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一切,好像一道弧形閃電,越過奧迪和野馬,緊緊盯著前面的法拉利。這輛保時捷是頂配,完全不比對方的差,現在要拼的就是駕駛員的技術和魄力。
趙幽月鬆開方向盤,拿了一顆稍大的軟糖丟進嘴裡,同時指向扶手箱,"要吃自己拿。"
"方向盤!方向盤啊!"夏黎心臟砰砰地跳。
趙幽月摁了兩下車燈,這是在"下戰書",意思是有沒有興趣跑兩局。法拉利搖擺兩下,降緩速度與保時捷齊平。
"美女,跑兩局?"坐在法拉利駕駛位的綠髮男人說。
"追上我再說。"
保時捷再次提速,恰好從法拉利與一輛大眾的夾角穿越,把男人別的不得不減速。但強橫的發動機再次提速,追了上來。
"不行啊?"綠髮男人挑起嘴角,面色紅潤。
"廢話,這可是街區,不是賽道好吧!"夏黎傻眼了。
"還有個小白臉?"男人側頭,"臉可真白。"
夏黎心說你這句話不是廢話嗎,這臉都是嚇出來的那能不白麼?我是不是還得來個迴光返照舉起大拇指,然後門牙反光的說一句"大哥牛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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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邊的?"趙幽月覺得夏黎這句話有歧義,"你忘了你在我車上?"
"所以看路啊,路!路!"夏黎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保時捷再次提速。前面是路口,車輛繁多,再提速沒有技術無異於找死。法拉利本想衝過去,但前左右都有車輛,狹小的縫隙就算是埃爾頓·賽納都沒把握衝過去。這不是技術能解決的問題,綠髮男人慢慢放下了車速,從後面鑽過去,直追保時捷車尾。
近乎極限的一記漂移,趙幽月打死了方向盤,車胎在地上留下焦黑的印,穿過兩輛車的夾角瀟灑而去。法拉利急剎熄火,不急剎他就會追尾,在這種繁華街道追尾是個大事兒。但他也沒有氣餒的樣兒,一條手臂搭在車窗,吐出口煙氣。
"沒追上來,別激動,別激動啊班長。"夏黎呼了口氣,生怕這個小魔女再踩一腳油門。
"我知道今天要去做什麼。"趙幽月說,"這條街每天都有交警,他不敢過來挑釁。"
夏黎眨巴眨巴眼睛。什麼意思?也就是說她知道這條路全都是交警,也去超速了?在他的印象裡,這麼囂張的傢伙早在90年代就消失了。
保時捷慢慢降速,最後停了下來。
"下車。"
"哦哦,好嘞。"夏黎屁顛屁顛的下車,抬眼看見目的地:鵬程大酒店。
他整個人都不好了,愣愣地看趙幽月。
"進去,今天二樓有設Zegna的半手工成衣櫃,比路邊小店好。"
"用得著嗎..."夏黎猶豫了,這種聽著就很厲害的品牌是怎麼回事?他心裡想起趙幽月似乎經常穿這種在不符合他們年齡的衣服,在學校同學們還在追求aj,阿迪達斯和阿瑪尼的時候,她已經穿上了一身Givenchy休閒衣褲,戴著江詩丹頓,項鍊是Cartier的新款,平凡又奢華。
"放心,雖然是Zegna半手工成衣,但沒國內價格那麼誇張,國內都是吹起來的,不可信。"
夏黎撓撓頭,嘆了口氣。
他倒不是沒錢用,父母每個月都會給他打10萬左右,只是他沒有買過這些奢飾品牌。花兩萬塊錢買一身西裝這種事是絕對不會蹦進腦子裡的,在他的世界裡這些奢飾品還不如地攤貨舒服,思來想去轉頭全充了steam。在價值觀這種事上,夏黎和別的同學完全不一樣。
***接了鑰匙,領著兩人去二樓。今天來的人很少,大多數都不知道二層包了場,只有少數人接到了訊息。雖說Zegna的西裝在國際上比不過很多品牌,但在國內還算不錯。
正入二樓大廳,他們步入一側的餐廳。這是間西式風格的屋子,暗色調,穹頂之下是排列整齊的蠟燭狀吊燈。牆壁上採用了雪松木材質,上面掛著達利《記憶的永恆》和謝楚餘的《花解語》。每一位客人都有侍者陪同,一旦路過些讓顧客感興趣的衣服,他們就會詳細介紹材質和裁縫,包括製作日期和材質原產地。
"想不到這裡還有這麼一間屋子。"夏黎說。從外面看,鵬程大酒店是一個很標準的中式旅館。
"臨時搭的,做工簡陋,連畫都有假的,外行。"趙幽月說。
一名黑衣侍者站在他們身旁,輕輕俯身,自然而然跟上兩人的腳步。
"請問是幫這位先生挑選嗎?"
