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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黑暗

2008年9月13日。

又是一個註定會被少女時代九個人銘記終生的日子。

九個女孩本來很天真地以為,今年六月份的那次噩夢,真的只是個意外;也或許只是抱著僥幸心理,她們安慰著自己,一切已經過去了,這樣的痛苦不會再次重演了。因為只有這麼想,她們才能勉強相信,未來是不同於舞臺下方黑暗的一片光亮。

直到今天晚上,她們不得不承認,一直以來只是她們在自欺欺人罷了。

看來並不是什麼粉絲衝突的偶然事件,好像是組合真的被大家所討厭了。不僅是半島國內,連在國外也是受到一模一樣的待遇。作為藝人能做到這種地步,還是真有夠失敗的呢。

這就是少女時代的女孩們現在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本來登上舞臺之前,大家雖然都很忐忑,但多少都還是帶著興奮和期待的,畢竟能夠擁有久違的舞臺,能夠在粉絲們面前表演,真的是一件很讓人滿足的事情。上臺的前一刻,隊長金泰妍還在笑著鼓勵大家,保證大家今晚的演出一定會受到國外粉絲們的歡迎和喜愛。

結果這些話,在上臺後瞬間灰暗下去的觀眾席面前,直接就變成了最諷刺的笑柄,好似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剜在了她們脆弱的心靈上,狠到沒有留有一絲餘地,鮮血淋漓。

臺下的一片漆黑,就像是一塊密不透風的黑布,封鎖籠蓋住了她們所渴求的光明與希望。一切好似朦朧的夢境,觸不可及。觀眾們手中熒光棒擺成的叉,彷彿是在對她們九個人以及她們的夢想、她們的未來、她們的付出乃至她們的一切做出了最徹底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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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時代九個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咬著牙堅持完自己的表演部分的,只是機械地做著私底下已經練習了無數遍、成為了肌肉記憶的舞蹈動作,唱著那些再熟悉不過的音階。

但卻不能再投入一絲的激情和喜悅。

這就是自己的夢想嗎?

這就是自己最愛的、並且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舞臺嗎?

明明心情已經幾近崩潰的邊緣,明明眼淚就要奪眶而出,明明就快要支撐不下去倒在臺上,可是還必須要強顏歡笑地面對著這一切,只是本來該是十分生動的神態,這時候看起來確實那麼灰敗和生硬,沒有一絲活力和生氣。

明明只有那麼一小會,少女時代九人卻感覺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因為在臺上的每一秒鐘都是種極端的煎熬,摧毀著她們並非堅不可摧的心防。

終於,表演隨著伴奏最後一個音符結束。雖然九個女孩恨不得馬上逃離這個黑洞,但還是禮貌地鞠躬,僵硬地微笑,感謝大家,卑微地好似黯淡的星星。

少女時代退場了,背影看起來似乎很是落寞。可是幾乎沒有人會在乎她們有多難堪和崩潰,沒有了少女時代的現場又重新恢復到了本應該有的喧鬧歡快,襯得休息室內沉默低落的九個女孩更加的渺小無助。

終於,不知道是哪個女孩隱隱的啜泣聲的傳了出來,打破了屋內可怕的寧靜。脆弱的情緒迅速在屋內九個人間蔓延、生長,噬咬著九個女孩殘存的堅強。

忙內徐賢倒是看起來有些不符合年齡的鎮定。可能因為前不久剛剛哭過,也有被金允賢鼓勵和開導過的原因,這時候忙內雖然心情很是低落,但卻沒有歐尼們那麼嚴重,只是目光直直的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可是她的歐尼們就沒有她這麼好運了。

一向不擅長隱藏自己情緒的權侑莉似乎是再也無法堅持,已經直接屈膝坐在了地上,頭埋在了腿彎和手臂裡,很努力地掩蓋不讓自己發出太大的嗚咽聲。只不過不停抽動的肩膀出賣了她正在哭泣的事實。

其他人也是看起來十分沮喪,就連一向強迫自己堅強的隊長金泰妍,雖然沒有哭出來,此時此刻也有些控制不住地眼眶泛紅。本來應該在這時候履行隊長職責鼓勵大家的她,卻是大腦一片空白,難過到嗓子被堵住了一般,說不出一句話來。

除了鄭秀妍異常的鎮靜。

鄭秀妍看起來似乎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一般,並沒有什麼過度的情緒流露出來,甚至於還能輕聲安慰鼓勵著身邊的隊友們。

並不是Jessica鐵石心腸,而是來到異國他鄉的前夕,當她搬進金允賢的公寓裡的那一晚,金允賢特意敲開了她的房門和她秉燭夜談,從深夜到黎明。

經歷過未來一次的金允賢當然知道,幾天後的9月13日這群可愛的女孩們將會經歷多大的打擊。雖然他並不想去改變什麼,但以他這一世的立場,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自己十分親密的女孩——鄭秀妍無比傷心而坐視不管。

他當然不會直接告訴Jessica幾天後會發生什麼,來讓她做好心理準備,雖然他說什麼鄭秀妍基本上都會無條件相信,但就這麼直接地準確預測未來未免有些太過玄幻了些。

重生這種藏在骨子裡最深處的秘密是註定無人分享的,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金允賢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人。

金允賢開始只是和鄭秀妍隨便聊了聊少女時代。譬如成員之間發生的有愛的事情,一起達成的目標,共同想要實現的願望。他倒是很驚奇,雖然少女時代目前境況不佳,但九個女孩並沒有因此而相互埋怨,反倒是困境讓她們的心更加緊密地綁在了一起,讓她們無比團結。

他做這些,只是想讓Jessica能夠在幾天後,在舞臺上面對可怖的黑暗時,能夠懷揣愛的力量,讓她有勇氣繼續下去。

再之後,金允賢承諾了一下這次迴歸的成績,讓鄭秀妍放寬心,最後也就籠統地旁敲側擊了一下不要因為打擊過於沮喪之類的話。其實大多的時間,金允賢都在和鄭秀妍閒聊,想讓她放鬆一下一直緊繃的神經。本來兩個人也就有著說不完的話題,回憶感慨一下過去的美好時光,展望憧憬一下神秘的未來,再穿插一些打打鬧鬧,幾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一晃而過。

但其實,金允賢完全不需要考慮這麼多的。因為就算只是相對無言的一個晚上的陪伴,就算只是他一個真摯的眼神,對Jessica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因為,金允賢就是鄭秀妍最堅不可摧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