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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話

又到了孤兒院的輔導中心學習日。

雖然是孤兒院開辦的小型學校,但是由於學風良好,名氣很大,漸漸地也接受“求學心切”的外來孩子報名。明明不是孤兒,可是“求學心切”的家長無論如何都要把寶貴的孩子送來這裡。

所以隔壁魔導器商店的獨生女今天自然而然地也一起來上學。

連上學也在一起的兩人。

有時真的感覺好煩啊,總是被鄰居跟著一起。

有時還是跟男朋友在一起舒心得多。

對了,就是那個有點古怪的男孩子。

看,他今天又遲到了。

老師早已習慣了他遲到,都懶得去罰他了。然而不用受罰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大概也是因為他即便遲到了,也儘量做到不打擾別人,靜悄悄地入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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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為有點怪異,然而卻盡力做到不讓人注意自己,故意削弱自己存在感的孩子。

奇怪的鄰人海印漢墓。

康氏,茜茜,海印漢墓,三個在同一條街上居住、上同一間學校、在同一個教室的同齡孩子。

三個人也都對不感興趣的授課內容覺得枯燥無聊。

用課本擋住自己,私下開開小差,就是他們在無聊的課堂上唯一的互動遊戲了。

以前原以為連遲到都小心翼翼的海印漢墓不會參加到這種打擾人上課的玩笑裡來。

可是不知什麼時候這個悄悄話卻偏偏因為他的參與而變得更加有趣。

以下是孩子三人組在課堂上的悄悄話:

海印漢墓:“老是要我們背誦那麼多的定理,好煩啊!有時真的想,有沒有可以只背一條,就可以搞定其他定理的‘第一定理’呢?”

康氏:“只需背一條就可以推出其他的定理的定理……那該算是世界的真理了吧。”

海印漢墓:“你知不知道宇宙的真理是什麼?”

康氏:“我可不知道。”

海印漢墓:“我也不知道。”

茜茜:“幹嘛要知道?”

海印漢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思故我在,我不思則宇宙不復存在’這句話?我在一本書上看到,想到了很多東西。書上說星球、宇宙、整個世界、一切的一切都是脆弱虛幻的存在,只有真理是真正存在的東西。我就想,存不存在這樣一種可能,之所以宇宙直到現在仍沒有崩塌,就是因為我們人類已經找到了宇宙的真理?”

康氏:“天哪!動不動就要毀天滅地的……這我可沒有聽說過。”

海印漢墓:“你想想看。古往今來有這麼多不計其數的哲學家在窮盡一生奮不顧身地去研究真理,追求真理,但是現代很多大人們卻輕率地認為真理根本不存在。其實有沒有可能,哲學家們早已經找到了真理?”

康氏:“有可能。所以世界沒有崩塌。”

茜茜:“既然你說已經找到了真理,那為什麼大人們還說沒找到呢?”

海印漢墓:“我也納悶了很久。但是我想大人們很可能是知道真理的,但他們就是狡猾地憋著不說……”

茜茜:“哈哈!”

康氏:“噓!別笑這麼大聲啦!為什麼要憋著不說?”

茜茜:“那麼他們一定是有什麼苦衷的了……”

海印漢墓:“對!我曾經也這麼認為。我仔細想過他們隱瞞真理的原因。我猜其中會不會又有一種可能,就是真理一旦被說出來,世界也會被毀滅掉……”

茜茜:“若是真有大人知道真理,那些長舌婆肯定到處瘋傳的!那會兒全世界都不知要被毀掉多少次了!”

康氏:“那只能說明大人們都是‘只有意會沒有言傳’地瞭解到宇宙真理的呢。可是有什麼辦法不用說話就能讓別人瞭解到宇宙的真理呢?難道身體一長大自然而然就會知道?”

海印漢墓:“先別煩我,你們再聽我說!因此我現在想到一個很嚴重的事實: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懂得宇宙的真理,但是就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於是大家都瞞著我不讓我知道……”

茜茜:“那你說幹嘛大家要故意瞞著你?”

海印漢墓:“因為很可能就是因為我是惡魔的小孩!一旦我知道了這個宇宙的真理,我就會變成惡魔!然後一不小心就會把整個世界給毀掉!所以除了我之外,全世界的所有人——包括你們,為了安全著想,全都不肯告訴我宇宙的真理是什麼……”

茜茜:“我可要暈了……”

海印漢墓:“等一下再暈!我還看到過,從前有個搞笑的色盲,從小到大,人家教他認識哪個是紅顏色,結果其實他眼裡看到的是藍顏色,但是這個色盲一樣管自己眼裡看到的這個藍顏色叫紅色。後來人家教他認識哪個是藍顏色,結果其實他眼裡看到的卻是紅顏色……”

老師大怒打斷:“喂!!!後排那三個同學!!到外面去嗡嗡嗡!”

海印漢墓:“你看!一定是給我知道了不得了的東西,所以大人們勃然大怒起來!”

說罷三人二話不說便自覺到走廊去罰站。

“老師,走廊上好冷啊。”

“你們可以站到牆角去。”

“為什麼啊?”

