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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待兔

凡是懂得奇門遁甲之術之人,皆可以撒豆成兵,出入憑空畫門,更有甚者排兵佈陣可以一敵萬,這些都是在古籍之上有過記載的,便是沒瞧見過古籍,在一些酒樓說書的那些地方也都是聽說過的,現在有此一見,才知道所說非虛。

“困陣?那就是將咱們全數困在此地?”周長素此時已經翻身下了馬站在了紀伯安的身邊,他此時腮已經崩了起來,看樣子是對剛剛的情況也有了一定認識,便不敢再隨意去應對,只好回來與紀伯安重新再商量到底該如何。

紀伯安點了點頭,大抵上是身上的傷確實是太過於嚴重,他便未曾下馬再去牽扯傷口,而是叫韓泗將馬牽到那些已經回來的卑夷族士兵身旁,想要一問究竟,看看他們走出去那麼遠到底是看見了什麼,也好暫時做出來應對。

此時被扯回來的人都站在原地,面上十分蒼白,還忍不住不斷地乾嘔,剛剛的事情發生突然,紀伯安他們這些站在原地的人倒是沒什麼,他們可是遭了極大的罪,就跟被人扔起來轉了圈一般,現在有些昏天黑地還分不清東南西北呢。紀伯安等了許久,看見他們不再乾嘔了才上前詢問。

“你們當時看見的都是什麼場景?”紀伯安俯視著這些已經癱坐在地上的卑夷族人,他眼神倒是比之前柔和了一些,到底這不是在戰場之上,也不必用眼神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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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帶頭的幾個人想到方才的場景,面上不由得又一次又是一白,眼瞧著往日裡他們最怕的煞神都來問話了,便都站了起來回話,只不過腿有些軟,站著也沒什麼氣勢罷了。

“回大人,我們之前往外走的時候一直都是漫天的黃沙被風捲著,旁邊的一切好像都沒什麼變化,只不過是越來越遠罷了,就是後來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就覺得天旋地轉了起來,眼前都是一片的模糊,再回過神來便已經是現在的這個場景裡了,周圍還能看見一些腐爛的枯葉和蟲獸腐爛的枯骨,要不是繩子拽著只怕是回都回不來。”

他們當時所見到的已經足夠令人驚駭,只不過當時疲於奔命,便沒有太過於細想,現在被紀伯安這麼仔仔細細的一問,自然是對當時的場景還心有餘悸,想到那腐骨之上趴著的蛆蟲,不由得又是一頓乾嘔出來。

紀伯安聽到回答以後不免有些洩氣,他所問其實不外乎就想看看這陣法到底是虛還是實,此時落在身上的雨滴明顯就是真實的,而這些人口中敘述的也都是並非看見假物,既然不是海市蜃樓,那便不是幻象,能夠憑空闖出去的了。

周長素此時將副官遞過來的水囊擋開,瞧著又重新回來的紀伯安,眼中十分的專注,他現在倒是沒什麼心情去喝水,現在已經大抵上困了有幾個時辰了,眼看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若是到了晚間也不知到底會不會再生變故。

“都是實物,並非虛像。”紀伯安到了周長素跟前然後撐著韓泗的身子下了馬,他伸手接了空中又開始淅淅瀝瀝下來的小雨,然後向著前面的周長素遞了過去,示意他看一下。

那些雨滴此時在紀伯安手中已經慢慢聚集了起來變成一小灘的水窪匯聚在紀伯安的手掌心中,分明就是真實而存在的。而後紀伯安便將那水盡數的灑落在自己的腳邊,這水現在他們也不曉得是否乾淨,一旦裡面摻雜了什麼,誰也不得而知。

舉目所見的大軍此時已經有些疲乏,紀伯安便說道:“讓他們換著休息,都聚在一起別分散,別讓他們去喝這裡的雨水,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就別輕舉妄動,卑夷族的士兵嚴加看管,免得被他們反手一擊。”而後又咳了兩聲對著韓泗說道:“你去把邶含帶過來,想來他應該是知道些什麼的。”

吩咐了這些事情以後,紀伯安便找著一棵相對還算是安全的樹坐了下去緩一緩。周長素此時已經找著人開始逐一向下發布命令去了,有的時候紀伯安的想法他始終是摸不透,這樣一個人在他身邊會格外的讓他覺得前路上面被擱置了一塊重重的石頭,但也正是這塊石頭在他身邊能夠給予一些依靠和助力,就好像陰陽二氣一般,相互制衡卻又互為根本。

