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凍一的話，於明義毫不意外，所有人都認為他應該留下，這不奇怪。
“嗯，我儘量適應調整情緒，爭取多服役幾年。”那個轉業報告寫出來，也就是安撫自己的情緒。
於明義知道，除非他死天上了，否則部隊不會同意他退伍，他老爸也不會審批。
“不要勉強自己！小叔叔，錢很寶貴，可是你的安全，就不重要了嗎？”
於明義沒有想過，第一個支援他的人，竟然是凍一。
“培養飛行員再貴，也貴不過你的命，既然已經有排斥反應了，就應該順從自己的心願，不要等到出事了再去惋惜，還有什麼比人命更重要的東西。”
於明義覺得嗓子有些堵，這些話竟然不是他的家人先說，而是一個他認為是晚輩的孩子說的。
“我這不算病，心理干涉組說我沒有問題。”
“不對！已經不喜歡了，怎麼就沒問題了！倩總說了，有一種人擁有自帶的反心裡測試能力，你就是這樣的人，心理醫生看不出來的，那就問你的心，你的心如果不喜歡了，繼續勉強下去，一定會崩潰的！”
凍一很少說這麼多話，這是真憋急了。
她總覺得，這次她“摔倒”後，一睜眼就看到小叔叔，對他的感覺好像哪裡不太一樣了。
趁著現在生病說話方便，一定要把心裡想的，都說了。
“小叔叔，你的命是無價的，飛行是那麼精密的工作，如果你一直這樣，我真怕你會崩潰，到時候，我，我...我會很難過！”
於明義默默的看著她，她的眼淚還掛在睫毛上。
“哇！”盼盼似乎做噩夢了，在另外一張床上哭，於明義回神，馬上退後，尷尬的轉身，抱起兒子，拍了兩下。
“他可能要上廁所，我帶他去外面。”
於明義幾乎是以逃難的方式，抱著盼盼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父母，他驚訝的瞪大眼。
“爸，媽？”
聽到他叫爸媽，凍一忙掙扎著坐起來，剛好小倩拎著水果過來，看到這一幕，她敏銳的察覺於父看著於老二的眼光有點不對，精明的倩總假裝看不見，進去扶著凍一躺下。。
“爸，你怎麼來了？”於明義沒想到父親會過來，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但是看老頭這個臉色，明顯是不爽了。
“過來看看，你的問題，我們一會說。”於父剛跟他說完，凍一聽著了，掙扎著要坐起來，小倩忙扶著她。
“您別說我小叔叔，話都是我說的，我就是覺得你不能那麼對他！”
小倩一聽，忙拽她袖子。
於老頭這身份以及這脾氣，不是凍一這個小毛丫頭能硬槓的，但是凍一此時已經顧不上這些了，甩開小倩的手，指著於少將說。
“您要打就打我，不許說我叔叔，他都被你們逼成什麼樣了，你們怎麼就不知道心疼他！他這三十年都給你們活著了，活的他自己也不痛快，結婚又離婚，做著不喜歡的工作，那生孩子又不是搞幾個小木偶，你怎麼擺弄他怎麼走——”
“凍一，別說了！”於明義聽的都冒冷汗了。
忙擋著自己老爸，“爸，她年紀小，還是個小孩，您別跟她一般見識了。”
“你給我起開。”於父推開他，凍一看他推的那麼用力，都不顧自己還有些頭暈，竟然還想站起來跟於父對頂。
於母一見都害怕了，看小倩一眼，示意讓小倩攔著，小倩攤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有些人就是不怕死，上來那股勁兒同歸於盡都沒問題，當初有人汙衊於老二，凍一都能說出給人家點天燈的話，頂個將軍，真不算啥，更何況，凍一還不知道於父是個將軍。
“你讓她把話給我說完，黃毛丫頭，還敢跟我叫板！”於父被凍一當著一屋子人懟了，面子非常掛不住。
“我是就事兒說事兒，不是跟你叫板，我就是覺得您得尊重我小叔叔，您想報效國家，你自己報效去，別讓我小叔叔當炮灰。”
“胡說八道，什麼炮灰！”於父氣的青筋都起來了。
“怎麼就不是炮灰了！他一坐駕駛艙就煩躁，這你知道嗎？他壓力大的做同一個夢，這你知道嗎？你們從小就讓他當好孩子，他當那麼多年好孩子，他啥時候能為自己活一次！他不是你的功勳章，他是人，他有獨立思考，他也有自己喜歡的事兒，你為什麼就不能尊重他的意願！他就是不當兵了，他去做別的，難道就不報效祖國了？別的崗位就對國家沒貢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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凍一說完後，屋子裡一片死寂。
小倩也沒想到，她沉默寡言的小夥伴，一開口就這麼厲害，能把少將懟的說不出話來。
凍一說到最後，都掉眼淚了。
“那種明明不喜歡，還要為了家人努力去拼搏的感覺誰能理解，記得我小叔叔說過，家裡人都不當飛行員了，父親的理想沒人完成了，他不做誰來做...他多在乎這個家，多在乎這個家裡的人，在乎家人的感受就是愚嗎？你們是怎麼看待我小叔叔的？一句好孩子就把他給概括了，可是他除了這三個字，在你們心裡，就沒有別的痕跡了嗎，他是人啊，是人...”
說到最後，嚎啕大哭，給於母說的眼圈都紅了。
“我們真的沒有把他當成工具，也沒有不重視他——我們——”
真說不下去了，這麼一說，感覺是虧待了老二很多。
其實真不是故意不重視孩子，只是家裡小孩一多，有省心的也就有操心的，無意中難免有疏忽，父母不是神，自然做不到絕對意義上的公平，這些孩子他們都是一樣的愛，當凍一哭著說出這些的時候，於母心裡真的淌血了，她感覺自己虧了老二太多。
小倩看鬧成這樣，忙出來打圓場，拍拍凍一，安撫她情緒。
“其實這不都是挺正常的事兒嗎？”
於父正在氣頭上，於母正傷心，於老二正神情複雜的看凍一，凍一趴在小倩懷裡哭，聽小倩開口了，眾人都看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