“因為牆角有90度!”

然而在牆角罰站的同時,三人仍未停止交流。

康氏:“唉,大人們真是喜歡隨意剝奪言論自由呢。”

海印漢墓:“外面的世界很殘酷呢。像我這樣的人,長大以後,也會很快墮落的吧?”

茜茜:“外面的世界?不就是走廊外面而已嘛。”

康氏:“很可惜,世界是不分內外的呢。這樣的世界卻只有一個。”

聽到三人仍在竊竊私語,大怒的老師從教室門探出頭來:“到了走廊上還敢說話?再說我就‘報警’了!”

“別、別、千萬別告訴我家裡人,他老人家身體不好。老師您別激動,我保證明天就交檢討書!”康氏連忙“認錯”。

短暫的學園一天生活就在三個人的罰站中度過了。

放學後幾乎全體學生都馬不停蹄地趕去補習社了,鮮有人繼續留在學校搞體育藝術等課外活動。而此時的寂寥的校園正是三人黨所喜歡的樣子。放學後的海印漢墓特別喜歡待在空曠的校園裡空無一人的音樂室,在裡面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彈奏自己鍾情的無調性音樂。如此不協調的音樂當然也只有康氏和茜茜這兩個聽眾會在場。演奏到忘情處,康氏還會打起響指,茜茜也會來段隨性的chorus,三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激情的演奏完了,三個人又繼續聊起其他的事情。

海印漢墓:“你們有沒有想過畢業之後去做什麼?”

茜茜:“兩年後的事嘛……還沒仔細想過。”

康氏:“我想當魔裝操者。你呢?”

海印漢墓:“我吧…我想去王國的研究院做些研究。”

“你啊~這次又打算幹什麼大事業?”茜茜和康氏都知道他總是有些天馬行空的想法,也老是喜歡搗鼓一些特別的研究。

海印漢墓:“我看了很多書,然後發現,很多書上所記載的東西,都有一種微妙的‘相似性’。”

康氏:“指的是很多書的內容雷同,相互抄襲?”

海印漢墓:“不,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想說的完全是另外一種含義,隱藏在歷史之間、人類裡頭那種潛藏極深的,十分奇特的‘相似性’。”

男孩頓了頓,在頭腦裡搜尋合適的“翻譯工具”,好讓他其他兩位夥伴能夠更好地理解。

海印漢墓接著說:“綜合書上的記載和自己的思考,我發現,在這個星球上,人類的某些屬性有著奇異的重復性和重演性。譬如吧,每個國家,每個不同的歷史時期都有極端相似的人存在。有些不同時代的人,不僅長相、性格,就連身世、命運等也是驚人般地相似。例如DFQ、GD、JFLPK、MUSK、JOBS等。我認為可能這就是神民造人的‘bug’,或者就是神故意安排的某種惡趣味。相似的那一類人,好像冥冥之中就有一類造物主設定的‘核心節點’,神在為他們做人設的時候,猶如用一根螺旋的紐帶、複雜的線索那樣把一類‘節點’串聯起來……你們能夠明白嗎?”

茜茜:“真的不明白。”

康氏:“嗯…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凡人們只能靠著遺傳物質一代又一代地延續下來,而偉人們則靠著文字和書籍在凡人們的口耳相傳中延續下來?”

茜茜:“哦,我也懂了。之所以不同時代的人們有著內在相似的地方,不就是因為他們都像海印你一樣看了很多同樣的莫名其妙的書麼?”

好像三人的想法都不在同一個頻道上,海印漢墓不得不嘆了口氣,出神地望著窗外。

康氏也隨著他的視線望向遠方,心裡想著:“是啊,說不定可以像偉人一樣,未來也有許多我能做到的事…就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去到那個地方呢?”

“決定了!我一定要考上研究院!”海印漢墓突然從長凳上站起來。

“我也是!我一定要成為獨當一面的魔裝操者!”

“我會一直支援你們的!加油!”

三人都情緒激昂地踩在長凳上,完全不顧長凳經受不住如此大的折騰,整個翻到了。

倒在地上的三人相視大笑。持續了好久好久……

或許這就是青春,這就是友情吧。

*註釋:

1.——“老師,走廊上好冷啊。”——“你們可以站到牆角去。”——“為什麼啊?”——“因為牆角有90度!”此笑話段子來源於網路,跪求原作者認領。也希望有哪位好心人告訴一下。

2. 外面的世界很殘酷呢……這樣的世界卻只有一個”參考自青山七惠《一個人的好天氣》,竺家榮譯。原句為:“外面的世界很複雜吧?像我這樣的人很容易墮落吧?”“世界不分內外的啊,世界只有這一個啊。”

3.“chorus”意義同某語言中的“chorus”。

4.“DFQ、GD、JFLPK、MUSK、JOBS等”可以請讀者自由地想象為達芬奇、甘地、傑弗裡帕克、馬斯克、喬布斯等人。

5.“bug”意義不同於某語言中的“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