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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醒悟

與妖怪戰鬥的並不只有被安倍晴明附身的西尾香織,林千,還有所有在東京市內的陰陽師。

無論是剛從外地回來,還是在陰陽寮裡做著文案記錄工作的陰陽師,個個都跑出來對抗這些殘害人類的妖怪。

也得益於城市結界的恢復,讓他們的戰鬥也不再畏手畏腳。

可是,有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則是選擇了躲在陰陽寮裡瑟瑟發抖。

"螢,你說我們算不算逃兵啊..."御子千代右手緊緊地抓著伊月螢的衣領,問道。

"不,不算吧..."看到陰陽寮門前那些妖怪橫屍遍野的場景,伊月螢也是被嚇得臉龐一陣蒼白,"我們**力都算不上,哪裡能說是逃兵呢?"

"可是,這會不會太遜了啊..."御子千代有些遲疑地說道。

"那你有本事跟之前那樣在老師面前逞強?不也是一成實力都發揮不出來嗎?"伊月螢沒好氣地說道,用時把陰陽寮的外部大門鎖死,之後直接坐了下來,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御子千代癟了癟嘴,想要反駁但又說不出來什麼可以反駁的話,之前那次實戰考核她確實是裝作一副很是要強的模樣,結果也是被那個鬼級都不算的妖怪打的落花流水。

在他倆冷靜了下來,正準備一躲到底的時候,一道黑色的身影緩緩從半空中落下,他驚人的氣勢讓伊月螢不由自主地將手腳都縮了起來。

那龐大的身軀微微彎曲,身上是被淺藍色的紋路勾勒的鱗片,那宛如馬獸一般突出的頭顱,以及那淺紅色的眼眸,看得伊月螢就差沒喊出聲來了。

"屏息,屏息!"伊月螢一邊抑制住自己的呼吸,一邊捂住了一旁御子千代的嘴巴,同時啟動靈力瞬間佈設出一道隱身結界,讓他們的身影逐漸消散在剛才的牆壁前。

本以為能夠以此矇混過關,但是那顯然不是一般的妖怪,按照他身上散發的妖氣來看,至少也是一個王級的超強妖怪。

不過出奇的是,它似乎還不具備足以說話的靈智,應該是妖界某個族群為了整體實力,而強行用妖力醍醐灌頂造出來的妖怪吧。

話雖如此,但對於連鬼級以下的妖怪都無法戰勝的伊月螢和御子千代來說,這無疑是他們迄今為止遇到的最可怕的妖怪了。

人身馬頭的妖怪每一次呼吸,都會讓他身上特殊的藍色紋路亮起一次,只見他緩步走到伊月螢用了隱身結界的牆壁面前,他怒吼一聲,隨後抬起右手猛的向結界上擊打而去。

巨大的衝擊力瞬間就粉碎了伊月螢的結界,露出了原形的伊月螢和御子千代都下意識反應的向不同的兩側翻滾,而伊月螢穩定住身形之後,立刻對御子千代大喊道:"跑!不要回頭!"

也許是危險刺激了他們最原始的求生本能,讓他們此時的判斷和體能都沒有拉跨,伊月螢和御子千代飛快地連跑帶跳地來到了陰陽寮的外面。

而令他們震驚的一幕在眼前發生,本來和這些妖怪打的有來有回的陰陽師們都因為城市結界內靈氣的消散,因此消耗跟不上回覆,只能被這些妖怪們逼得節節敗退,現在已經有數十個跟剛才他們在陰陽寮遇到的一樣的妖怪將他們包圍了起來,而其中幾個擋在最外面的陰陽師此時已經是傷痕累累。

他們額頭,手臂,大腿上都有清晰可見的傷痕,那一路淌下來的鮮血,以及他們那變得越來越嘶啞的聲音,無一不在說明他們已經到了極限。

只見一個妖怪突然上前,伴隨著巨大的衝擊力,以及那凝聚在利爪之上的妖力,讓陰陽師們即便是用劍也無法抵擋。

伊月螢看到這一幕,幾乎是本能地大吼道:"滾啊!不要!——"

