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戰區,莫凡?伊特林?底比亞斯追逐戰的戰場,有幾句話,被永遠的記錄在次世代人工智慧原始碼之上的絕密檔案。
那是夏少將揮出那一劍之前說的話。
"早知道拯救世界這麼難,我就答應倫敦大學學院去談戀愛了,這破世界愛誰救誰救!"
"哈?後悔不?當然後悔。"
"不過最後悔的還是沒直接逃跑啊,辦那麼多事兒幹嘛。"
"搞得我好像跟個婊子一樣。"
事後,次世代人工智慧是這樣記錄的。
"是夜,夏武侯月下有感,淺談當日年少輕狂,對酒當歌,曰此生無悔,敢怒輪迴。再生,便又是家國人。"
史書真實性可見一斑。
...
夏黎窮極一生都沒有想過自己可以站在人群的最中央,萬眾矚目地好像燭火一樣,要把他這塊蠟油燒化蒸發。
"那個,你們認錯人了,我真的沒報哈佛,劍橋和牛津。"夏黎撓了撓頭,突然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個電影。電影裡男主為了造出世界上最好聞的香水殺了好幾個人,人們發現後群情激憤,要把他絞刑處死。男主急忙掏出香水灑在地上,人們都迷戀上了這種香味,視他為上帝。男主卻感覺無趣了,把香水全都倒在自己身上,任由那些人撲上來啃噬他的血肉。夏黎感覺現在自己就是淋了最好聞香水的人,那群什麼教授院長看他的目光恨不得把他嘎嘣嘎嘣吃了。
"不,您有報過。"身前帶著劍橋大學牌子的教授舉著雙手,"我還拿來了您的申請單。"
這位教授還貼心的在胸牌上加了手繪的中文字"劍橋",雖然有點難看但足夠識別了。此時他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茷,沿著折角慢慢扯平,一臉正氣地讀:"致劍橋。
要人麼?我自我感覺良好。
不要就快點拒絕,要就當我沒說。
某個廢柴。"
夏黎感覺天誇啦啦就塌了,就像冬天空調冷氣開到最大,他坐在屋子裡舔冰塊。
整個人都涼了。
夏黎試圖把視線投向其他同學,他們看他的眼神都呆呆的,充滿了陌生。
夏黎看他們也覺得有幾分陌生,陌生的熟悉人突然變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在這個時間突然擴大了,就像是突然戴上了放大鏡,該看見的不該看見的都看完了。
他現在牛逼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全世界最好的大學們都在搶著要他,只要他答應其中一個他就會坐進真皮專車,在颱風肆虐的日子坐上飛機直飛異國,同學們的目光連車尾燈都看不見。
可他懷裡還抱著九十九朵玫瑰花呢!
"夏黎同學,考慮好了麼?"
"夏黎同學,劍橋歡迎您。"
"夏黎同學..."
