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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話

天色漸漸變暗,兩個人疲憊不堪地在荒漠邊陲的小路上跋涉。距它們不遠的砂丘前方,隱約可望見一棟建築。

“前面那棟旅館是個安全的休息點。”

“我覺得還是繼續趕路吧。”變形魔不打算看那個旅館一眼。

“這可是深入荒漠前最後一個可以休息的點了,我們還是在這裡休息一下吧。你的傷看起來…”

“我沒事,繼續走。”

“不行,我可不想因為你這個傷蒙上任何風險而致使任務失敗。”

聽到這話,變形魔也不再抗拒,只好考慮在這裡休息。它深知自己拗不過對方——因為這個“讀心”同伴可是有著隨時可以對它進行洗腦的能力,但現在它看起來並沒有這麼做。為了安全地回到要塞,目前也只能信賴同伴的判斷了。

二人掀開頗具異域風情的門簾,走進旅館大門。

“您好,歡迎光臨!這裡是烏顱魯同志旅館。”好像不管什麼時候,旅館的前臺都能精神抖擻地迎接旅客。

“您好,我要一間雙人房。”

“好的,沒問題。我們為閣下和您的朋友提供的,保證是在這片荒原上能夠找到的最好房間!”

而旁邊一言不發的變形魔,從一進門就用它的職業習慣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人,以便不時之需。

“為了保險起見…看來還是這麼做好了。”讀心者考慮著事情,然後忽然下定了決心:“不好意思,能請你先出去一下麼?”

變形魔猜到了它大概要幹些什麼,於是走出旅館大門遠遠地站著。

接下來,讀心者先用範圍遺忘術洗腦了全棟建築裡的人,然後又開始對裡面的所有人進行了漫長的催眠。

變形魔在外等待的同時,也在旅館外繞了一圈。在荒蕪的砂漠邊上能蓋這麼一棟旅館也是不容易了。整棟建築在外呈現為四層樓高的圓柱體,在內則呈圓環形。各個客房組成了圓環,從客房走廊上可以看見圓柱環建築上的其他房間門。環內是砂漠綠洲一般的空曠庭園區域。一樓是旅館大堂,連線四層樓的階梯只有一處。

它細心地觀察著周邊環境,評估設定陷阱或者壁壘的可行性。

“完事了。”許久過後,讀心者終於招手讓變形魔進來。

……

離天色變黑僅剩一點時間,一個眲德正在杳無人煙的荒漠小路上走著。

它和傭兵團裡的其他幾個人先行出發,作為先遣小隊到熱砂荒原和“帝王谷”一帶去打探D.J.熊天的情報。

而先前跟它一起分頭行動的氈帽老賊,目前音訊全無。它也去檢視過老賊曾經落腳的村莊,然而什麼有用的線索也沒發現,估計是凶多吉少。

“可惡的軍痞…”

它又不禁回憶起,自己的老夥計蔥頭死前的慘狀。

“不

,這個時候絕對要冷靜…”它儘量不讓負面情緒佔據自己的腦袋,它知道任何一刻也不能放鬆警惕。因為說不準已經搞定了兩名團員的危險敵人,此時正埋伏在什麼地方。

不過放眼望去,眼前只有茫茫一片荒原,並不是打埋伏的好地方。

再仔細看的話,除了荒漠,遠處好像還有一棟孤零零的建築。

它快步走近,蹲下來,尚可以辨認出有被風砂掩埋的一段腳印通向建築。

不知在那裡面等待著它的,會是機靈的老賊,還是陰險的敵人?

無論如何都要調查一下。

它壓低了頭上那頂造型奇特的帽子,推開了旅館的大門。

“請問…”本來機械地張著嘴說話的旅館接待員,未等眲德回答,突然不出聲便向目標撲了過去。讀心用特立波操縱著不斷冒出來的旅客和工作人員,像疊羅漢般將闖入的眲德團團圍住。這些行屍們的手腳個個不自然地歪曲著,仿似扯線木偶般,誓死要困住這個突然闖入的外來者。

但顯然眲德已經早有準備。

面對如潮水般湧來的人群,它猛地睜大眼睛掃過所有這些不友好的人,然後默默地念起了“咒語”。

被它緊盯住的其中幾個人馬上停下不動了,然後又開始用極不自然的動作生硬地將其他要湧過來的人群攔腰抱住,並且奮力推回去。然而敵人陸續有來,被眲德“操縱”的幾個人依舊死命地攔住衝過來的人群,直到這些可憐人的手骨發出怵人的斷裂聲。

