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想壓制一個人，並不是一定需要去直接對其施加壓力，同時抬高其他一方形成對立之勢，便是掌控者所喜歡的平衡之術，試問當一家獨大之時會不會引起眾人的不滿甚至忌憚？若是能夠不引起反抗的情況下再達到自己的目的，便為上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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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帝明白，讀懂帝王之術的人也明白，剩下的卑夷則是氣的牙根疼，這便是在四國之內叫其他後隅和西淵給瞧了笑話，偷雞不成蝕把米，原本想要壓人一頭，現在竟然被反將了一軍，不過還好後隅拿了頭籌。
底下丞相與定王看到邶含那陰鬱的模樣，面上雖並無其他表現，但卻是不屑的，此等荒蠻之地竟然公開想要挑釁大梁，還是二王子這等武夫蠻將，屬實是在自討苦頭。只是紀俞這邊卻垂了眼，不知道心裡想到了什麼，叫紀伯安看了個正著。
第一場比試過後是要休息的，自然比試的第二項就推到了明日，晚宴時分那邶含便藉故推脫沒有到場，聽驛館那邊有人傳來訊息說是卑夷的二王子回去以後便大發脾氣，連著他們的將軍進了屋都是灰頭土臉出來的，足可見多不成氣候，只是輸了一場便已經沉不住氣了。後隅人倒是在這晚宴之上極為開心，本來也只是給大梁一個面子才讓小公主去參加比試的，卻沒想拿得了頭籌，自然這便是給了後隅人大面子，便是說話之時都對此次比試話裡話外微微偏於大梁這一方。
到了第二日之時，天氣也還算是惠風和暢的，頂多是比之第一試的時候雲層厚實了一些。今日已經是第二場，君子六藝之中數與書二者也皆是文人所專之藝，但四國不相同於問話從禮便已經不比，這書畫更是難相比較了；而數便是變數，也是一門微妙學科，便是研究了許久才將這數拿到其中比上一比。
“數之錯綜精微非一日所能學成，然四國皆通一科與數相合，故而這第二試便是：棋。”
這下棋之人從落子棋局之間便是推演，黑白兩邊無論哪一方都迎合這變數之事，於變中而生，於演中而活，博弈是謂之這天地之勢皆可由此觀看。又因為這圍棋四國皆是都流行的一種，便是再不堪也都是明白一些基本的規則的。
西淵人雖於蠱毒之外的東西皆不感興趣，但是在這圍棋之上卻也有一些的獨到之處，更何況此次國師便是西淵推演第一人，故而今日圍棋並非一個一個慢慢的上臺再去評比，而是請了國師來坐主擂臺的，能在這位手下撐過半局的便可再賽，這也是給了西淵人的大面子，更是將繁瑣的比賽流程變得簡單了許多的辦法。
西淵的這位國師因為今日雲層厚重的原因便撤下了帶著的帷帽之物，便露出來那蒼白的臉和幽深的眼睛，那是一雙好似能夠看透世人的眼睛，裡面卻帶著冷漠，似乎這萬事萬物並沒有能夠讓他有興趣窺探的。因為身子單薄便顯得身上穿著的那件斗篷有些寬大不合身，伸出來的手也瘦得好像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皮肉在包裹著骨頭支撐著他。坐在那圍棋桌邊一側的他手裡執著黑子等待著挑戰之人的到來。
底下原本還躍躍欲試的人此刻有一大半都打了退堂鼓，都是聽說過這位國師棋法精湛，更是將大梁四君子中的棋君子贏得輕輕鬆鬆，可想而知自己這三腳貓功夫去了沒準十步都挺不下來，更別說要撐上半局的了。在眾人觀望之時，大理寺少卿海長徹倒是第一個上了臺，他一改往日滑頭模樣，到了那臺上先是對著國師施了一禮這才坐了下來。
因為國師守擂，便讓了先手於海長徹，恰巧白字並非是他的便也合乎道理一些。海長徹這人雖然恭敬了許多，但是性格決定下棋的風格，他連推辭一下都沒有，他抱著卻而不恭的態度先是一手白子起手，俗稱金角銀邊草肚皮他自然是要搶到先機的。你來我往之間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海長徹的臉色就變得愈發沉重了起來，仔細瞧的話還能看見眼神中都是不敢置信，他看見自己那已經沒了氣的子被圈了起來，然後又被國師提子，其間都是淡然平常，好似是都是在其預料之中的一般。
“海長徹輸了。”紀伯安話音剛剛落下，就看見原本還在坐上的海長徹站了起來對著西淵國師深深施了一禮便退下了，大概是被人哄著玩心中有些還反應不過來的難受，面上也就又一絲挫敗之感未曾消退。“短短一盞茶的時間便退敗而下，可想而知這位國師有多可怕。”紀伯安原本未曾注意到這位專攻於無故之術的國師，但是現在他卻有了很大的興趣，這樣的人必定會天衍之術，那自己的來歷是不是也可以能夠問問這位國師？
費秉安原本還算輕鬆些的表情，在海長徹頹敗離場以後變得凝重了起來，他雖然不知道這位大理寺少卿的棋究竟有多厲害，但是能夠在短短一盞茶時間就讓人敗退散場之人可見有多棘手，況且他注意到西淵對的國師始終表情平淡，好像是這一盞茶他都是已經禮讓了的。“若是我上去了，也不曉得能不能挺到多久。”他喃喃小聲的說了一句。
宋明拍了拍費秉安的肩膀說道：“既然是國師，那自然是有獨到之處的，便是時間多少也無需多想，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勇於去挑戰？你瞧瞧這位國師都多大的年紀了，可不要被一時強大的表象而嚇得不敢向前，等會你必須上去。”費秉安的棋是他們三個裡面最厲害的，眼前的西淵國師便是最好的一個試驗自己極限才能的人，錯過了何其可惜？
“我倒是想知道，此次比試有沒有能夠撐下來的。”費秉安倒是沒有嚇到，只是看到這一幕對於這次撐到半局的規則有了些許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