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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不悔

紀伯安來與雷老求親的那日,天氣格外的好,原本只是在屋內無聊喝茶看書的他突然聽到有人在敲著門,起先還以為像往常一樣都是為了病情的問題,但是看見紀伯安攜著一身的風雪站在門外的時候突然感覺事情好像並非自己想的那般簡單。

“雷老,晚輩想要有一件事情與您說,還望雷老答允。”紀伯安臉上被風吹的有些發紅,神情也是十分的正經嚴肅,他從軍營收到回信,便急急忙忙的往著這邊跑來,途中因為天冷地上也打著滑,頌白還差點摔了下來。

雷老這段時間因為唐依依的事情沒少責怪紀伯安,但是最後也被磨得沒了什麼脾氣,便皺著眉毛說道:“你有話快說,老夫看見你就滿身的不舒服。”他雖然話這麼說,但是也還是站在門口未曾拒絕聽紀伯安說的話。

“晚輩想求娶唐姑娘。”紀伯安雖然知道雷老見到他煩,但還是將自己要說的話說了出來,並且將紀俞從上京送來的信一道亮了給雷老。

也就是這麼一句話將雷老驚得將原本還拿在手中的醫書都驚得落了下去。他驚訝的看向紀伯安說道:“你在說些什麼?”他感覺自己的耳朵肯定是因為年紀大了才會一時耳鳴,竟然會聽到紀伯安要求娶依依,莫不是自己這時候其實是在夢中?想到這裡便伸手掐了一下自己,沒想到竟然疼的他一咧嘴。“你小子莫不是被風大吹的頭髮了昏?”

然而紀伯安卻只是搖了搖頭,將自己手中的信依舊往前遞了遞,那上面寫的便是自己與紀俞商談的求娶唐依依之事,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在信上寫的明明白白,只等著雷老過目了。

瞧見紀伯安這個動作,雷老也是注意到了那封信,便將信函從紀伯安手中拿了過來,拆開來仔仔細細的讀了起來,原本還只是皺著眉頭不曉得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是越讀下去便越為驚訝,最後讀完了以後一臉震驚的看著紀伯安問道:“你與紀將軍說求娶依依不為蠱毒之事可是真?”那信上他瞧的明明白白,卻還是不免有些不敢確認,在他看來越是像紀伯安這樣老謀之人越是薄情。

“真,晚輩在此願髮長願,往雷老能夠應允與唐姑娘的婚事。”紀伯安自然看見了雷老的表情,但是他的神色一直都未曾變過,甚至是低了腰對著雷老行了一個大禮,在雷老回答之前久久未曾起身。

望著此時紀伯安牽著唐依依在喜婆的領路下已經轉身朝著外面而去,雷老在看見他背影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那天紀伯安來他面前的時候,頓時生出了感慨,以前只是感覺像個麻煩精的少年突然就變了個樣子,好像突然就有了擔當不再逃避了一樣。

驛站之內此時伴隨這迎親的人退去,突然變得空落落的。嫁女的親人一貫沒有跟著一起去的習俗,但凡是出嫁的女兒便是潑出去的水,若是跟了出去便成了不好的彩頭,故而當原本守著門的韓泗他們帶著之前在屋內等著迎親喜婆們一道去了將軍府時,剩下的只有雷老坐在堂中有些寂寥,他感覺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從驛站往外走若是直接回將軍府也是可以的,但是為了讓這座城都沾沾喜氣,更是不想讓唐依依又任何的比不上別人,紀伯安他們便圍著城轉了一圈,前前後後的士兵跟在後面,場面一點也不輸於平常在上京時成婚的親隊。轉了將近太陽快要西沉的時候他們這一行人才算是轉回來,到了將軍府以後紀伯安先是下了馬踢轎,又是一連著在喜婆的引導之下跨了火盆,這才到了廳堂之中。

拜堂需得黃昏之時,紀伯安他們回來的時間也是剛剛好,故而都不用再等吉時便直接就拜了堂,坐在主位上面的鄭謖和在一旁一同觀禮的陳放兩個人也是極為滿意的給了彩頭。隨著喜婆的那聲送入洞房,紀伯安和宋明他們幾個才算是松了一口氣,總算是打完了第一仗,但是隨之而來的他們又提起來了一口氣,因為更大的一仗便是酒席上要對付的敬酒吃酒。

“你們兩個別打我糕點的主意。”紀伯安瞧見這兩個人都盯著自己,便知道肯定是研究自己一直揣在懷裡的那點子糕點,便往後退了一步,示意了剛剛入了酒席的那些人說道:“人都上桌了,你們也沒時間吃,抓緊的。”

宋明早前在驛站那邊一直掰手腕此時已經是肚子有些發空了,便哀嚎了一聲說道:“費秉安那小子偷懶耍滑,我之前可是幹了力氣活的,你都不肯分我一點糕點?果然是見色忘義的!你跟費秉安兩個人我記住了!”

