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一個人張大了嘴巴，不自覺地扯扯安德魯的衣服。
“閉嘴！”安德魯惡狠狠地說。他死死地瞪著迦樓羅，忽然有些後悔說出剛才那番話。看迦樓羅熟練的樣子明顯不是新手的水準，但他卻說自己從來沒用過簡易外骨骼。以他對那個可惡的亞美人的瞭解，那家夥向來是不屑於在這樣的事情上說謊的，那麼既然是第一次操作這種型別的裝甲，又能表現的像一個老手，是不是說明他操作過某種更高更大更複雜的甲冑呢？比這更難操控的是什麼？黃金獅子號那樣的型別？虎豹鐵騎兵？還是說黯滅黑魂甲？
鋼甲鎖死的瞬間，迦樓羅不由自主地挺起胸來，這使得他看上去比實際高出一大截。重灌武士跳下臺來，轟然落地的瞬間，學生們不禁迅速退開。
另一邊，托爾迅速調整好狀態，落地輕如飛燕。他雖然是第一次使用外骨骼，但勝在體魄強健，特洛伊胄擊劍十分切合地貼在他身上。對他而言，操作這玩意根本不需要任何經驗和技巧，單憑肌肉的強度就足以和它的動作慣性抗衡。
雙方迅速擺開架勢，特洛伊舉劍過頂，雙腿自然分開，重灌戰士前踏半步，雙手握劍平眉。
“第一劍，開始！”格裡芬站在二人所處的中線位置，以手為刀虛空斬下，這表示兩具外骨骼之間的對決正式開始。
幾乎是他手揮落的瞬間，兩道高大的身影交錯而過，水蒸氣和燃氣同時爆發。
重灌武士格擋住了特洛伊的進攻，並在交錯的瞬間擊中它的背部的肩甲。
托爾並沒有說謊，他的確是個劍術白痴，雖然特洛伊的反應更快，但是他還是跟不上迦樓羅的速度。因為他連最基礎的劍式都不懂，不懂劍式就沒辦法預測對手的出劍方位。
“第一劍，中！”格裡芬鐵青著臉，走上前去，再一次舉起手。
“開始！”
兩柄竹刀瞬間交擊，迦樓羅的劍卻沒有停下來，而是在格擋住特洛伊的攻勢之後正中它的頭頂。
“第二劍，中！”
托爾看了一眼裂開的竹刀，哈哈大笑起來，隨手將之扔掉，大聲說：“拿劍來！”
立即有劍道部的學生扔過木刀來。
迦樓羅仔細地看檢查了自己的竹刀，只在間端處看到一條裂痕。
“第三劍，開始！”
咔嚓一聲，重灌戰士保持前傾的姿勢，手裡的竹刀只剩下半截，而特洛伊手裡的竹刀雖然裂了，卻還是擊中了對手的頭盔。
“第三劍，中！”格裡芬忽然露出一口白牙。
“原來如此！”場地的另一邊，安德魯放鬆下來，冷笑著說：“他已經輸了！”
旁邊一人問到：“這不算犯規麼？”
“如果對決的是人的話，算！”另一個人接著說：“但是這是對外骨骼的測試，機體強度也是測試的一環，所以……”
安德魯忽然對著場中吼道：“我說機械師大少爺，這才第三回合就不行了麼？在搏擊場裡的兇狠勁呢？還是說咱們的機械師少爺也只能在遊戲裡發狠，其實在現實中就是個軟蛋？”
狗腿子們跟著說到：“軟蛋軟蛋軟蛋……”
迦樓羅默默地扔掉斷刀，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操作重灌戰士比他想象得更費勁，因為動作開始的階段並不能依靠燃油蒸汽的動力，只有機體有了動作幅度才會進一步觸發電火花點火，這是個相當消耗體力的過程。
“第四劍，中，中！”
“第五劍，中！”
“第六劍，中，中！”
雙方都不斷更換著竹刀，對拼也越來越兇狠，到了後面已經完全沒有了劍道對決的樣子。面對托爾兇狠的打法，迦樓羅只有用比他更兇狠的方式回擊。學生們再次退開一大段距離，一次斷裂的竹刀差點擊中一個女生的臉。
這個時候重灌戰士的弊端就展現出來了。它的確有著更強大的力量和爆發，但是每個動作都有著明顯的滯澀感。漸漸地，迦樓羅出劍的速度越來越慢，但托爾出劍的速度卻越來越快。托爾的確不懂任何劍招，但是他用絕對的暴力壓制住了對手，特洛伊胄擊劍在他手中能夠爆發出比重裝戰士更強大的力量。
“第八劍，中，中！”
第八回合，雙方暫時以六比六的比分戰平，迦樓羅再一次扔掉斷刀，拄著膝蓋大口地喘息。
托爾面帶笑意地看著他，淡淡地說：“最後一局，你贏了的話我就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訴你，這就是我下的注。”最後他嘲諷似的說到：“給你五分鐘！”
迦樓羅的呼吸一頓，他忽然站直了身體，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呼吸瞬間歸於平靜。他說：“不必了，繼續！”
托爾露出詫異的神色，大笑說：“連心跳都能控制麼？真是個可怕的人！”
只不過看了一眼，他就明白迦樓羅絕非是放緩了呼吸這麼簡單。要做到這種事雖然不容易，但透過長時間的呼吸訓練每個人都能辦到。但只是控制呼吸的話，身體的反應還是掩飾不住的，只有連心跳都能控制的人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變得像波瀾不驚的湖面一樣平靜。據說地球時代也有人能做到這一點，那些人都是手握刀劍挑戰鬼怪的怪物。地球時代也有異種，那個時候的人們稱之為怪異、鬼怪和諸神的亡靈，後來經歷過斬鬼人的時代後，斬鬼人們統一了對各種神秘現象的稱謂，稱那些神秘之物為“厭狩”。斬鬼人們以肉體凡去揮動刀劍和異種作戰，並創造了這種神奇的呼吸控制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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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一句話要問，”迦樓羅後撤半步，雙腿微微下沉，劍尖斜指身後的地面，“你是我的朋友，還是我的敵人？”
你是我的朋友，還是我的敵人？
“誰知道呢？”托爾神色肅穆地握住竹刀，第一次擺出防禦的姿態，在他的感覺中，盯住自己的彷彿變成了什麼洪水猛獸而非一個人類。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胸口已經被對手的眼神和刀尖鎖定了，但是對手連一點想要掩飾的意思都沒有。他第一次看出了迦樓羅出手的方位，也知道他會攻擊什麼位置，但無疑接下來他要承受的攻擊也是最兇惡的一次。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就像整個身軀都被某種無形的東西包繞著，既不恐懼也不悲傷，反而還有一絲……暖暖的感覺。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那種暖洋洋的感覺絕不是好兆頭，有點像瀕臨死亡瞬間的迴光返照，有種升入天堂般的夢幻，往事如塵煙一樣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