耳邊傳來的是數不盡的覓攬。夏黎深吸了一口氣,他的拳頭在顫抖。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怕極了,怕的快要站不住了。他恨不得現在就轉過身,丟掉戒指,丟掉玫瑰花,乖乖的跟著教授們登上直升飛機,當做沒事兒發生一樣跑路。他總有種直覺,如果真用了這個方法,也就意味著心底裡有什麼稀里嘩啦的破碎了,某些東西,將會真正的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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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腳好像釘死了一樣,挪也挪不動。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現在他不該這樣才對。夏黎在這一瞬間突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次踏青旅行,老師說踏青是個好事兒,可以看見春天第一時間發芽的花花草草,春暖花開,大家有沒有覺得很美?然後就有人嘿嘿笑,說不美呀,因為有夏黎,夏黎總是拔踩小草。老師嘆了口氣,說你這句話愁死我了,夏黎你說你,忍得了這樣美麗的生命消逝麼?夏黎就在這萬眾矚目的情況下撓了撓頭:"對不起。"
那時候的他或許是尷尬的,或許他的討好型人格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生根發芽。但現在想想還是一樣,他只是執行了爸爸媽媽的囑咐而已。因為他小時候爸爸媽媽很罕見的聚在一塊,拿著一本《百草冊》,對夏黎說哪個是有害的草啊哪個是有益的草。因為記憶中只有那麼一次,所以夏黎記得清清楚楚,記得父母清清楚楚的"夏黎以後不要做壞草,也要把有害的草都給拔掉才行哦"。
夏黎把拔掉害草這件事幹的漂漂亮亮的,卻沒發現自己也成了有害的草。卑微,也是壞事兒。
然而夏黎現在不想做那個討好型人格了。以前他蹲在椅子上看電影,螢幕上美國隊長從冰山裡甦醒,再次拯救了市民,粉碎壞人的陰謀,成為人民英雄。夏黎覺得這樣真棒,他也想這樣光耀耀的,發自內心的佩服,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這麼牛逼。
可他總下不去心,下不了狠勁。他明白美國隊長牛逼是因為他拼上了老命,可是他拼命失敗了還有其他人在他後邊打著掩護。而他呢?他是夏黎,美國隊長拼完命了還會有美人包紮,大佬牽掛。他拼了命只能躺在地上等死,心裡想著或許到死也沒幾個人能記得自己吧?短暫的像是一顆泡沫。
牛逼啥呀!真以為你能拯救世界咋滴!
靠!
夏黎突然就釋然了,你在猶豫什麼?你喜歡的女孩在哭泣,被全班同學當成了笑話。你在這裡扭扭捏捏像個傻瓜,你在等別人說你不是男人麼?你還在當你的廢物,做你的卑微討好型人格麼?
去***吧!
他就要走了,他不想再懦弱了,他想要變成美國隊長,拯救不了世界,拯救一個人總可以了吧?
冰冷的空氣順著鼻腔進入他的肺,順著血液蹦進心臟。在心臟的嗡動中,那股冷氣斯聲融化,像是在熱油裡放進的水珠,噼裡啪啦的燒掉了,溫熱的血逐漸擴散到四肢百骸。夏黎感覺自己突然有力氣了,有力氣抬起雙腳了。他把驚慌和擔憂擠在了夾角,現在的他什麼都不怕,因為他現在是美國隊長,他要去拯救一個世界!
如果人生註定沒有美人包紮大佬牽掛,那何不在死前捭闔狂飆縱情高歌!
夏黎看著包間裡的一切,一切都不一樣了,他似乎看見了不同的世界,一切都...那麼陌生。
那麼...開始吧。
夏黎邁出了第一步,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向了張曉涵,那個自始至終都緊緊抱著書的女孩。她仍舊在低垂著頭,彷彿身處在室外的颱風中,與世隔絕了。
"喏,曉涵。"夏黎在她身前輕輕說,"這是我要送你的,我喜歡你兩年了,兩年零三個月又十八天我從來沒改變過。蠻可惜的,那時候你有男朋友,我就沒問過。不過我想今天可能是最後一次的聚會了,最後一次,過了這次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所以我想瘋一次,就偶爾一次。"
他的話欲說欲烈,彷彿嗓子裡燃起了火堆,一開口便吐出火焰來。
"我想,把花兒送你。"夏黎說,"請你收下。"
"嗯..."張曉涵低低"嗯"了一聲,突然露出一抹微笑。
那真是世界上最陌生的微笑了,就像是推銷人員對你說"你好,先生,游泳健身瞭解一下"時的微笑一樣。乃至於夏黎的心狠狠顫動了一下。也是呀,當你本來還有些好感的笨家夥突然搖身一變變成了霸道總裁你還會覺得他親近麼?要是夏黎的話一準就變成哈巴狗汪汪汪的跟著跑了,可是張曉涵不是夏黎,也不是什麼狗屁討好型人格。
但也就是在夏黎看向她的時候,張曉涵也在看著他。
眼神閃爍爍的,只不過是被霧一樣的淚模糊了,別人看不見。
誰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