趙幽月上下打量夏黎,說:"嗯,就他吧,有什麼新鮮點兒的嗎?上次讓我很失望。"
"如果說新款式的話,今天有萊尼康大師的新款,採用了最適合亞洲人的設計,單排扣式,墨綠配色,很適合您的男伴。新的手工裁縫也有很多,但適合這位先生的只有兩人,他們今天參加了這場宴會。"侍者說。
"有什麼讓人期待的小物件嗎?襯領或者領帶。"趙幽月目光閃閃。
"這個需要留到第三日才會新增。"
"我希望你現在可以把時間提到第三日。"趙幽月快步帶風,說:"有什麼喜歡的你自己說。"
"為什麼沒有沙漏形的?"夏黎看著兩側的衣架猶猶豫豫,他忘記了自己的肥宅日子撐不起沙漏形西裝。
"Zegna的樣式很適合亞洲人穿,專門的骨架設計,直筒,SCABAL面料。當然肩部設計還算有些較大出入,所以上身感覺會不一樣,你喜歡哪種可以多試試。"趙幽月說,"當然,我建議你先找一些小飾品,手錶有嗎?"
"有塊卡西歐,SCABAL是什麼?"
"頂級面料。"趙幽月說,"運動款?蠻適合你的,襯衫呢?"
"街頭38.8兩件。"夏黎嘆了口氣。
"皮鞋也沒有吧。"趙幽月也嘆了口氣,"真不知道該羨慕你還是可憐你。"
"嘿嘿嘿。"夏黎撓頭憨笑。他對未來從來都沒有過打算,不管是什麼領口襯著金子他都沒有暢想過,或許他志不在此?但是他在上課發呆的時候靈機一動,並在內心潤色,過了幾天後這個靈感就化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某一天風扇掉下來了,砸到了很多同學,然後第二天有人意外死亡,第三天又死了一個,同學們都很驚慌。在這時候福爾摩斯?黎先生出現了,一記龍拳轟散了死神的陰謀。
好吧,他從來就沒有編故事的才能。
"這個怎麼樣?"趙幽月指著一件衣服說,"要不要試試?經典黑,牛角扣,墊肩微薄,你應該能撐起來。"
"試試吧。"夏黎說。
侍者把這件西裝提起來,另一位侍者微微俯身請路,一切都很自然。夏黎感覺有點拘束,一步三回頭的走進試衣間。裡面有幾件襯衫和牛津鞋,配套的襪子,飾品,手錶,眼鏡和手提包。
夏黎心說這些東西都可以開服裝店了,還都是輕奢侈品,這麼多牌子裡面他只認識一個阿瑪尼emp,其他的到底是什麼?他也不敢問,他也不敢動,草草拿了一件襯衫和皮鞋,換上後一眼不看的出去了。
"挺快嘛,看起了還不錯。"趙幽月圍過來看,輕輕把背後的褶皺拍平,說"還不錯還不錯,脫下來裝上吧。"
"多...多少錢?"夏黎羞澀的感覺自己像是風俗店的小妞兒,被人評胸論足。
"不用你出錢。"趙幽月說,"這款是我給老哥買的啦,你就是當個衣架子。"
"哦哦。"夏黎灰溜溜地跑進更衣室。他差點忘了,趙幽月並不會關心在她看來無關緊要的人。他在班級裡確實是個小嘍嘍,平時不缺玩伴,也經常是被調侃的物件。夏黎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歡樂?還是什麼?
"怎麼,有喜歡的衣服嗎?"趙幽月問。他們已經在這裡面逛了七八圈了,趙幽月給她老哥買了三套不同模板的西裝,而夏黎一套也沒有選好。
"那就這套吧。"夏黎瞎貓抓死耗子,隨便挑了一套,遞給侍者。
"果斷!"趙幽月豎起大拇指,又說:"襯領和皮鞋要買嗎?"