“主子,人帶來了。”韓泗此時牽著已經安靜下來了的邶含走到了紀伯安身邊。

邶含此時已經完全沉默了下來,沒了之前又哭又笑的模樣,本來看著應該會好一些,但是卻並非如此,因為安靜下來的邶含更像是一匹餓狼,眼神冷血陰騭的看著所有人,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紀伯安倒是不懼怕他這個模樣,便是死他都經歷過,哪裡只會被一個眼神而嚇到?故而他只是面色不改的看向邶含說道:“你應該知道這陣是誰布的吧?別裝瘋賣傻了,現在這裡站著的人都能明白,想來你也心中怨氣不小。”

“你們都會為此付出代價,我失去的只是臂膀,而你們,所有的人都要為我陪葬。”邶含抬了頭望向紀伯安,眼神中的幽光一同射向了對面的人,而後說道:“國師既然能夠把你們留下來,那便一定能夠將你們殺死,誰也逃不掉。”

紀伯安聽聞此言便拉住了在一旁剛剛要走過去對邶含動手的周長素,此時再去對這麼一個瘋魔之人動手倒是沒什麼意思,不如休息休息等著敵人露面。想到這裡他便對著韓泗和周長素說道:“將人綁到這棵樹上,我們就在這等,等他嘴中所說的國師出現,來救他。”

既然敵不動,自己就不能自亂陣腳,當對手無法掌控你甚至是看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之時,便不會輕易甘心退去,而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會自己出來露出馬腳,也就是這樣,周長素才算是熄滅了剛剛想要再一次去打邶含的想法,而是同紀伯安一起坐了下來,這次他倒是沒有像往常一樣躲得遠遠的。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此時山林之中已經被黑夜所籠罩,這裡的書長得高大茂盛根本就透不下來月光,所以很難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時辰,只不過睡著的人越來越多,連著紀伯安和周長素他們也開始慢慢的眼皮開始打架,睏意漸漸浮上來,就像是有人下了蒙汗藥一般。

山林裡亂生的藤蔓此時掛在樹上,就像是一根根上吊的繩子,風一吹晃晃悠悠的叫人看了格外的害怕,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刮來一陣涼風,吹的人身上都泛起了雞皮疙瘩,而就在這時,有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慢慢朝著紀伯安他們走來。

此時原本還在一直巡邏的人也都慢慢的倒在了地上,不曉得到底是什麼情況,而一直都在閉目養神的邶含卻突然睜開了眼睛朝著前方望了過去,就像是看見了希望一般的看向那朝著他們走過來的人。

“國師,你終於來救我了,國師,快,將我的繩子解開,順便再殺了他們所有的人!”邶含此時再一次的掙扎了起來,他僅剩的左手此時一直在不斷的想要去勾向自己綁在胸前的繩子,一邊對著眼前的人喊著,一邊朝著那黑暗中打的人影在大聲的喊叫著。

似乎是因為原本應該盡數睡著的人突然睜眼的情況弄得有些不解,那人站在前方未曾再向前走動,而是語氣寒涼的問向還在掙扎吼叫的邶含:“王子殿下為何還清醒著?”

邶含原本也只是猜測,但是在聽到那人說話的聲音之時便立馬笑了起來,笑的甚至換氣都極為頻繁,他看向那在暗中之人說道:“我早就猜到這一切都是國師所為,便是我再糊塗也能知道那雨中有問題,而夜深之時你定然就會現身,也幸好這斷臂疼痛難忍才讓我能夠清醒見到國師您,快讓我親手解決了這幾個狗東西!”說完這話他便又開始掙扎起來,完全沒有意識到身前之人並未有任何想救他的舉動。

“二王子,有些東西總是要有人犧牲去做的,我救不了你,更非救你而來。”國師聽了邶含的話點了點頭,他並非是來救人的,而是出於另一個原因才會前來此處,故而也就繼續向前朝著那棵樹走去。

邶含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不免又開始腦子混沌起來,他的怒火佔據了整個大腦,不由得開始質問起來自己一向信任的老師,聲音裡全是歇斯底里的說道:“你為什麼不救我?我命令你救我!”然而在下一刻又變成了哀求:“老師,救救我,老師?”

置若罔聞的國師還未曾到那樹跟前,便突然感覺一陣寒風朝著自己的面門而來,隨機立馬做出了應對,退後之時將自己身上穿著的斗篷拿了下來擋住了那一箭,然後重新穿了上去。隨即響起的便是紀伯安的聲音……

“卑夷族國師,你果然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