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炎和遊一途一前一後走進鋼結構工廠。
保安指著廠子裡面的一棟三層建築，說：“你們直接上那個二樓，看到門上有人力資源的牌子，進去就行了。”
二人道謝之後，遊一途緊走幾步追上了王小炎，和他並肩同行，呵呵笑著說：“你不理我，是不是因為賠我錢的事兒，覺得吃虧了？要是的話，我還給你，別不理我啊。”
王小炎一聽這話，立刻為難了，理他吧，說不上哪裡感覺不對，就是不想理他；不理他吧，就是預設了自己是那種小心眼的人。
考量來考量去，還是覺得理他合算，就有些愛答不理地說：“那倒不至於。”
遊一途得意的一笑：“那就報上你的家門吧，咱們就算認識了。”
“王小炎。”
“王小炎，名字不錯，不過還是達不到電焊的溫度，要是改叫王小焱，就夠火候了。”
“那我乾脆叫王小得了，豈不是火的地球都被融化了。”
“哈哈，哈哈哈……”遊一途被自己開發的笑話逗得合不攏嘴。
王小炎淡淡地說了句“笑點真夠低的”，隨後臉上也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
王小炎接受的面試，其實根本算不上面試，只是一個慵懶的中年女人給了他一張登記表和一份合同書，然後照著樣本填寫就成了。
填完以後，那女人說：“交二百塊錢的工裝押金，就可以分宿舍，等著培訓了。”
都到長城腳下了，哪有站在下面看看就走的道理，王小炎心說：交就交吧。
交完押金，那女人朝隔壁的屋子大聲喊道：“劉姐，新來了有倆人，你領著安排一下。”
她的話音未落，就見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女人走了出來，甕聲甕氣地說道：“你倆跟我來！”
“等……等下，勞動合同……？”王小炎小心地試探著問。
“合同還得領導簽字，等你們過了試用期，就發了。”那女人不耐煩地說。
王小炎應了一聲，就跟在那個叫劉姐的女人身後，下到一樓。
遊一途朝王小炎吐了吐舌頭，小聲說：“我有種要被關小黑屋的感覺……”
“去你的吧，跟著走就是了。”
他們先是跟隨叫劉姐的女人領了各自的一套工裝，包括衣服、安全帽、大頭鞋、手套、眼鏡、口罩等塞了滿滿一袋子。
然後被帶到廠子最後面的一排平房，寫著二十二號的宿舍內，那個叫劉姐的女人說:“這裡面有兩個床位，但我們最近人多，被褥不夠用，你們自己想法解決一下。”
王小炎心裡十分不滿，有許多的意見，可看了看那個叫劉姐的女人，滿臉高傲冰冷，有意見也只好保留了。
“就在這裡等培訓通知，沒問題就在這裡簽字。”
那叫劉姐的女人拿出一個新員工入職滿意度反饋單，讓他們簽名子，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喲！兩位同志好！”遊一途走進宿舍一看，見有一大一小兩個人，正各自躺床上玩手機，就笑著打了聲招呼。
“人來的挺快啊，看來明天就可以開始培訓了，是吧老楊。”
“有可能，我看這兩天，陸續來了有四五十個人，宿舍也差不多住滿了。”
“看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遊一途說
幾個人都呵呵一笑，算是互相打過了招呼，然後又各自做了個簡單的介紹，接著就你一句我一句地閒聊起來。
天快暗下來的時候，王小炎他們倆只好在外面的五金店裡買了一套被褥，花掉了一百多塊錢。
王小炎身上所帶的錢已經所剩無幾了，要是再有什麼意想不到的開銷，那就真的尷尬了……
好在夜幕降臨，可以一股腦地鑽進被窩，在這個狹小卻溫柔的空間，找到一點難得的安全感。
“太安靜了，黑夜漫漫，手機相伴，這麼大個廠子，連個人聲都聽不見。”遊一途在外面轉悠了一圈，又回到宿舍發表了自己的感慨。
“對頭！我們以前下了班就喝酒打牌，你吆我喊，那場面可真熱鬧……”老楊放下手機，像是回想起曾經的場面。
“我就不玩手機……我只睡覺。”王小炎接茬說。
“那……還不如玩手機的。”遊一途白了一眼王小炎，然後盯看一聲不吭，專注於手機畫面的年輕小夥兒問，“小路，看什麼呢？”
“網絡小說。”小路頭也不抬地說。
“同好啊！我也喜歡看。”遊一途說。
“喜歡談不上，就是打發時間。”小路說。
“有些小說一看就忘時間，所以呢，很適合打發時間。”遊一途說。
“對，你說的很對。”小路說。
“我最近剛好看了兩本適合打發時間的小說，給你們安利一下。”遊一途說。
“什麼內容？”小路說。
“咳！那你們聽我講啊……”
以下，就是遊一途所講的第一個故事:
在浩瀚蒼茫的宇宙，一個外星人經過三十年的旅行，來到了地球的上空，它一眼看去，就喜歡上了這個綠色的星球。
但他的飛船在穿越大氣層的時候，出現了故障，失去了控制，一路俯衝，眼看就要撞上一塊雪白的地方……
你們猜那雪白的地方是哪？
天山？
崑崙山？
南極？
去！真沒想象力，那是女人的肚子！
那宇宙飛船比螞蟻還小。
那外星人，我們的肉眼，根本就不可見！
再猜猜，最後他到了哪？
子宮裡！
對！你的想象太給力了！
它穿過女人的皮膚，降落到一個女人的子宮裡。它走出飛船，在子宮逛了一圈，覺得好溫暖，好平靜，在這個莫大的宇宙裡，還從來沒有過這麼舒適平和過，於是，它就睡著了。
那個女人一開始有點不適的反應，可自從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很快就習慣了。
因為她懷孕了。
結果，當這個小外星人醒來的時候，它已經成為胎兒大腦的一部分，而它的宇宙飛船，長到了胎兒的臉上，就像一個肉疙瘩，非常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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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它就伴隨著胎兒降生，伴隨著嬰兒成長，長成幼兒，小姑娘。
小姑娘出生在一個戰亂的地方，它們經歷了種種難以形容的磨難，然後，小姑娘死了。
它終於覺醒，瘋狂地殺死了許多人類，就在它在被人類捕獲的前一瞬間，它向自己的母星標記了毀滅訊號。
外星人的母星，一個沒有一絲光華，大小就像一粒豌豆的球體升上太空，就在下一個瞬間，擊穿了距離，直達地球上空……
“那後來呢？”小路急切地問。
“後來？作者還沒寫，我哪知道。”遊一途說。
“跟我們有毛的關係，就算外星人來了，也用不著咱們鹹吃蘿蔔淡操心。”老楊說。
“就是！別瞎扯了，睡覺吧，夢裡什麼都有。”王小炎拉了拉被子，閉上眼睛。
一閉上眼睛，故事的情節在他腦海裡不斷浮現，有些淡淡的哀傷。
但隨即又想到:這根本不符合科學，最起碼有三點硬傷:
其一，外星人不可能穿過，而不破壞皮膚。
其二，外星人不可能成為人類的大腦。
其三，距離無法擊穿。
王小炎想完這些，不僅為自己的理智感到驕傲，然後心安理得地到夢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