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被電焊打眼的滋味
王小炎一聽高偉要把自己送回去，立刻就把眼睛瞪的溜圓，剛要據理力爭，高偉連忙又解釋說：“你的兩眼發紅，是讓電焊打了眼，今晚會很難受的。”
王小炎這才感覺眼睛澀澀的，有些難受，就擔心地問：“不會瞎掉吧？”
高偉口中的“打眼”，醫學上叫做“電光性眼炎”，是焊光中的紫外線，損害了眼角膜和結膜上皮，通常經過2到10個小時就會急性發作，然後很快自然癒合。
幾乎每個開始學電焊的學徒都有“打眼”的經歷，但其間的疼痛，不是每個學徒都能扛的過去的。它就像是修仙者的渡劫，也不知道有多少的電焊學徒，就此止步。
高偉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被打眼的經歷：那時他還小，初中還沒有畢業就跟著師傅學電焊，被打了眼，晚上疼的哇哇叫，師傅就把他關到門外，隔著門說他：不經過刻骨銘心的疼，就別想學會電焊，這點疼，才是開始……高偉想把這些經歷說說，但最後還是變成了一句安慰，“放心吧，明天就會好的。”
“那就好。”王小炎松了口氣，“到上班時間了，你看我能幹點什麼活？”
“你現在又沒有工錢，還是先回宿舍躺著吧，不要看手機，閉著眼睛等我下班。”
王小炎四下看了看，每個人都在專注的忙著，他想幫著乾點什麼，卻又無從下手，心裡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回宿舍去了。
……
他躺在床上，把今天的操作回想了一遍，雖然沒有學會什麼，但總算摸到焊把了，如果能夠重來一次，肯定會更加努力，不過，只要明天更加努力，就不用重來一次了。
他閉著眼睛胡思亂想，忽然想到自己今天換了個全新的形象，是那麼的與眾不同，這麼帥氣的形象，如果不和大家分享，簡直是不可原諒。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睜開乾澀的雙眼，拿起手機，自拍了一張照片，發到朋友圈問：我這身打扮，帥吧？
沒過多久，二姑娘就發消息問：你的眼睛怎麼變成小兔子了？王小炎答：可能是因為我比較可愛吧。二姑娘發了個哈哈大笑的表情，然後回了段語音說道：你這是被電焊閃到眼了吧？還有心情在這曬傻照，心真大。
王小炎也發語音說：現在我很好啊，我不但能發照片，還能看小視頻呢。
二姑娘發了個咬牙切齒的表情，然後用氣呼呼的語氣說：我命令你，立刻、馬上放下手機，不用回覆我了，再見！
王小炎的心裡，十分地不服氣，她憑什麼命令我啊？可心裡這樣想著，也不知道為什麼，手卻老老實實的，把手機放下了。
他放下手機，重新閉上眼睛，感覺屋裡並不十分美好的空氣，呼吸起來，也順暢多了，然後就朦朦朧朧的，睡著了。
……
高偉一下班，就回到宿舍，咣的一聲推開屋門，開著玩笑說：“一個人關屋裡，幹啥好事呢？”
“我去！你能不能輕點？”推門聲將王小炎從夢中驚醒，他睜開更加酸澀的雙眼，懶洋洋地說道。
“這都能睡著，佩服佩服。不過也好，現在多睡點，晚上……嘿嘿，才有戰鬥的精力。”
王小炎聽的莫名其妙，但怎麼看怎麼覺得高偉笑的好賤，真想上去一拳把他鼻子打歪，可又一想自己是文明人，能動口絕不能動手，所以就對著高偉笑了笑，“這海鮮大餐，可是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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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偉一聽就不高興了，沒好氣地說，“走吧，師傅，您現在是我師傅，我得車接車送，就是車差了點，您別介意。”