推搡開始失控,於是眲德又念起了“咒語”,然後越來越多的被操縱者便加入了“守衛”眲德的陣營,繼續幫忙把不斷衝過來圍攻的傢伙一個接一個地攔住推搡回去。

然後又開始有旅客拆下椅子桌腿等傢什開始互毆。兩班被操縱的人打得你死我活,不知疼痛為何物,絲毫不顧自身的傷勢,場面甚是慘烈。

而眲德則靈巧地躲過敵人殭屍般遲鈍的攻擊,踩著眾多被操縱者的肩膀和頭部,一步一跳地朝樓上前進。

另外一方,讀心者漸漸焦躁起來。自從那個眲德一進門,它便無法監測到這個對手的頭腦裡在想些什麼。它很少遇上這樣棘手的傢伙。是因為這個眲德腦部某方面有缺陷致使它無法被探測?還是由於它是專門訓練過的精神特化型眲德?尚不瞭解來者是何方神聖的讀心,只能操縱一波又一波殭屍般的旅客抓緊上前去圍堵它,在不明朗的對抗下以求佔據先機。

但眲德已經上到二樓一段狹窄的走廊。它馬上加速跑,把前方第一個飛撲而來的人形傀儡奮力撞到一間客房的門上。然後趁著第二個傀儡圍上來的空檔,馬上用蠻力將方才那扇被撞松的客房門板拆下,死死抵住眼前如潮水般湧來的傀儡們。

成群結隊的傀儡不要命似的堵上去要和眲德比拼蠻力。然而身處狹窄門巷的眲德此時卻笑了起來——它早已打算利用這些傀儡大量集結的機會,使出自己最得意的反洗腦技能。它往沒有門的房間裡一躍,推擠的人群便順勢撲倒在地。趁著人群爬起身的空檔,它用力抓著頭上那頂造型奇特的帽子念出咒語,然後尖頂帽子上面畫著的古怪圖案便開始發光。該如何形容這個技能呢?帽子反射出去的東西就像毒氣般無孔不入,暴露在光芒前的敵人幾乎毫無抵抗力。帶著讀心者殺意的傀儡們忽然停止了推擠,個個歪著腦袋像僵硬的屍體般停滯下來,正在走廊上跑來增援的傀儡們也放緩了腳步,一個接一個站住了。這便是它的得意技:“逆向毒素”。

“這些個垃圾跟臭洋蔥比真是差遠了,無法想象它和老賊怎麼會栽在這些人的手裡。”

它不禁又回憶起了洋蔥的慘狀,無法抑止滿腔的心火,怒目圓睜,全場呆站的傀儡不約而同地用雙手把自身的頭部扭向一邊!那個過分的轉動幅度,使得它們的脖子全都整齊地發出象徵即時斃命的恐怖骨擦音!

倒下的死亡旅客像垃圾一樣遍佈走廊。

“呼,終於沒人了麼?”眲德脫下帽子,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喘了一大口氣。

“跟我料想的一樣,看來破壞掉傳達指令的腦袋和身體之間的橋樑,果然是個好辦法。”

“這棟樓裡肯定是有一個懂得操縱別人腦袋的傢伙躲著呢…到底在哪裡呢?”

“到底是敵人全都一齊死光了?還是暫時停止攻擊躲起來了呢?”

“如果並不是沒人的話,那就可以推測敵人的第一輪攻勢失敗後,只是暫時消停,然後在組織另一輪的攻勢麼?”

“這個能夠操縱別人的看不見的敵人,看來也是精神操控領域的行家。這回居然罕見地遇上了貌似跟我同樣型別的敵人…”

眲德思考了片刻,重新又戴上帽子。

“不,說到底還是不一樣的。”它一間接著一間開始搜查客房。

躲在某間房間裡的讀心者被眲德的魔術驚呆了。它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二樓的全部人竟一下子便無法操控——肯定已被它給瞬間幹掉了。於是它馬上緊張地思考對策:如果圍堵不是辦法,看來要埋伏它才行麼?能否成功地出其不意將它制伏?