然而他的叫喊聲並沒有影響到妖怪絲毫,他們的動作依舊是那麼的狠辣,且致命。因為靈力的枯竭以及體能的消耗帶勁,一個陰陽師就直接被這個妖怪的利爪,從斜上方往下斬,整個人的身軀都被分裂開來。

那血腥的場面看得一旁的陰陽師夥伴都呆住了,他們甚至忘卻了撕心裂肺地吼叫,只能依舊憋著一口氣來尋求生的希望。

而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可恨的妖怪從他們並肩作戰的夥伴的屍體上踩過去,伊月螢看到這一幕,渾身都在發抖,只不過這次不再是因為懼怕,而是因為憤怒。

七年前的記憶再度湧上了心頭。

五個活潑亂跳的小孩,他們約定好了要一起去深山裡面冒險,他們也確實這麼做了,只不過在遊玩的過程中遇到了一個四處遊蕩的妖怪。

年紀尚小,不具備任何能力的他們在見到妖怪之後只能選擇逃跑,然而他們畢竟是小孩子,根本就不及妖怪的速度,不到兩秒,其中兩個孩子便被抓了起來,剩餘的三個人是眼睜睜的看著那兩個孩子被妖怪那鋒利的尖牙,隨意嘶啞的。

鮮血浸染了碧綠的草坪,那殘忍的畫面至今都刻骨銘心,而他們也從來都沒有忘過那個妖怪那猙獰的笑容。

萬幸,在之後妖怪想要對他們剩餘的三個孩子下手的時候,一名陰陽師及時趕到,將這個妖怪斬殺封印掉了。

但似乎是因為這名陰陽師的事務繁忙,幾乎是殺完妖怪,收集了妖怪屍體有用的部位之後,便匆匆離開了,沒有搭理那些死去孩子的屍體,也沒有給剩下的三個孩子進行消除記憶。

在陰陽師離開之後,三個孩子第一反應就是互相抱在一起放聲痛哭,約莫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強忍著自己的恐懼,將他們的兩個死去的夥伴的屍體埋進了土裡,之後再分別的時候,誰也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

也是自那之後,他們再也沒有聚在一起玩過。

剩餘的三個孩子中,其中兩個就是伊月螢和御子千代,伊月螢和御子千代因為彼此之間的爺爺都有很深厚的關係,所以在之後的日子還是能夠時不時地一起見面,一起出去玩耍。

可是剩下的另一個孩子,再一次知道他的訊息的時候,是他們上初中一年級的時候,似乎是因為長年的抑鬱症,讓他承受不住心裡的壓力,以及不知道該跟訴說,而導致的自殺。

這種深入骨髓的陰影,也正是伊月螢和御子千代一直不敢面對妖怪的主要原因,哪怕他們的實際實力已經足夠讓他們上戰場殺敵,但他們也會因為心中的恐懼,而無法發揮出自己真正的實力。

他們的家族世代都有人會成為陰陽師,他們也是在家族的壓力下,以及心中那想要復仇的願望的驅使之下,才加入的陰陽學府。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似乎依舊在原地踏步。

——

伊月螢雙手攥緊,他死死地咬著牙,眼神憤恨地看向那些逐漸包圍那些陰陽師夥伴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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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太,陽子,和林...他在心裡默默念著他之前的另外三個兒時玩伴的名字,腦海中那殘忍的畫面又再度回放了一遍。

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因為抑鬱症而自殺的風太是什麼情況,但他也能夠想象的出來。

那種絕望感,和當時在那無能為力的無力感,以及劫後餘生自己的罪惡感。

為什麼,為什麼剩自己活了下來?

為什麼,自己沒有能力去救下那兩個人?

也許這些是風太抑鬱的原因。

也許不是,不過至少對於伊月螢和御子千代來說,都是有這樣的想法的。他們都恨,恨自己當時的無能為力,以及自己活下來之後的膽怯。

他們本就是為了克服這一切才來的陰陽學府,卻又因為一直都無法正面面對自己的回憶,面對自己內心的恐懼,而在浪費時間。

現在到了這個時候了,他們還要袖手旁觀,眼睜睜地看著這些陰陽師的同胞們死去嗎?

怎麼可能!?

