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的黃昏特別美麗，這大概就是一個現代人的看法吧，那一望無際的荊棘和灌木，而在灌木旁邊幾戶人家煙火繚繞。
周厲王令李子濟教化世人圍獵飽食，此時整個王都都在盛傳，雖說周公等人在臨別時專程還送了他一程，給他助陣。
只是上古時期神農識五穀而鑄就聖位，他李子濟不過是一有點仙術的凡夫俗子，欲要學神農之大德，又不知有多少人暗中在看他笑話。
百姓自然不會，因為在他們眼中李子濟是貴族，還是一個一心為他們的貴族，所以他們只有尊敬。
和百姓不同的是，天下諸侯千二八百，哪個又不是貴族血統？
看著李子濟不自量力，只等失敗時博而一笑。
李太白詩中寫過，行路難，難於上青天！
李子濟以前還是想的有些簡單了，一直以來都以為這只是詩人誇張的手法而已，只是如今看來，完全是寫實。
將眼前的荊棘斬開一條去路，雖說心中有些愁苦，但是還是緩緩地向著那幾處人家走去。
不入世俗，不知世俗之艱苦。
因為即將面的是一群沒有仙性，無法修煉的凡人，所以想要教導他們，讓他們能夠飽食，也只能用凡人的方法。
在高低混雜的荊棘灌木中砍出一條道路，費時半個時辰，李子濟終於算是尋到了那幾處人家平日裡走出的一條小道之上。
接下來雖說路依舊深一腳淺一腳，不過至少算是再無阻攔。
"嘭嘭嘭..."
"有人在否？"
已是日落之時，又有煙囪冒著青煙，估計是在做飯，故而在略作遲疑之後，李子濟到了一家稍微像點樣子的院子而去。
隨著李子濟的敲門聲，院子中傳來一陣悉悉索索之聲，大概主人家在說一些什麼話，之後隔著木門外的茅草圍牆一個中年男子的腦袋探了出來。
"路人？"
"官差。"
"啊！"
聽到李子濟的話，裡邊連忙開啟了大門，之後將李子濟讓了進去。
"這位大哥，這還未入夜因何現在變房門緊閉？"
在進到院子中表明身份之後，李子濟開口問及。
他是周厲王親遣的使者，這種苦差也沒人冒充，所以一時間便得到了院中主人家的敬重。
"唉~！"
嘆了口氣，那個男人嘆氣道："貴人不知，這山中有大蟲也~！"
"卻說貴人也是城中貴族，實不該來這偏僻之地啊，多有危險，多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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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礙，我倒也有一些手段，"李子濟解釋。
之後兩人便陷入了一陣安靜尷尬之中。
剛剛兩人門口還說了一些話，大抵便是李子濟詢問了一些這家人的一些基本生活狀況，聽聞之後，卻不容樂觀。
一時間，李子濟也是有種無奈的感覺。
以前看一些小說時候，那些穿越者來到古代改善民生只是數年便成，甚至在他先前經歷的幾個世界也是基本滿足這個條件的。
只是當他真正的來到這種偏僻的地方時候，卻有一種三觀盡毀的感覺。
遠處是茫茫大山，小村子裡通往外界沒有管道，只有一條還算草木甚少的山脊作為通道。
在眼前，一家六口，分別是一個老婦人，還有他的兒子，也就是這個中年男子，另外就是男人的老婆和三個孩子。本來男人七個孩子的，各種災害死了四個。
而此時眼前只有這一個男人前來接待自己，其根本原因便是其餘人現在都還沒有一件完整的衣服，若是貿然出來難免有走光失禮的意思，故而此時乾脆躲在屋裡。
時節正直夏日，此時天氣炎熱，若是在屋中生火做飯會讓屋內悶熱難耐，故而在李子濟的旁邊不遠處便是戶外的灶臺。
坐著尷尬，李子濟也不再幹坐著，便起身走向了灶臺，男人趨步跟在後邊，等待李子濟隨時問話。
鍋蓋是用碎木卯柳而成，此時尚在青銅器時代，等閒人家的物件打磨之時難免不平，還沒有掀開鍋蓋，便已經能從縫隙之中看到那翻滾的開水。
細看之下，開水之中不過一把米在上下翻騰，其餘都是阜康之類。
至於說煮飯所用器具，這個時代多為陶瓷，倒也正常。
指著那縫隙中的阜康，李子濟問到："平日裡就吃這些麼？"
男人回到："遇到過節之時，倒也多添一點黍。"
只是多添一點米。
李子濟聽到後又是一陣沉默。
一直以來他自以為穿行諸天，早已經見慣了所謂貧窮，但是當他今日看到眼前的種種時候，終於感覺自己有些傻。
此處距離王都不過三百多公裡，便已經出現了這種現狀，若是在往遠些，便是史書從未記載，但也必定有那遭受天災之後，易子而食之地。
嘆了口氣，看著遠處大山看看不遠處便是各種灌木在瘋狂生長，將一切都彷彿圍了住，只有那偶然間出現的野獸可以在其中任由穿梭，心中實在不是滋味。
收**現幾十件衣物放到灶臺旁邊的土墩上，李子濟向外走去。
"將這些衣服交給村裡其餘人家，讓沒有衣服的都穿好，明日..."
"明日..."
"去那邊那處田壟上來見我吧。"
"貴人，這太貴重了！"
可惜，李子濟已經離開。
只是明天又能如何？天下那麼多衣不蔽體的人家，那麼多吃著阜康的人家，自己又怎麼改變？
出王都之時，他自己覺得讓大家學會哪些獵物能吃，那些不能吃，怎樣的獵物設定怎樣的陷阱就好。
只是置身實地，才發現一切都是空談。
讓一群饑荒體餿的百姓拿著木棍去打獵？到底誰吃誰？
讓一群菜刀都是用硬木做的百姓去挖山修路？用手挖？
讓一群連尋常生物咬傷都治不好的百姓進山？葬深山？
這還不說深山之中此時妖怪數量極大，根本不是一般百姓所能踏足之地。
不知不覺已經夜深了，在村子中今夜有人點起了火，令猛獸不敢靠近。而因為李子濟帶來的那些絲質衣物，整個存在都彷彿在過年一樣，變得異常熱鬧。
五莊觀中，李子濟分身來到了鎮元子的屋子外。
"祖師，弟子濟世求見。"
"進來吧，門沒鎖。"
"是。"
慢慢走進，在深深鞠了一躬之後，李子濟跪在了這位大能面前。
鎮元子驚道："為何行如此大禮？"
"弟子有一事，想請教祖師。"
拜服在地上，李子濟面帶苦澀的問道："師父，人族百姓疾苦，師父可有法子？"
看著李子濟此時似乎變了一個人的樣子，鎮元子呆在了那裡。
手中拂塵還在，但是一顆心卻已經開始不斷掐算，但終究沒能算計到原有。
還好，只是心境出現了一些問題，修為無損，不必擔心這小子出什麼意外。
"可與我細細言明否？"
"切身之感，無法言明。"
苦笑著，李子濟將今日所見之事透過影像全部呈現在了鎮元子面前。
隨即，場中只剩下影像播放的聲音傳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