眲德繼續踢開一扇又一扇門,二樓除了被它幹掉的屍體已經沒有活人了。

“這樣一間間地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可不能讓他們趁這個空檔逃了。”

正當它邁向三樓的階梯時,幾張桌椅突然扔了下來。

“哈!把旅館弄塌也不失為對付我的好辦法!”它嘲笑著躲開,快步登上三樓。

馬上又有幾個人衝了過來,但是眲德大意了,被他們一記飛踢踢中。眲德顧不上疼痛便即刻操縱衝在最前的那一位與其餘人肉搏起來。這些人跟先前樓下那些遲鈍的傢伙顯然不一樣,他們甚至懂得看準出拳的時機。

此時突然從走廊圍欄外跳出一名襲擊者,急速撲向眲德的背後,馬上像螃蟹一樣死死地鎖住了它的脖子和喉嚨。

除了背後捆著眲德的傢伙,旁邊又再快速衝來一位襲擊者。看著那股勁頭,是打算把它們無法動彈的兩個人一同推落圍欄外。

就在衝刺者快撞過來的一瞬間,眲德操控背後的人適時鬆開雙手,然後快速蹲下,於是兩個相撞的襲擊者便一同跌落到樓下。

“呼…竟一直掛在外面三層樓高的圍欄上埋伏,就為了等待著我的到來嗎?可真是努力呢!”

接著眲德又接連操控幾個衝上來的人互毆。

讀心透過人群中被操控旅客的視覺傳遞,一直在觀察這個能夠反操縱的眲德。

“窒息並不使它感到緊張,原來不需要‘咒語’也能發動魔術,看來它先前唸咒的這一行為不過是障眼法…那麼何時才是它釋放魔術的時機呢?”

此時不僅要應付未知的對手,讀心也有點擔心一旁的變形魔。

“不用管我,專心作戰。”從同伴的眼神中察覺到了遲疑,說完變形魔便自己走向了另一個房間。

敵人陸續有來,眲德漸漸感到自己的操控開始有點吃力,是體力和精神開始下降了?

“但假設敵人跟我一樣,離得越近操縱力越強的話…”

想到這裡,計上心頭的眲德眼神頓時來了銳氣。

它選中兩三個襲擊者,操控並制伏了他們,近乎看到勝利。

它感覺到某個房間的門後傳來強烈的殺意。

看來正正就是那裡沒跑了。

“臭蔥啊…俺終於來替你個倒黴鬼報仇了,看來最後還是我贏了啊…”

自言自語的眲德眼裡流出了激動的淚水,然後它嘶聲力竭地放聲大吼,簡直要把整座旅館震塌一般。

旅館其他樓層有些還沒來得及趕去增援的傀儡們多數倒地,眼眥崩裂,隨著死亡的氣息抽搐。

“逆向毒素”很快蔓延到躲在自己房間的讀心腦裡。讀心恐怖地眼睜睜看著自己不受控制的雙手,顫抖著慢慢插向自己的雙眼……直指眼眶的指尖,不斷逼近眼前的死亡,已經令它神志接近崩潰。

然而就在指尖刺瞎自己過後,貌似還要更進一步的手掌暫時停住了。

眲德砸開了讀心隱藏的房間門。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居然能夠找到這裡!?”顧不上已經汩汩流出的血液,讀心決心要死得明白。

“反正你已經死到臨頭了,就不妨讓你死得明白一點吧。”

“我可是來替傭兵團裡的手足報仇的,順便奉命消滅你們這群軍閥!”

“不過到頭來,一切都是‘殺意’的錯啊…”

“殺意啊殺意…”

讀心對這個傢伙的自言自語感到困惑:“你到底…”

“哼…果然距離越近,‘殺意’就越強呢!”

“透過給被操縱者輸入‘殺意’,從而使役他們來圍堵我,偏偏對我這種人來說可是一著昏招呢。只要恰當地利用‘精神壁壘’反彈他們的‘殺意’,你就是甕中之鱉啊。”

讀心想不到自己的技能竟正符對手的心意。

“看來你也懂得使用‘特立波’,同樣是眲德的一分子嗎…”

“跟你成為同類簡直是恥辱!”

“吶,同為眲德的我團還是挺仁慈的,我已經把你是怎麼死的告訴你了,接下來你也得好好回報我了吧?”

“……”讀心者想儘量地掩蓋自己腦中的情報,免得被讀出。

“我想我的同伴是被你們的人給幹掉的吧?好好招供,說不定我可以放你一馬。”

“原來名聲在外的傭兵團竟也喜歡搞‘死前折磨’麼?呸!你們這些噁心的傭兵,別想我說出一個字!”讀心的滿臉血就快噴到對手的臉上。

“你這個眲德中的叛徒!”

無以表達憤怒的眲德猛然眼珠一瞪,讀心的手馬上穿過自己的眼球而去。

敵人安靜地倒地。

“切!如果這傢伙肯招供的話,本來還真的考慮過放它一馬的…”眲德厭惡地關上房間門,摘下帽子,頹然地靠在門上。

在同族人數已大大減少的時代,倖存的眲德該何去何從?