王小炎聽了，真不介意，下了床樂呵呵地說，“好徒弟，外面那一截路太難走了，你乾脆把我背過去吧。”
高偉氣的跳過來就要對王小炎開打，王小炎哪裡能站著捱打，一個箭步就竄出門外，向外跑去。
高偉就在後面邊追邊罵，驚得沿路的工友，老遠就躲開了。
也有微笑地看著，嘴裡念著：年輕，真好啊。
……
夕陽西下，麵包車迎著傍晚的彩霞，放著吵人的音樂，一路顛簸，回到了家，等王小炎下了車，高偉就大聲喊著說：“嬸兒，我可把他完整交給你了。”然後就一溜煙地跑了。
王小炎的媽媽感覺哪裡不對，就緊盯著王小炎仔細一瞅，發現王小炎兩眼通紅，就著急地問：“這是怎麼了？”
“沒事，就是被電焊打了。”王小炎輕描淡寫地回答。
“什麼？！這還了得，這一天就把眼睛打了，以後還咋辦？我就覺得高偉這小子跟不得……”
“媽，沒你想的那麼嚴重，高偉說明天就好了。”
“他說的你也信？得了，我聽說人奶治這個是特效……可上哪找去啊？！唉，不行，我得出去找找，鍋裡有飯，你在家等著。”
王小炎看著母親急匆匆的背影，心裡生出一股莫名的酸楚，心想：這個世界，對我最好的，還是老媽。
最終，王小炎的媽媽也沒能找來人奶，所以只好在村醫那拿了一瓶眼藥水，讓王小炎滴了。
王小炎躺在床上，越發的感覺眼裡發燒起來，裡面好像進了一窩沙子，澀疼的難以睜開。
隨著時間的漫長推移，深夜十分，王小炎疼痛的感覺達到了頂點。
眼睛閉著疼，睜開更疼，睜開和閉上之間的過程，疼的簡直難以忍受，儘管這樣，卻又控制不住不得不眨眼，眼睛就越眨越疼，越疼越揉，越揉越疼。
最後他感覺眼已經瞎了，他忍不住想哭，想叫，眼淚，鼻涕，口水，揉得滿臉都是，他絕望的滾到床下，真想在地上打滾啊，什麼面子，什麼未來，這個時候，什麼都不需要啦。
後來，他也不知道是疼的暈了過去，還是疼的睡了過去，當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一縷溫和的陽光，照進他的眼瞼，他來回地擠擠眼，好像昨夜做了一場疼痛與絕望交織而成的夢。
要不是他依然靠著床，坐在地上，昨晚的一切，可能真的是夢。
他站起身，看著透窗的陽光，彷彿已經死去，又獲得了新生。
……
他出了屋子，看了看院子裡燦爛的陽光，趁著沒人看見，趕緊對著水龍頭把臉沖洗乾淨，再次眨巴眨巴眼睛，感覺還是有一點不舒服，但真的一點也感覺不到疼了。
“昨晚上咋樣啊？我給你買的眼藥水管用不管用？”王小炎的媽媽聽見院子裡有動靜，就從廚屋裡走了出來。
“媽，管用，你看我現在，好的很。”王小炎滿面笑容，使勁兒眨了幾下眼睛。
王小炎媽媽走近仔細看了又看，嘆了口氣，說道：“你選擇什麼，我不管，但只有一點，你給我記著，健康是活著的資本，沒有了健康，所有的一切，對你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恩，媽，我記住了，你總是有講不完的大道理。”
“哼哼，是嫌你媽嘮叨了吧？可我再嘮叨，你總得聽的進入啊！”
“媽，我……”王小炎無言以對了。
“好啦，先吃飯吧。對了，之前高偉過來，你還沒起來，我跟他說你今天不去了，他就自己走啦。”
王小炎心想：不經歷磨難，怎麼能夠成功，我經歷了昨晚的磨難，就離成功不遠了！
不過看來是要耽誤一天了，但是沒關係，明天更努力就是了。
我是不會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