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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這裡是一個牢籠

"米亞,我要走了!"莉莉絲身上仍舊穿著紫紅色的裙子,她左手抱著書,右手的手上拿著魔杖。

"那你下次什麼時候來?"米亞還是穿著莉莉絲給她變的那條銀白色裙子,此時此刻她的手緊緊抓著裙角,碧藍色的眼眸裡帶著期望。莉莉絲看得見米亞的眼裡的期望和擔憂,她也捨不得米亞,可是任務下來了,她非去不可。

"米亞,我可能短時間內不會來了!上面把我調回去了,有其他事情需要我做。不過別擔心,米亞,會有其他的魔女來接替我的。她們也對你好的!"莉莉絲伸出手,想要摸摸米亞的頭。可是米亞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她的手。

"是麼?會有其他的人來啊!可是,莉莉絲,我不要其他的魔女,我只要你啊!其他的魔女不會跟我說話的啊!莉莉絲,只有你會跟我說話啊!"米亞拽著莉莉絲的衣袖不放,那雙碧藍色的眼眸此刻淚眼汪汪。

"不要走,好不好!"米亞扯了扯莉莉絲的袖子,眼眶裡的淚水順著臉頰滴落下來。

"不要走,不要拋下米亞一個人!"

"米亞乖,我還會來看你的!但是這個任務我非去不可。"

"莉莉絲一定要走麼?莉莉絲不能留下來麼?莉莉絲不能留下來陪著米亞麼?一定要走麼?一定要丟下米亞呢?"米亞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滴接著一滴地掉落下來。

莉莉絲看著楚楚可憐的米亞也不忍心,她一邊撫摸這米亞的頭,一邊安慰著,"莉莉絲沒有不要米亞,米亞別哭了,我沒有不要米亞,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見你的,我一定會回來的!米亞乖乖的等我回來,乖乖的,不可以欺負後來的魔女哦,乖乖的在這裡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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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絲把米亞抱在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她不哭了。

突然,米亞用力掙脫了莉莉絲的懷抱,與此同時,她又用極其迅速的動作把莉莉絲往湖裡推。莉莉絲站著的地方本來就離湖不遠,而且米亞的力氣又大又快,莉莉絲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因此也沒來得及做出任何防備動作。

身子向後墜落,手裡的書和魔杖全都被米亞搶走了。

米亞站在她的前方,看著她墜落的模樣微笑,那碧藍色的眼眸裡。有一絲黑色的影子,細微又不易被察覺,可是莉莉絲看見了,看見米亞眼底那抹黑影,也看見了她嘴角勾起露出的冷笑。

直到墜入湖裡,莉莉絲才發現,為什麼自己明明已經刻意遠離那個湖泊了,最後還是會墜入其中。米亞是故意往湖邊退的,她想要讓莉莉絲永遠的留在這個地方。

冰冷的湖水淹沒了莉莉絲的身體,溫度在一點點的脫離,她在不斷地下墜,光一點點的逃離她的視野。

莉莉絲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其他的魔女始終不會靠近米亞,為什麼其他的魔女不會跟那麼可愛的米亞搭話了,她很美,很可愛,卻也很危險。這個詭異的地方,原來不只是像表面上看起來像個牢籠那麼簡單,這個地方本身就是一個牢籠。這裡是一個牢籠,一個禁錮著米亞的牢籠。

莉莉絲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靠近米亞,尤絲給自己的勸告是對的,也是真的,而她們也警告過莉莉絲,只是莉莉絲沒有聽。

身體像曾經那樣沉重,熟悉的感覺,這是死亡的感覺。

米亞沒有辦法離開這個地方,而她也不允許莉莉絲離開,只有死去的人還會乖乖的聽話,也只有死去的莉莉絲,才會乖乖呆在這個地方,永遠不離開。

莉莉絲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沉入湖底的,因為她還沒有到達湖底就已經死去了。冰冷的湖水淹沒了所有的一切,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死在米亞的手上,她也始終都沒有想到米亞會對她做出這樣的事情。

直到臨死之前,她還在期待著,期待看見上一次的銀白色光芒,她還期待著米亞會跳下來救她。

可是什麼都沒有,她死去所見只有一片黑暗,她死前所感受的只有冰冷入骨的湖水,以及無法呼吸的痛楚和那腦海中一直折磨著自己的米亞的笑臉。

身穿紫紅色裙子的魔女,沉入湖底,再不會離開,卻也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湖面波瀾不驚,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米亞撿起了莉莉絲的書,她沒有辦法開啟,也看不見那本書裡記載的是什麼東西,她把那本書帶回莉莉絲給她建的屋子裡。

碧藍色的眼眸恢復正常,而曾經身穿紫紅色魔女的遺物,被銀白色少女遺棄在角落裡。

米亞不記得這段記憶,她的記憶只停留在,莉莉絲安慰她,說會回來看的那一刻。

臉上的淚痕已經乾涸,所有的一切似乎恢復正常,這裡再沒有其他的魔女到來,而曾經的那個愛穿紫色裙子的魔女,也不會再出現。

......