哪成想剛剛說完這句話便瞧見自己眼前有一個小小的油紙包在眼前晃了過去,順著看過去便瞧到了費秉安翻了翻白眼的說道:“原本想著給你留點吃的,沒想到竟然這麼說,就餓著肚子去吧。”說完了就揣著手直接朝著那邊酒席桌子而去,留下宋明幹瞪著眼睛悔不當初。

紀伯安看見宋明的樣子,便聳了聳肩甚是無奈的表示了一下同情,也轉頭追著費秉安而去。

這些武將都是將近一年都沒參加這種喜事了,自然也就更加放開了,逮到了紀伯安就要灌上兩杯,幸虧費秉安和宋明擋了一大半,只不過到了鄭謖那一桌還是喝下去了不少,三個人的臉都喝得有些紅了,這才堪堪放了過去。

“裝醉,裝醉!”宋明瞧著那邊又起來了呼呼啦啦的一大片人,便趕緊小聲的提醒著紀伯安說道:“再這麼喝下去,咱們三個都得倒下去,你先撤,我和秉安兩個人自然也有辦法逃酒。”他早就想好了,等會紀伯安一走他和費秉安兩個人就尿遁。

宋明這招確實有些奇效,雖然有些人還是一直喊著他回來喝酒,但是卻被宋明都悉數給攔了回來。往著廊上走的時候紀伯安還是一臉的醉態,但是剛剛一進屋便隱去了,只剩下身上的絲絲酒氣還能展現出來他便曾經是喝過酒的。

唐依依從拜堂以後就一直在屋內,此時聽見門被開啟的聲音,身上也是一陣緊繃。她被頭上的蓋頭蒙著什麼都瞧不見,只能依稀聽見人進來以後有些稀稀嗦嗦像是油紙被開啟脆響的聲音,而且一直未曾聽見紀伯安的說話聲音,便以為是什麼歹人進來了。

“唐姑娘?”紀伯安原本還在看著自己揣在懷裡一直帶的糕點有沒有破損,就看見原本還在安靜坐在床榻上的唐依依站了起來,將他給驚了一下,不由的問出了聲音。

原本還在防備著唐依依聽見紀伯安的聲音先是松了一口氣,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麼紀伯安方才剛剛一直不說話,便問道:“你,你方才進了屋為什麼不說話?”她暗自咬了咬唇,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你是不是後悔了?”

起先紀伯安還在納悶唐依依口中的後悔說的是什麼,反映了許久才明白這是以為自己方才不說話是在後悔這門親事,便笑出了聲音說道:“唐姑娘誤會了,在下就是怕你一天沒吃東西餓到了,早上出來的時候帶了些芝麻酥,拿出來瞧瞧是否都還完好。”說著便將自己手上的紙包拿了出來想要遞給唐依依看,後來還反應過來唐依依這時候蓋著蓋頭是瞧不見的。

唐依依剛想婉拒,就感覺眼前的一片紅突然變了,眼前也就直接明亮了起來,紀伯安正站在她身前,一改之前與她頗為疏遠的態度正在瞧著她。都說是燈下看美人,紀伯安和唐依依兩個人互相看著,也不曉得誰到底才是那個燈下美人。

“失禮了,幸好這糕點還算得上完整,吃起來倒是不會影響口感,你先吃些墊一墊。”紀伯安說著便將手上的油紙包遞了過去。看著唐依依接了過去才轉身朝著桌邊而去拿著酒杯倒上了酒水。“唐姑娘莫要急,在這桌邊吃好了再喝也不遲。”

唐依依是個一沾酒便臉紅的人,她同紀伯安剛剛吃了那杯交杯酒臉便紅了起來,被燈光一晃尤為醉人,紀伯安將人抱著往床榻那邊走的時候,突然聽到自己懷裡的人問了一句話,便笑了一下,回了那句唐依依那句疑問。“不悔,娶你乃是心之所往,不摻其他任何事情。”

紅燭帳暖,燭花在此間噼裡啪啦的也是炸了好幾次,似乎是也在對這對新人祝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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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內,主角退了場,但是其餘剩下的人還在一杯一杯不停的喝著,杯酒間似乎是對於這一年壓抑的一種放肆,宋明和費秉安兩個人此時已經混到了桌上開始填一填肚子,大抵上是吃了的酒確實有些多了,便暈暈乎乎的都倒在了桌上。

遠望著將軍府內的熱鬧,在高樓之上的屋脊之上,獨留下的只有幾個已經空了的酒壺和那還在掛在天邊的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