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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魂斷莫逆金蘭

“剛才你們說……是誰要成親來著?”

三人都算是十七八歲的成年人,早就過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可是現在在柳伯父的面前,就像是犯了錯站牆角的孩子,雙手背過去,低垂著頭不敢出氣。

柳勁生在三人中徘徊迴繞,帶著戲弄孩子們的笑意,見他們一個個都不聲,眨著眼睛半笑著說:“那若不是,柳伯父可就隨意配對了?”

“阿茗……”柳勁生站於阿茗身後,雙手扶著她的肩膀,睨眸問道:“你看,你羅二哥哥怎樣?”

“父親!”

“什麼!”羅陰嚇得往後退了幾步,這個世界彷彿更加黑暗了。

柳煙茗急得差些溢位眼淚來,心如鹿撞般砰砰的跳,七上八下,心情又似激盪的湖水一樣不平靜。

韓尚景在一旁跟著著急起來,阿茗怎麼可以給羅陰?想入非非間,一鼓作氣乾脆袒露心事,激動地突然跪倒在地,“柳伯父!”

“嗯?”

“我!我!”韓尚景的眼神深情凝視著柳勁生一旁的阿茗,咽了口唾沫,閉上眼睛,鼓起勇氣大喊:“我想娶阿茗為妻!我要讓阿茗做我的妻子!”

羅陰在一旁交叉著手欣慰一笑,打諢道:“呦呵!清源君好樣的!”

柳勁生抿了抿嘴然後認真地說,將韓尚景扶起來,便將一旁的阿茗託付於韓尚景:“好小子,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嗯哼……當我不存在是吧……”一旁,柳夫人打瞧著柳勁生就這樣把女兒交了出去:“你柳伯父答應有什麼用?我還沒答應呢。”

柳夫人閉著眼睛,意氣高傲,嘴角卻藏不住著掛出一抹笑。

“柳夫人……”韓尚景又著急了起來,不知所措。

“怎麼?都到這個份上了,還不改口啊?”

羅陰推搡著身旁的韓尚景,嫌棄他這木魚腦袋,嘖嘆一聲:“快喊娘啊!”

“爹!娘!”韓尚景牽起柳煙茗的手,齊跪於地,雙雙拜謝伯父伯母

羅陰:“爹!娘!”

羅陰亦於雙人身後跪下,笑嘻嘻朝著柳伯父柳伯母喊了聲爹孃。

“羅陰!你佔什麼便宜!”

“再生之恩,怎不可叫聲爹孃?”

柳勁生滿心歡喜扶起三個孩子,將晴娘摟入懷中,感嘆道:“阿爹阿孃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怎麼說,也想抱孫子呢。”

柳煙茗的臉好像綻開的白蘭花,笑意寫在她的臉上,溢著滿足的愉悅。嘴角上揚的美麗的弧度,深情一瞥身旁的韓尚景:“韓大哥。”

“願……結髮同枕蓆……”

“願……黃泉共為友……”

此刻,最亮的一顆璀璨之星當是失了雙眼的羅陰了。不過,沒事,他的心中,還有一個人一直陪著他,默默甩動腰間的青時玉,恣意傻笑。

“羅沐陽……你可一定要撐到那一天……”

“一定!我要活下去,等著你們成親,等著我小侄子的出生,然後……”想到這,羅陰已經抑制不住自身激動的心情,嘴角微微翹起,說道:“然後,教他爬樹打獵,教他習武練劍,教他……”

“什麼?”

“教他去逛春風度!哈哈!”

“狗日的!羅沐陽!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韓尚景氣得將羅陰按到在地上,用最輕的力氣毆打他的春風得意的臉龐。引得身旁眾人一陣鬨堂大笑。

“羅沐陽!我可不管你以後想對我孩子下什麼‘毒手’,不過這一切可都是你說的,你若是食言怎麼辦?”