眲德相殘,沒有比這更噁心的了。

只有團裡的兄弟才值得自己託付。

如果說洋蔥是團內頂尖的物理系防禦大師,那麼和洋蔥經常鬥氣的它,則是團內頂尖的精神系防禦高手。雖然這次剛好遇上對口剋制的敵人,能夠輕易獲勝也有運氣成分,但是在精神反操控領域,它還未逢敵手。只要敵人想置它於死地,就有被反殺的可能。

幸虧這家旅店是個環形。它心想只要在這棟環形建築以一定的路線引出幾個房間埋伏的旅客,便可反向利用他們殺意的強烈程度,探知操縱源的方向,推測出主謀的大致躲藏位置。

但是跟大多數被動魔術一樣,它這招也有一個最大的缺陷:

就是“殺意”。

只要敵人沒有對其釋放殺意,則難以被探測和反攻。它只能開啟“精神反射壁”,被動地等待敵人對其釋放殺意,然後將殺意“反射”回兇手腦裡。只要“心的缺口”一旦被自身的殺意吞噬,它就有操縱兇手的機會。殺意和憎恨越烈,效果越強。

因此要是消極的敵方選擇在這棟樓裡到處躲藏或是伺機逃跑,它就一點辦法也沒有。

況且它現在有點累了,在對付完這一大幫人之後。

魔術的探知範圍隨著它的精力耗損不斷縮小。就算現在恰好外頭有增援的“殺意”向它襲來,此時也不一定能“看得見”。

是留在這裡休息等精力恢復,還是儘快離開好呢?

不知道團裡那個音訊突然中斷的探子老賊怎麼樣了?一想到那家夥在那條村竟毫無徵兆地和敵人一起失蹤…是在路過的村莊裡遇害了呢?還是在這裡被埋伏了?而既然這裡有敵人出沒,那麼在這棟旅館就還有可能會找到老賊的線索。並且說不定這裡還潛伏著其他敵人…在尚不清楚敵人特殊能力的情況下,要不要去冒險把藏在這裡的殘黨一網打盡呢?

“算了,搜查一下這棟旅館,沒有發現的話就趕緊走人回去報告吧。”

在眲德離開後,在讀心者倒地的隔壁房間裡,有一個趴在地上流著血、貌似死去的旅者,慢慢地、悄悄地爬了起來。

旅者的臉身軀慢慢扭曲變形——原來是剛才一直在詐死的變形魔。

它怎樣也無法忘記同夥臨終前的悲慘一幕。

讀心在被殺臨死前,用盡了最後一口氣,發出強烈的“瀕死特立波”,用生命在告誡它這個同伴:“千萬不要過來…雖然不知道對手用的是什麼把戲,但記住一定千萬要遠離這個眲德,還有它那頂帽子…最好是趕緊撤離,儘快離開它的魔術範圍內。我只能…”

然後就是讀心的手腕因為卡進眼眶而發出骨折的可怖噼啪聲,趴在隔壁房間的它仍然能夠清晰地聽見。最後即便讀心的手腕已經變形扭曲,它的小臂依然無法自抑地用力往自己臉內擠壓。

雖然變形魔並不熟悉“特立波”,但那個瀕死的強大意念,依然清晰地穿透牆壁擊中了它。包括讀心臨死前的語言、影象、記憶、心理活動等,全數一股腦地“塞進”變形魔頭裡。被強迫自戕的恐怖和對手的殺意頓時深深地侵染了它,使它不由得打起了哆嗦。

同伴已死,變形魔抓緊時間思考著接下來如何自救。

然而旅館的位置太靠近荒漠,遠處毫無遮蔽,在附近沒有魔導輇的情況下,步行離開旅館無異於將自身暴露在茫茫荒漠之下。在視野良好的旅館往外望去,荒漠裡孤單跋涉的自己簡直就是必死無疑的活靶子。再加上身上的傷勢尚未痊癒,無論是在荒漠中逃跑,還是正面跟對手作體力對決都沒有什麼勝算。那麼在旅館內跟對手捉迷藏,不斷拖延時間以等待對手離開,或是等待未知之數的救援,貌似成了唯一的選擇。