"千代。"伊月螢看向一旁的御子千代,說道,"我要去救那些夥伴,你如果害怕的可以繼續留在這裡。"

御子千代愣了愣,她逞強地說道,"你去我也去,我怎麼可能輸給你。"

"我是認真地!"伊月螢的眸中閃過一道精光,"如果我去了,你沒有跟上我的節奏的話,我是顧及不了你的。"

御子千代看到伊月螢那認真的神情,她內心的恐懼也慢慢的淡了下來,她看向那數十個實力接近王級的妖怪,以及他們身後這個王級的妖怪。

"你以為我是誰?哥。"御子千代讓自己地心跳緩緩平靜了下來,她微笑地看向伊月螢。

伊月螢一瞬看呆了,這是他第一次在御子千代的臉上看到自信的笑容,隨後他微微點了點頭,"我們在學院裡實戰訓練**了林千老師以外,誰都沒有輸過。"

"現在只要我們兩個能夠發揮百分百的實力,那麼這些妖怪也只不過是炮灰罷了!"說了幾句鼓舞自己的話語,伊月螢和御子千代同時向外跳去,他們精準地落在那些陰陽師被包圍的圈子內。

而擋在外圍的陰陽師看到落下來的是平常在陰陽寮裡最不活潑,出任務也畏畏縮縮的兩個孩子,不僅沒有覺得狀況有任何的緩解,還認為情況更加的嚴峻了。

他們本來就自顧不暇,還要照顧兩個孩子嗎?

估計今天是都要葬送在這裡了,不過他們也沒有出演斥責伊月螢和御子千代,本來他們能夠衝出重圍的機率也不大了,這兩個孩子能夠鼓起勇氣下來救他們,他們就已經覺得很好了。

"謝謝你們了,不過其實你們應該逃跑的。"一個陰陽師苦笑一聲,說道。

而此時他腰間的傷口因為說話的原因惡化了幾分,鮮血又再度湧了出來。

伊月螢看著這個熟悉的面孔,然而自己卻叫不上名字,不由得有些慚愧,"我們不會逃的。"

"我和哥要把你們全部都救出去。"

"剛才沒有第一時刻出來救下你們的夥伴,真的對不起!"說完這句話之後,伊月螢便以靈力化劍,隨後上前橫劈,蘊含著大量靈力的這一斬擊直接切斷了面前是個妖怪的腳下。而妖怪也不是吃素的,他們在承受這一擊之後,便迅速地進行了反擊,他們的利爪以四面八方幾乎是無死角地向伊月螢襲來。

伊月螢側轉翻滾,口中念道:媧古開門,急急如律令!一道黑色的劃痕出現在他無法顧及的左右兩側,而頂上便用自己的這把長劍擋住這些攻擊。

而在伊月螢被集中攻擊的時候,御子千代抓住這一空隙,將冗長的咒語唸完,隨後迅速蹲下一拍地面,巨大的金色五芒星便從地面上升起。

御子千代臉上洋溢著自行的笑容,這個陣法一出,她和伊月螢就可以無間配合!給那些受傷的陰陽師設下一道保護性的結界之後,在他們眼前的景象也發上了明顯的變化。

數道煙霧從五芒星的每個劃痕中浮起,將他們的視野徹底遮蓋住。

而伊月螢看到陣法亮起那一瞬間,便用自己全身的力氣震開了那些妖怪的利爪突擊,隨後滾入煙霧當中。

妖怪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直接就傳入了煙霧當中,然而剛進去他們就發現,這些煙霧把這些妖怪都隔離開了一般。

眼前都是一片被四面煙霧包裹住的空地,但對於這個陣法心知肚明的伊月螢和御子千代則是清楚地很,這不過只是障眼法罷了!

御子千代如同鬼魅一般穿梭於每個煙霧中,每次露頭她都能利用自己的靈力箭矢傷害到這些妖怪。

雖然不足以直接將妖怪斬殺,但是卻能讓這些妖怪都很煩躁。

因為周邊沒有供他們恢復的靈氣,所以基本上是用一點少一點,每個陣法都要用在刀刃上。

伊月螢如是想著,趁著現在陣法還在持續,便在煙霧之前微微躬身,隨後低聲喃喃自語道:"九五三式,三石穿閃!"以極其詭異的弧度開始高速運動的伊月螢手中緊握著他的長劍。

幾乎是在一瞬間給所有的妖怪都造成了致命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