"算了吧..."夏黎覺得有些心慌,領口襯著金片算什麼啊?這也太裝逼了,不合適不合適。他總感覺只要自己去做了,整個人就譁一下的改變了。就像是剛下閱兵儀式就拐向戰場的士兵,沒有回頭路。
"這次確實沒什麼好買的,質量不高。"趙幽月笑著說。
她在前面領路,穿過整個暗色調的大廳,步伐優美,裙角帶風,小高跟踏地噠噠響。她今天穿了一身黑白色的半身衣裙,長髮束成低馬尾,黑色褲襪,一副少女精英的模樣。
夏黎多看了她幾眼,嘿嘿笑了兩聲。
"怎麼了?"刷完卡的小魔女隨口問。
"沒什麼,就是感覺奢侈生活,花錢如流水啊。"夏黎看著自己的***輕輕一劃,就少了三百張紅票票的重量,奇奇怪怪,有點魔幻。
他還真的跟著小魔女趙幽月買了昂貴西裝,就為了一個畢業前的小聚會。莫名其妙的,夏黎覺得這一點都不夏黎。他和趙幽月碰面以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趙幽月的節奏下,他迷迷糊糊,心裡就做了隨從,像是支出牆紅杏。
趙軒宇訂了班級全套的畢業照,配了相框,超大一副,可以在三四米遠看見每一個同學的面孔。他還定了百日菊,據說是夏黎想象不到的數量,在班級聚會上插在每一個同學前面的餐飲旁。而老師訂了全套手機套,整個兒是鈴蘭高校和logo。趙幽月調笑說,老師這是要發揮自己的餘威,讓咱們帶著這個出國,好給學校省點力氣嘞。
這麼多東西肯定不是趙幽月能裝回去的,所以到站以後趙幽月笑眯眯的對他揮手說:"很抱歉夏黎同學你要自己回家啦,今晚有美容所以不能和你約會實在是太抱歉啦,之後的事兒就交給我吧。"
"贊!"夏黎眉開眼笑。
剛往回走兩步,手機叮噹叮噹響,夏黎開啟手機頁面,張曉涵的頭像閃爍。
"老師交給你做的還順利嗎?"
不知道為什麼,夏黎回頭看了一眼趙幽月,她正歪著頭眯眯笑,漂亮的像是兩河神話的美神伊南娜,漂亮到,耀眼。
"還好。"夏黎回覆,手速爆發:"想不想知道老師準備了什麼禮物?"
"不了,驚喜要等到合適的地方才行。"張曉涵貼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哦哦。"夏黎抓耳撓腮的,"在幹嘛?"
"在和你聊天啊。"
"嘿。"夏黎感覺太陽突然亮起來了,暖洋洋的。
"我剛要回家呢,一個人等車。"夏黎蹲在地上打字。
"哦哦,吃飯了嗎?"
"還沒呢,你呢?"夏黎苦思冥想的,想找點兒話題,"你要去倫敦大學學院麼?"
"只是想去而已啦,還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張曉涵貼了個調皮,"你還沒確定下來麼,我覺得狄金森大學也很不錯。"
"那是哪?"夏黎感覺和姥爺給的一樣是個野雞,"倫敦大學學院很好嗎?"
"我挺喜歡的。"張曉涵打字很快,"其實我就是想去看看大本鐘啦,小時候就想去。"
"是嗎?我小時候還在想放學後的晚飯呢。"夏黎心想這句話可真尷尬,但他還不能撤回。
"嘿嘿,小時候我去過一趟倫敦啦,但是什麼地方都沒去過,很遺憾啊,就想再去一次而已。如果能安頓一下就再好不過了。"
"嗯嗯。"
"你呢,還沒申請麼?"
"申請了幾個野雞大學。"夏黎回覆。
"哦哦,好了好了不說了,嘉康叫我出去看電影了。"張曉涵發了個拜拜圖片,頭像黑了。
夏黎嘆了口氣,眼睛上翻,身板一下就萎了。是啊,人家還有物件呢,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所以你在想些什麼啊夏黎,不要想那麼多可以麼?明明就是混吃等死的,遊戲它不好玩了麼?
夏黎搖頭晃腦,攔了輛計程車,逃命似地坐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