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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開眼笑

雲白鷺忽然覺得身子不再往下墜,卻也沒感到疼痛,睜開眼睛,低下頭一看,只見身下有一大捧花瓣,正託著輕輕託著他;正驚異之際,那花瓣又驀地散開,雲白鷺趕忙跳起,落在地上,差點沒站穩。

此時耳邊又聽到前面那個挑釁的聲音傳過來:“哈哈哈,反應的速度不賴嘛。”

雲白鷺心中正惱,抬頭一看,見到一個俊逸秀氣的少年,看來年紀與自己相仿,甚或更小一些;身上穿著淡粉色的緞子,周圍盡是桃花環繞,正咧著嘴朝他笑。

“我在這裡採藥,你又來幹什麼?”雲白鷺看他打扮,卻不像是夢延宗的人,那八成就是來搗亂的了。

“我不幹什麼。”那少年隨手拈起一瓣,含到嘴裡抿著,仍是笑著看他。

“我要採這藥來治病,你幹嘛來為難我?”雲白鷺瞧見這少年雖不難看,此時卻看著來氣。

“我是這兒的主人,你要來採我的藥?問過我同不同意了嗎?”少年輕描淡寫,看著雲白鷺氣憤如此,仍舊是鎮定自若,倒像是主人家的氣派。

“原來真是這裡的主人,是我冒昧了”雲白鷺雖不記得陸夢林還說過這裡有主人的事情,不過此時不宜計較,無論如何,採到藥才最重要“在下雲白鷺,因為染了惡疾,不得不到貴地採些花蕊作藥材,還請主人家應允。”

“雲白鷺?哪個雲啊?”

“雲彩的雲。”

“白鷺山的白鷺?”

“正是。”

“你是哪一門的弟子啊?”

“在下是依山門的弟子。”這少年問東問西,就是不說應允不應允,雲白鷺心中煩悶,也懶得與他多說,只拿陸夢林的師門糊弄他。

“依山門的弟子還有你這麼差勁的?我怎麼不知道?”少年捏了捏下巴,仰著頭像是在回想自己見過的弟子“準確的說,哪一門裡都沒有你這麼差勁的吧。”

他媽的。

雲白鷺強忍著怒火,咬了咬牙,一切以採藥為重。

“在下是新入門的弟子,根基薄弱,也不稀奇。”雲白鷺生怕他又磨磨唧唧地亂問一氣,趕忙又加了一句“不知主人家可否應允?”

“不可。”少年低下頭來,挑釁的笑容又浮現出來。

雲白鷺強壓著怒氣,大聲叫道:“我怎麼沒聽說過這裡還有一個主人?你又是誰?”

“沒聽說過那是你孤陋寡聞嘍,怎麼倒來怨我?我可是這大名鼎鼎的主人,我就是桃花大仙。”這少年說話時全是一副調笑的語氣,像是在故意戲耍雲白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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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大仙?你不是在消遣我吧?”這麼草率的名字,饒是雲白鷺胸無點墨,也覺得甚是敷衍。

“哈哈哈哈,”少年一陣大笑,好一會才停下來,“剛剛不是告訴過你嘛,我正是在消遣你。”

趁雲白鷺還在驚怒之下,少年又已出手,身旁的花瓣聚作兩束,一左一右分別向前招呼過去。雲白鷺見了只好急急躲開,又叫道:“你別以為我好欺負啊,你再要無理取鬧,我可出手了!”

“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手可出。”花瓣本是極軟極嫩的東西,可這兩束卻似灌了力道一般,少年隨手揮舞著不停地追打。雲白鷺也不敢硬碰,只好躍身而起,從一旁的樹上掰下一根粗枝來,使起揚暉劍法與他招架。

少年忽地看他竟拿出一套有模有樣的靈技來,不覺一驚,又自運起靈力,樹上的桃花紛紛搖落,即刻便又凝作兩束,朝著雲白鷺打過去。

揚暉劍法共有二十三式,雲白鷺自拿到揚暉秘籍也不過十天左右的時間,根基又差,怎麼可能練得全?見那少年攻勢來得更緊,只得翻來覆去地使那練過的四五招,才堪堪擋得下四束桃花。

雲白鷺此時窘境一顯,少年便瞧出了端倪,哈哈笑道:“我以為什麼厲害的劍術,原來只會幾招。”他見雲白鷺左支右絀,更覺滑稽,接著道:“小子,你能破了我桃花大仙的‘萬桃錦’,本大仙就讓你去採藥。”說著放慢了攻勢,卻似故意戲耍一般,指揮花束一一相接著進攻,恰好讓雲白鷺顧此失彼,一刻不停地接招。

滿眼桃花之下,雲白鷺也只好不停地防禦,眼見少年的攻勢越來越輕,越來越慢,暗自蓄好了勢,才擋過了一次攻擊,迅速跳起,腳下猛踏一棵粗壯的桃樹,一記‘曉陽初起’,直直向著少年刺過去。

那少年早就不以他為意,只看他能堅持多久,這一下來得自是猝不及防;慌忙召回四束桃花來,只怕卻已經不及阻擋。

雲白鷺正得意之間,還未及感嘆自己的機智,肋下猛然一陣刺痛傳來,直教他當場氣力全失,運到一半的劍招即刻便斷了。他手中非但握不緊樹枝,甚至連立都立不穩,一頭便栽到地上,蜷縮成一團。

“誒?你幹嘛?怕了我直接說就行了嘛,不用這麼誇張吧?”少年見他這一招本來勢在必得,卻又橫生如此枝節,大為奇怪。

雲白鷺方才大肆執行體內靈力,體內的寒氣也被引得發作;他此時已痛得說不出話來,只是趕忙從懷中找那藥瓶,可今日帶出好幾樣採藥、存藥工具,混雜在一起,一時之間竟找不出來。

“喂,你也別做出這麼難受的樣子嘛,我不逗你就是了嘛,要採什麼就去吧啊,怎麼說也是個大男人,還至於這樣嘛。”這少年怎知他體內寒氣之劇,只當他一時大意,靈力運得出了差錯而已。可過了一會,見他仍是痛苦難當,心下奇怪,便走過去。看到雲白鷺終於掏出一個小瓶,從中倒出一粒藥丸吞下,隨後坐在地上開始調息。

少年覺得奇怪,走近了,將手放到他肩上,稍一探視,即發現那惡寒之氣四處流竄,當下便運起靈力,輔助他疏導寒氣。

“多謝。”

“小意思,我桃花大仙向來······”

“你他媽的幹嘛消遣我?”

“因為柳姑娘已經十三天沒來找過我了,我實在太無聊了。你是這些天我唯一能解悶的人。”

“解悶······柳姑娘是誰?”

“我的好朋友,她叫柳葉眉。”

“哪個柳?”

“柳樹的柳。”

“葉子的葉?”

“正是。”

“眉毛的眉?“

“沒錯。這名字還是我給她起的呢,你覺得怎麼樣?”

“還行。”

“她開心的時候眉毛輕輕地向下彎,好看極了,就像春天裡的柳葉。她也給我起了一個名字,你要不要聽?”

“不要。”

“她叫我桃花眼,你知不知道是為什麼?哈哈,是因為我笑起······”

“好了別說了,我大概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