羅陰揮揮手,盡是瀟灑自如的樣,伸出三根手指發誓說:“若我食言,死後任憑百鬼千刀萬剮!墜入無極深淵萬劫不復!”

“都是快成家的人了,還這麼打打鬧鬧的,成何體統?”

在柳夫人面前,羅陰和韓尚景始終都是兩個長不大,只會到處搗亂的孩子。被柳夫人這麼說了幾句,立馬變得乖巧了許多。

那接下來的日子,可是有的忙了,忙著韓尚景和柳煙茗的婚事。而羅陰,時常也想插上一腳,不過這又是瞎又是使不上力氣的體質,反倒更他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廢人。

這樣欣悅熱鬧的氣氛還未過去,韓尚景突然被叫回了二龍山,而啟程日期,便是三日之後。

眾人都覺得這張書信來得十分突兀,更深存幾分蹊蹺。

不過,韓尚景始終是玄教掌門人,自然不可以丟下玄教的職務而不去過問,明知前路危險,暗藏陷阱,可是為了整個玄教,他必須回去。只是可憐了未婚妻柳煙茗,又要苦等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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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此去二龍山,山高水長,路上多有危險,我且派些門徒護送你前去,一切小心為是。”

“謝柳伯父。”韓尚景謝過了柳勁生,轉身對著苦等沉盼的柳煙茗淡然一笑,揚起近乎悽美的嘴角,撩撥她額前隨發,親吻許諾道:“阿茗,等我處理完了二龍山的瑣碎,便回來與你成親。”

“韓大哥……此去,注意安全。”

送別的隊伍中,卻遲遲不見羅沐陽的影子,韓尚景帶著失落和抱怨的語氣問道:“羅沐陽呢?”

“不曉得,或許又出去野去了吧……”

柳煙茗四處張望,卻是沒見到羅陰的影子,漾開嘴角的笑意替羅陰說些好話。

“都傷成這樣了,倒還有精力出去浪野?”

“你還不知道羅二哥哥嘛?他啊……始終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呀……”

是,羅陰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他的心始終乾淨地讓人不經想要掩蓋自己所犯下的罪惡,在他的面前,所有的人之初都顯得微乎其微。

純碎,圍繞著他一生。

可是愴然與死亡……亦圍繞著他一世。

他沒有柳煙茗說得那般悠閒自在,若是知道今日是要送別韓尚景,他本該是第一個到場的人,可是現在,他卻一人站在韓尚景即將路過的金蘭橋邊,手無縛雞之力的他,要頑抗面對的是懸崖另一邊密密麻麻的人群。

“程賊……果真是你們。”

事情追溯到三天前,羅陰獨自一人醉臥在逍遙泉下,卻遇到了一位“友人”,而這位“友人”,便是姚員外的兒子。

“可真是有閒情逸致啊?”

那姓姚的不知是使了什麼妖術,居然都能追蹤到如此隱蔽的逍遙泉下,就在他剛踏入逍遙泉的那一刻,泉水靜止,萬物倒逆,枝樹枯死。

羅陰早已知曉姓姚的這用的是程門中的萬法邪術“祭魂”,卻只見他嘴角勾勒出慘淡一笑,冷冷說道:“姚程兩家狗,看來早就沆瀣一氣了!”

“程家主邀請羅公子莫逆道金蘭橋一敘。”

“我若不去呢?”

“你若不來,韓尚景必死!”

“威脅我?”

“這不叫威脅,這是盛情邀請。”

“你覺得我一個半死不活的廢人,會怕死?”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就不怕你所愛的人陪著你一起死嗎?想想……那柳家家主,柳家小千金,還有你的好兄弟韓尚景,嘖嘖嘖一個個和你的爹孃一樣死無全屍,那會是何其悲壯宏偉的場景啊!”

“你!”