“或者…那樣做?”變形魔躊躇地考慮著另一種可能性。

眲德繼續在樓裡搜尋著。它從讀心死亡的房間開始,順時針地一個個房間闖進去。最後來到讀心者隔壁那個客房——就是變形魔躲藏的房間。

它的直覺告訴它這個房間有蹊蹺——可疑的血跡,但它在房內仔細搜尋一番仍舊沒有收穫。它覺得開啟的窗有古怪,但探出頭去四處張望,除了遠處的荒漠也沒任何發現人影。等到它納悶地走出房間,鏡頭移到窗外——原來變形魔已從視窗爬到讀心的房間,並使用技能變成了讀心的屍體,把讀心者原來的屍體藏到了床底下,從而很好地隱蔽了自己。

“難道已經被它的同夥溜走了?”眲德懊惱不已。

此時其他樓層有少數倖存的被操縱者也漸漸醒了過來。他們腦內被攪得天翻地覆,面對眲德的詢問,只能懵然地搖頭。有的已經記不起自己是誰,還有幾個人神情茫然地在樓道裡遊蕩,估計精神被傷得不輕。

從他們身上已沒法獲得什麼有用的情報,眲德打算徹底搜完四樓就走。

“那個獸人剛才提到了‘殺意’…難道是靠偵察‘殺意’而獲取我們位置的麼?”變形魔不斷考慮著對手能力的細節。

情況有點不妙,由於樓梯只有一處,只要那個獸人一直守在那裡,變形魔很難下樓。剛才的爬窗已經耗費了它不少力氣。好在那個獸人也不應該會一直守在那裡,只要讓它認為目標已從這棟樓裡逃跑,那它就沒什麼理由繼續留在這家旅館。

它想過變成旅客逃跑,但是現在變形對它來說已經成了一件無比吃力的活兒:“明明眼前就是敵人,可是我能夠控制自己小心翼翼地不露出一絲一毫的‘殺意’嗎?”

“那麼只要那樣做的話…”

眲德花了好一會兒才把四樓搜尋完,正準備下樓的時候,突然間,整棟樓的照明魔裝盡數熄滅了,周圍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敵人在為捉迷藏增添黑暗的情趣麼?一起來玩吧!”眲德笑了起來。因為只要一直張開精神反射障壁,就算視線受阻也會有危險。況且受到這麼重的傷,敵人能逃到哪裡去?難道混入了旅客之中?

它跑下樓梯,發現了血跡。血跡一直從某個房間延伸到樓梯,就是那個該死的房間!

眲德飛奔過去一看,三樓的房間內外又是沒有人!而且——竟然沒有屍體!

“地板上的屍體消失了…那家夥居然還沒死!”眲德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

它環視一遍三樓,沒偵測到殺意,只有處於黑暗驚慌中的旅客和仍然呆滯的受害者。

“莫非是覺得東躲西藏就能夠對付我了?”

然後它反過來想才發現不對——血跡的順序不是從樓梯到房間,而是從房間到樓梯!

“該死!我真蠢!”它又跑到樓梯,果然血跡在“下樓梯”。

它在黑暗中追尋著血跡來到一樓大堂,又發現一個隱蔽的拐角處,一直追蹤到一扇通往負一層的小門上面的一個血手印。

“我都忘了大多數旅館原來都有地下一層,失策!而且控制整棟樓照明的地方十有八九也在地下!”

它憤怒地踢開門的一剎那,終於發現了那個正趴在地上蹣跚挪動的讀心者。看起來它正想爬去開旅館控制房內更裡面的另一扇門。

眲德毫不留情地將這個半死不活的敵人擊殺。在確定它再也起不來之後,眲德便準備去摸控制室內的開關。剛好此刻它又聽到了那另一扇門的聲響。

門緩緩地開啟了,令他驚喜的是奄奄一息的老賊居然倒在了門邊!

“是我…”

眲德高興地靠近去準備扶一把,誰知竟是變形魔偽裝而成!雖然它已經迅速躲開,但眲德仍被變形魔的匕首暗算劃傷。

“果然只有對於同伴你是不會防備的…‘心’原來才是最大的弱點啊。”變形魔賭中了,讀心者不會對信賴的同伴施展讀心魔術,那個眲德居然也一樣。

眲德的帽子開始持續發光,它面前此時只有無限濃烈的殺意。

“嘖…我現在也明白了…原來熄燈的目的不僅是讓我視線受阻,而是透過我的發光帽子來辨別我到底何時使用魔術嗎?…嘿嘿,果然是奸狡的傢伙。”

變形魔小心翼翼地開啟了開關,整棟樓又恢復了光亮:“只要看到我同伴的那張爛臉,對付你這種獸人用什麼手段也不為過。我還把一個呆子的臉和手弄壞,讓他穿上我同伴的衣服,果然你也上當了。”

眲德:“哈!不過你也好不到哪裡去…看來直到最後老賊也沒少幹好事嘛。”

變形魔:“…被逼上絕路之前居然還想起了自己的同黨嗎?”