利昂大概睡了十多天,他醒來之後,第一眼就看見米亞站在那個大鍋旁邊不知道在煮著什麼。利昂坐起身來,想要過去看看米亞到底在煮什麼?

利昂一動就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那聲音類似於木板敲擊木板的聲音。

米亞回過頭來看了利昂一眼,隨後接著攪動她眼前的大鍋。

利昂感覺不到自己的腿的存在,利昂看著自己兩條被木板固定的腿,再低頭看了看自己纏滿繃帶的身體。

"我怎麼還沒死?"

"你不會死的,有我在,你就不會死的!"

"你不會殺了我麼?我沒有聽你的話,我離開了這個地方!"

"我不會殺你的,我為什麼要殺掉你呢?"

"你不是說過,你要殺掉我麼?如果我離開,你就會殺掉我,為什麼現在不殺掉我了?為什麼我還活著?"

"我不會殺你的,也不會讓你死的!"

"為什麼?為什麼?我這個身體已經廢了,我這個人也廢了,為什麼不殺掉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米亞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過身來看著利昂,"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利昂也抬起頭,正好與米亞對視,那碧藍色的眼眸好像有什麼力量,彷彿下一秒就要把利昂吸進去。

"呵呵,我會有這樣的想法不是很正常麼?我這雙腿也算是廢了吧!再也沒有辦法走路了吧!"

"我救了你的命,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米亞,在當初那場大火的時候,我就應該死掉了吧!拖到現在,也沒有什麼用的,這個身體已經廢得差不多了。"利昂突然抬起頭來看著米亞,一直以來壓抑在心底裡的恐懼一瞬間爆發出來,從那場大火開始,全部都在這個時候釋放出來。

積壓的情緒一旦釋放,就再也沒有辦法控制。

一開始利昂只是無聲地掉眼淚,到最後開始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抱怨,"我現在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爺爺的店一定也毀掉了,我再也沒有辦法走路了,我跑不了,也沒有辦法跳,每天每天還要忍受永無止境的痛苦,全身都很痛,痛到快要死去了,骨頭也痛,身體也痛,哪裡都痛!這個樣子,我還不如死了算了,至少死掉了,我就不會再痛了。"

利昂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整個人不斷地顫抖。

米亞輕輕地摸著利昂的頭,"乖哦,皮斯特,別哭了,沒事的呢!會好起來的,你的身體會好起來的呢,只要你乖乖的喝藥,好好的休息,還是可以好起來的,要乖乖的聽話哦!乖乖的,乖乖的小孩才會好得快哦!"

米亞一邊安慰著利昂,一邊輕輕地替利昂拍後背,順氣。

過了好一會兒,利昂才停止了哭泣。

他哭得像只小花貓,整張臉都髒兮兮的,米亞看著他的臉,站起身來去拿了溼毛巾來給他擦臉。

利昂瞪著眼睛,直直地看著米亞,用著那還沒有回覆的哭腔問道,"我還可以恢復麼?我還可以下地走動麼?我還可以跑跑跳跳麼?"

米亞聽到利昂的這句話,手上的動作微微停了一下,隨後露出了一個笑容,"還是可以的,只要你乖乖的喝藥,乖乖的休息,就一定還可以完全的恢復的呢!"

"真的麼?我還可以恢復!"

"可以的!"

"那我乖乖的,乖乖的喝藥,乖乖的休息!"

"嗯,乖乖的就會好,不要再亂跑了,也不要想著那些不好的事情。"米亞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地撫摸著利昂的後背。

利昂對著米亞露出一個微笑來,而帕斯在這個時候也鑽進利昂的懷裡,一下又一下的蹭著利昂的手。

帕斯從來沒有這麼親近利昂,帕斯的親近讓利昂的心情變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利昂覺得身體上的疼痛沒有那麼明顯了。

米亞若有所思的看了利昂一眼,隨後端來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遞給利昂。

利昂沒有多想就接過那碗湯藥,一飲而盡,味道似乎跟之前喝的不大一樣,但是利昂也沒有多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