“別以為你的身後還有什麼四大仙門,他們現在都是程家主手下的喪家之犬,為了救你一條賤命,可真是損了所有的靈力啊,嘖嘖嘖!就憑他們現在的能力,尚不及程家主一成的功力,一群鼠輩,怎麼和我們鬥?”

羅陰沉默不語,他在慚愧,他覺得自己此刻就該被人千刀萬剮,為了救自己一個廢人,牽累了四大仙門,這難道還不該死嗎?

韓尚景大婚在即,這段日子千萬不能讓柳府出現任何岔子,更不能拿韓尚景的命來冒險,就在他靈魂不安的深處,幻想著阿茗和韓尚景百般恩愛情深的樣子,他不忍心打碎這美好的未來。

姓姚的擺著手大步離開,將整片逍遙林糟蹋成淒涼的荒地墳場,回過頭奸詐陰險一笑,提醒羅陰:“韓尚景此去二龍山,必要經過莫逆道,至於這杯生死酒到底由誰來飲,還請羅公子考慮清楚。”

這很明顯是程賊佈下的局,他在用韓尚景的命威脅羅陰,羅陰早就看破了其中的陰謀,可是,這莫逆道,他必須去,這金蘭橋,他必須過。

程賊要的是他羅陰的命,不能再讓柳家的門第為保他一個廢人而枉死,更不能讓阿茗還沒成親就沒了夫君。

這陷阱,他跳得心甘情願。

寂寞的笑容裡,流露出多少雲淡風輕的往事,愁緒和孤獨在他的嘴角瞬間凝固,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然笑意,透著寒冰般讓人心碎卻又觸動人心的凜冽之意。

他這一笑,是赴死前的坦然,輕聲伴著風,說:“我死了,就再也沒有這麼多事兒了。”

生怕把四大仙門牽扯進來,所以他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情,就在韓尚景出行的當天,他提前離開了柳府,獨自行至莫逆道的金蘭橋邊。

懸崖兩側,是由破木板搭成的金蘭橋架連著,一邊是羅陰一人,一個瞎子,拄著竹杖抵擋著對面的千軍萬馬。

“你們費盡心思用韓尚景的命將我騙來,可真是勞苦各位了,羅陰區區一條賤命,還不值得各位大費周章。”

程瑞引著馬站在懸崖一側,鄙夷看著遠處的瞎子,唏噓不已:“羅公子!說哪裡話!你的命要是不值錢,那全天下可就沒有誰的命敢說金貴二字了!”

羅陰側著耳朵傾聽一旁的風聲,狡黠壞說:“程家主謬讚,這條賤命還要勞煩程家主親自來取,可這是折煞我羅陰了。”

程瑞給身後的程孟道打了一個手勢,程孟道心領神會,端出盤中酒盞,盤子上擺著兩個白玉小瓷杯,裡面盛滿了烈酒。

一杯遞給了父親程瑞,而另一杯,靜靜等著羅陰親自來取。

程孟道端著盤子上的酒杯,露出狡詐的神色,朝著對面高呼道:“羅公子不過來喝一杯?”

“喝一杯?”羅陰暢快答應道:“行啊,就當是赴刑場前的上路酒。”

反正羅陰沒了任何法力,對於死亡他早就無所畏懼,還有什麼是比眼睜睜看著所愛之人死在知己眼前還可怕的呢?現在的他不僅不懼怕死亡,反倒是更加憧憬死亡,憧憬著下去和阿爹阿孃團聚。

羅陰扶著橋邊光禿禿的鎖鏈晃晃悠悠走至了半橋,而他的腳下,就是萬丈懸崖……

這是一處地勢險要的峽谷,澗底隱隱約約能聽到湍流急促的水聲,可是雲霧繚繞之下空空幽幽,深不可測,若是稍有不慎一腳踩空,那便是跌入谷底,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羅沐陽!”

羅陰走至橋中間,身後踏然而來一對龐大的人馬,望見羅陰此刻的絕境,在場的所有人皆為他捏了一把汗。

“清源君?”