眲德:“以前我就聽說過變形魔這個種族的弱點…變形魔在變形成其他形態下,即使受了輕傷,也能夠憑藉變換成另一種形態來‘轉換’原來受創的地方。按我的理解,如果你在偽裝成人物A的時候腿部受到刺傷,之後你就可以再轉變成其他沒有腿部的生物B,或者透過萎縮或增生等手段來移動傷口和附近的肌肉和血管等組織,大大地改變原來受創的部位,從而扭轉傷口的裂開和惡化。進一步說,只要‘變形核心’沒受到傷害,能夠一直轉換形態,你們就近乎是‘無傷之身’…不是麼?”

“哼…調查得很清楚嘛…可惜這根本不是弱點。”

眲德嘴角上揚:“但是很明顯你的脖子和背上一直在滲血呢。所以呢…重點就在於你的‘核心’,已經受傷了是吧…”

“……”忽然被說中了弱點,變形魔一時語塞。

“而剛才就是憑藉著我認出了在你身上那個特殊的刀口,所以我才能一下子猜到那麼多呢。老賊那把該死的盜竊匕首的樣式…本人真是再清楚不過啦!”

“…沒錯你那個已經死翹的同黨扎得真地準呢。”

“我也納悶為何你們有大把逃命的時間,卻一直沒走呢!我猜你大概已經逃不了了吧?”

“現在逃不了的可是你!”

“此言差矣。你可別想以為自己可以再透過變形幹些什麼壞事了。你知不知道,為了對付你們軍團裡能夠變形的這種人,我還準備了可以阻礙變形的‘幻肢攻擊’?”

變形魔一臉不屑:“死到臨頭了還說什麼大話!”

“我現在要對付你也是輕而易舉…你的心只要有一塊想殺我的缺口,我就可以在你腦裡植入‘幻肢’,讓你產生幻覺,誤認為自己的手啊腳啊在人前已經變了形長回來——然而實際並沒有!所以我會令你誤以為自己的受損部位已透過變形痊癒,但事實上根本沒有。你依然會可悲地死去,知道麼?”

“閉嘴吧!會死的是你!”

“我原先想著在哪個戰場上碰到你們這類變形魔的時候,就來使出這招‘幻肢攻擊’,但現在看起來我準備的這招顯得真多餘!我想你不逃其實是因為你的核心已經沒有救了吧…”

再次被說中,變形魔殺意都開始變弱了。

“老實說,我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你們這個族類。這次交手真是糟透了…我現在還能‘反向讀出’你心裡面有一塊仍舊迷茫的地方…我很想知道,臨死前的你,還有什麼極度困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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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夠了吧…你們這班該死的傭兵都喜歡殺人誅心嗎?”

“我猜是否因為角色變換得太頻繁,你已經‘迷失’了呢?還是因為‘核心’受創,從而導致腦部和心理上某些方面的改變?”

“住嘴!下賤的獸類!”

“哈!像你這種‘迷失’的變形魔,說到底跟我們這些長得像異形的眲德又有什麼區別?”

“閉嘴!”

“變形魔都是自我欺騙的大師。你們總是無意識地欺騙自己。無數的身份、無數的謊言……你們總是‘入戲太深’,身份認知混淆、自我認知失調……有時以致自己也早已忘卻自身原來的面目,陷入一種奇怪的人性迷失之中。你們失去自我,已然遺忘何為真實、何為虛假,永遠只能悲哀地活成別人想要的樣子。”

變形魔內心痛苦地回憶起自身……然而哪些才是最初關於“自己”的回憶?

“啊…困惑、迷失、混亂……現在全都寫在你的臉上!我都用不著‘反向讀心’了!你現在要不要考慮把臉給‘變回去’?”

“哼…可是你現在說什麼也太晚了。”已經變不回自己又有什麼關係?變形魔揚起頭,狂放地大笑道。

“是啊…你刀上的毒也挺不賴嘛…”眲德笑著捂住正在變色的傷口……

最終,在這個寂靜狹小的室內,二人傷勢過重雙雙死亡。

*註釋:

部分內容參考自TED講座:《Ho liars:the psychology of self-de》,講者EY WARR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