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
人會突然下意識吞嚥口水不一定是因為美食，也會因為恐懼。
此時吳波就是這個狀態，他的位置比較靠後，所以只能看到格子裡屍體頭部自鼻子開始的下半部分。
格子不大，再加上前面的林墨與刑偵會造成一定程度的遮擋，導致吳波向格子一望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張帶有弧度的嘴。
屍體再笑。
那種表情吳波再清楚不過了，這段時間以來的刑警生活中他沒少在犯罪分子的臉上看過相同的表情，那是一種得意的笑，是一種小人得逞後的奸笑。
可是屍體怎麼會發笑？
吳波臉色蒼白的後退半步，旁邊一直關注他的周志注意到這點出聲安慰道：“放輕鬆，那個受害者死前在偷狗，那個表情只是他死前最後一刻的表情，並不是什麼怪事。”
吳波聽到解釋，臉色好看了一絲，但依舊不怎麼樣，想起自己的反應，再看一直面無表情甚至就快要把頭伸進去了的林墨，吳波心情甚是複雜。
該死的，我怎麼會還不如一個江湖騙子！
吳波再內心中質問著自己，他猶豫了下，咬咬牙，避開身前的周志，也向前走了幾步。
隨著吳波的腳步一點點向前，格子裡他所能看到的部分也在不斷向上移動著。
格子裡想像中本該在嘴上面的鼻子並未立刻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條自嘴唇上方橫著伸展開令人觸目驚心的黑色縫隙。
縫隙？人的臉上怎麼會一條縫……
吳波看著那條裂縫突然回憶起了死者的死因，那個恐怖的答案一出現在腦中，吳波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到底是什麼樣的刀才能把人的腦袋像西瓜一樣砍開啊……
距離格子最近的刑偵與後面的周志除了臉色難看之外並沒有太過明顯的反應，因為之前他倆就已經看過屍體了，而且那時候的屍體是沒有經歷法醫的處理的，可要比現在的恐怖噁心多了。
所以相比較格子中的屍體，此時更讓他們驚訝的確實林墨的反應，按理來說，人類對於同類的屍體都會有一種來自生理上的恐懼，尤其是當屍體異常恐怖的時候，這種反應會越加的明顯。
可林墨呢？
刑偵二人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底的驚訝以及更深處的忌憚。
刑偵看著眼前這個面無表情凝視著屍體的少年忽然越來越覺得陌生了，看著看著刑偵不由下意識出聲叫道：“小…小墨？”
“嗯？怎麼了嗎？”聽到刑偵的聲音林墨收回視線抬起了頭。
“你…不覺得害怕嗎？”話一說出口，刑偵就後悔了，一個與妖怪打交道的道士怎麼可能會害怕這種東西？
“我是說……”
“邢叔。”林墨直視著刑偵的雙眼，那漆黑如墨的瞳孔讓刑偵莫名一顫：“他只不過是個屍體，不是嗎？”
刑偵愣愣的看著林墨，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原來想說的話咽了下去，而是改口問道：“這個屍體我全拉出來？”
林墨搖了搖頭，他已經看完了：“不用了，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我看一眼就可以了，其它的是在這三個格子裡吧？我自己開啟了啊？”
林墨等待著刑偵的允許，其實如果沒有吳波這個外人在的話，林墨早就直接自己給開啟了。
刑偵看著林墨，能爬到隊長位置的他，自然明白林墨為什麼這麼問，於是道：“還是我自己來吧，就像你來門口說的那樣，你只看，我幫你打。”
“一樣都是只看頭部就可以了嗎？”
“嗯，看頭部就可以了。”林墨點點頭。
“嗤——”
冷靜了些的吳波在聽到林墨的話後不由嗤笑出聲：
“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驗屍只看腦袋就可以看出個結果來的呢！要我說啊邢隊，周隊，你們就趕緊把這小子攆出去得了！咱也好早點回去歇歇。”
林墨眉頭皺了皺：“吳先生你要是害怕的話可以先出去，要不然的話還請你安靜一點，再給我兩分鍾的時間就可以了。”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
“你！”
吳波被林墨這麼一說不由臉上一頓漲紅，他其實還真就有這個原因，要不然的話這才剛進來而已，他的耐心哪有那麼差？
“哎，好了好了，不就兩分鍾嘛，小吳要不你先出去等會？”
周志打著圓場，他倒不是怕林墨吃虧，他怕的是林墨真生氣了把案子一扔不管他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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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打妖怪的道士他可就認識這麼一個！
吳波聞言抱起了胸向旁邊的牆上一靠：“哼！不就是兩分鍾嗎？我還等得起！我倒要看看兩分鍾後你能有個什麼說頭！”
林墨沒有回話，這吳波明顯是一個剛出社會經歷還不夠多的大少爺，他沒必要將過多的經歷放在對方身上，轉頭對刑偵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刑偵也沒有說話，相對於動嘴皮子，他更擅長用實際行動來說話，於是刑偵走到另一邊，直接將剩餘的三個格子全部拉出來了一部分，然後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林墨，他可沒忘林墨之前說過，他或許能看出點線索這件事。
林墨當然也記得這件事，不過刑偵怕是註定要稍微失望一下了，如果其他三具屍體也跟他想的是一樣的話，那麼這條線索對於不具備“能力”的刑警隊來說根本就是毫無用處。
向前慢慢邁著步伐，林墨在每一具屍體前都稍微停留一下，按照林墨的要求，剩餘的三具屍體與第一具一樣，都只拉到了剛好只露出頭部的位置。
這些屍體的頭部或橫、或豎，那對情侶的腦袋更是恐怖的被砍了個斜十字交叉出來，唯一儲存完好的也就只有林墨碰見的那個只挨了一刀的女青年了，在她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林墨還能清晰的看到那充滿陽光的笑容。
這或許對於女人來說，也可以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砰！！！
就在這時，一道突然而來的巨大響聲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沒有從對方那裡得到答案。
“什麼聲音？！”周志出聲問道。
“我聽著，好…好像是外面的鐵門被關上了？”距離門口最近的吳波語氣不太確定。
“我去看看吧。”
刑偵說著就要走，卻被吳波攔了下來：“還是我去吧邢隊，也正好出去暖和暖和，呵呵。”
刑偵聞言詫異的看了眼吳波，他還以為對方會一直留在這裡盯著林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