羅陰聽到韓尚景久違的呼喚,顫顫巍巍回過頭去,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

“羅沐陽!你回來!別過去!”

韓尚景坐在馬背上,恍然看見羅陰凌空萬丈懸崖,現在的他簡直太渺小太虛弱了,就是被峽谷中的風稍微一吹都有可能覆轍而下。

羅陰,猶豫了。

“羅公子,想清楚了……這杯酒,到底由誰來飲?”對面傳來一句警告,就像是毒蛇吐出的舌芯子,冰涼了羅陰的心。

羅陰冷笑道:“清源君,回不去了……”

“羅沐陽!你想想阿茗!想想我!你說過要看著我們成親!看著你的小侄子出世的!”

“對不起……我食言了,現在,我願意接受粉身碎骨的懲罰。”他泣不成歌:“你們……就當我死了吧……”

“羅沐陽!你別找死!那可是你答應我的!那是你答應我的!”

韓尚景下了馬一步步靠近羅陰,試圖要抓住他的手,此刻,金蘭橋卻晃動得愈來愈劇烈,羅陰預感到對面虎視眈眈下的危險,他知曉韓尚景這是在找死!

羅陰試圖掙脫韓尚景的手,朝著他憤恨痛罵道:“韓尚景你別過來!你給我記住了!這掌門的位子,你就給我回去安安心心坐著,前面的垃圾,我幫你處理,前面的陷阱,我給你鋪平!這是我答應你的,我必須做到!”

韓尚景卻死死不願鬆手,對羅陰撕心裂肺喊著:“可是你也說過你要好好活著的!這也是你說的!”

程姚兩家,在一邊冷眼旁觀,看著懸崖當空二人渡橋掙扎。

“父親……一舉兩得!”程孟道見白玉墨珏兩兄弟已然成了一根藤條上的螞蚱,側過身對著父親打起了小算盤。

“既然都想死,那就成全你們,動手!”

“我就不信了,這還弄不死你?”

羅陰靈敏探得程孟道拔劍出鞘的聲音,這刺骨的寒冰越來越近,殺意四起,他沒辦法,可他必須要讓韓尚景活下來,一把推開了他,展開雙臂將韓尚景護在自己瘦弱的身軀背後,忿怒罵道:“程賊!你要殺我,命拿去便是!為什麼不在逍遙泉下殺了我?為什麼還要牽累無辜!”

“我們騙你過來,是要讓柳家的所有親眷門生,親眼目睹你!羅陰!葬身懸崖!粉身碎骨!”

手起刀落,程孟道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堅決果斷著將鎖鏈砍斷,一座橋轟然倒塌。

羅陰趁著韓尚景還在恍惚迷茫的瞬間,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將他推至橋外懸崖壁石之上,自己卻因為一個沒抓穩,撲空了鎖鏈,任憑瘦削的身軀凌空落下。

青山峭壁,碧岫堆雲,他的笑容慘淡,彷彿血淋淋的傷口一般,帶著滴血的痛楚,又猶如鋒利的刀子一般,割在所有旁觀者的心上。此刻,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泯然於懸崖之下,同羅陰的淚水一般,跌落塵埃。

“羅陰!!!!”等到韓尚景醒過神,連滾帶爬朝看懸崖底端,白茫茫一片迷霧覆蓋在峽谷之間,早就沒了羅陰的影子,他再也無法逞強下去,心裡的防線在此刻徹底崩潰,放眼四望,縱目茫茫,再無人知我。

淚水在眼眶打轉,他強迫自己去笑,悲極生樂,嘴唇止不住顫抖,鬱郁乎乎伴著淚水抖落下寥寥幾字:“……傻子,不會飛的,是你啊……”

“聽說莫逆道上那座金蘭橋塌了!”

“真有此事啊?那可有傷亡?”

“傷倒是沒有,就是死了一個瞎子罷了。”

“那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那瞎子,名叫羅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