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莫鷹侯爵所猜測的一樣,皇帝從來沒這麼憤怒過,他氣得如困在籠子裡的野獸不斷徘徊,不時地發出低低的咆哮聲。
每個被賽瑟傳召到覲見廳和書房的人都膽戰心驚,如履薄冰。
大部分廷臣是抖抖索索地進去,痛哭流涕地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最開心的只有魏南了,皇帝越罵他,他越亢奮,罵得越狠,他越快活。
這位忠誠至死的管家大臣看到自己的主子終於再次活了過來並且精神抖擻地重新奪回了維洛戈薩毒舌之王的寶座,魏南走路都恨不能邊跳邊唱。
與魏南上趕著找罵不同的是,嬰茉則是巴不得遠遠躲著賽瑟——可惜她不會如願以償的。
因為誰都不清楚賽瑟怒氣沖天的真正原因,這事只有皇帝自己和嬰茉知道,也就意味著皇帝真正的怒火只能一股腦朝著後者發洩出去——其他人只不過是受到了濺射傷害罷了,但嬰茉從來也不是個好脾氣到能逆來順受的人。
雖然皇帝之前多次警告她,但從未真的和她較過真,大多數情況是放她一馬。
另外,嬰茉自己也對皇帝有說不出的憤怒,因為她心裡一直對隱心眉和她哥的婚事抱有希望,覺得終於有個人能把嬰之白從夏金對其施加的痛苦和傷害之中拯救出去——結果,那晚從卡黛珊的嘴巴裡聽到“無論是他醒著還是在夢中,他叫的名字只有一個”這句話之後,她就很想把自己這段時間被皇帝半強迫著去幹間諜工作和親哥拯救計劃泡湯的雙重怒氣,全部衝著賽瑟咆哮出來——當然,她也就只敢想想罷了。
最重要的是,嬰茉感覺自己特別需要瞭解隱心眉和皇帝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一直知道隱心眉當初是由嬰之白從國外帶回威盛凱的,那麼理所當然問自己親哥是最方便的做法。
而她當然不能這麼幹,所以嬰茉就去找到了當初和她哥一起參與長川海峽行動的那四個衛士,很快就把隱心眉離開威盛凱帝國之前發生的大部分事件搞得一清二楚。
我們說大部分,則是因為發生在賽瑟和隱心眉之間的事八成以上屬於不可思議的奇異範圍,嬰茉當然不知道;另外一件事,則是關於桑階和藍鳥對於隱心眉的迫害。
這件事有關隱心眉的名譽,賽瑟當然從沒有像任何人提起過,而嬰之白則是壓根不知道。
而嬰茉知道這件事也是純屬巧合——自從她離開紅棕櫚群島返回威盛凱之後,她就一直和隱心眉保持聯絡,主要用的是信鴿以及信使的方式。
有一次她在信中很直截了當地詢問隱心眉對她哥哥怎麼看,後者就寫了一封很長的信,把她當初怎麼在亞施塔神廟以及宰相府受到的暴行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嬰茉。
隱心眉將這些事告訴嬰茉,一來是為了打消她自作主張當紅娘的念頭,委婉地告訴她為什麼自己不能和嬰之白在一起;
二來則是要嬰茉幫著注意桑階和藍鳥的行蹤,因為她告訴嬰茉,在嬰氏兄妹倆重新站起來之後,第一個想幹掉他們的一定就是桑階。
所以我們才會看到莫鷹侯爵和藍鳥之間發生的那一幕。
雖然嬰茉從盧萬德那幫衛士以及隱心眉那兒獲得了很多珍貴的一手資料,但是她還是很不滿意——到底隱心眉和賽瑟之間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大多數人一提到隱心眉和賽瑟這兩個人就神秘兮兮地保持緘默?
隱心眉和賽瑟的關係在卡黛珊嘴巴裡聽起來像是戀人,可是這兩個人的表現為什麼那麼像仇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賽瑟完全不能聽到別人提起隱心眉的名字,以至於一聽到這三個字他就咬牙切齒?
到底賽瑟對隱心眉做過什麼?
隱心眉怎麼會願意嫁給比自己小八歲的雷馬薩?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驚人的內幕——可惜她嬰茉看來沒法知道了。
我們還記得在偽裝潛入康乃馨宮地下監牢的次日,莫鷹侯爵就和藍鳥取得了初次的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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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莫鷹還詢問皇帝,是不是要趕快把卡黛珊帶回鴿籠處提審,免得赫理真的把卡黛珊送進了肉鋪——那麼整起第三次的伏擊事件中唯一的證人就死定了。
但是賽瑟沒有回應莫鷹的擔憂,只是說卡黛珊的事暫且由著赫理處置。
聽到這個回答,莫鷹簡直是又惱火又無奈——暫且由著赫理處置?這事能暫且嗎?賽瑟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莫鷹侯爵見過藍鳥的次日,賽瑟就再次將他單獨傳召進了書房。
“我要讓隱心眉回來。”莫鷹剛剛走進書房,還沒來得及行禮,賽瑟就說出這句差點讓他驚掉下巴的這句話。
“真的嗎?”莫鷹激動萬分地輕聲說道,生怕賽瑟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沒錯。”皇帝相當篤定。
“那我再去一趟紅棕櫚群島,我來接她!”莫鷹自告奮勇。
“不用去接她。”
“不用?”他糊塗了。
“你就是她。”賽瑟說。
“什麼?!”
到這裡,他才搞清楚皇帝的意圖。
賽瑟決定要讓莫鷹,也就是嬰茉來假扮隱心眉!
“在你假扮隱心眉的期間,”賽瑟吩咐她,“第一、你只能睡在鳳仙花園;第二、你的行蹤由我來全權安排,第三、一切計劃之外的你的行蹤都必須一一向我彙報。”
“那我哥和我媽怎麼辦?我晚上不回家的話,他們一定會把我大卸八塊的!”莫鷹一臉驚恐。
“你白天可以回去,只要在鳳仙花園宮門落鎖之前返回即可。”
“這、這、這也不好辦啊。”
“你能辦得到的。”皇帝一句話就把他打發了。
琢磨了半天,莫鷹這才期期艾艾地問賽瑟,“我到底睡在鳳仙花園哪裡?”
“我想想看······”賽瑟玩弄著手中的羽毛筆,忽然把腦袋一偏,像陡然想到了一個解決法子似的,“你暫時就睡在白山會議室的輔廳裡,明天晚上就住過來。”
“可是隱心眉的面具還沒做呢——再說我也沒她那麼高啊。”
“第一個問題,加班趕製;第二個問題,無論是隱心眉還是你,都是躺著睡而不是站著睡——明白我意思了嗎?”
“可是,陛下······”
“怎麼?”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怎麼一點頭緒也沒有?”
賽瑟看了看莫鷹,嘆了口氣,低低地說,“你和你哥一樣笨;這麼明顯還看不出來嗎?”
“我笨?我笨?我笨?”莫鷹氣得連用三個反問句表達心中的冤屈,“明明是你思維太跳躍了,陛下!”
“你過來,我告訴你。”
賽瑟勾勾手指,於是莫鷹把腦袋伸了過去,前者如此這般地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這樣、這樣真的能行嗎?”莫鷹大驚失色。
“沒問題,”賽瑟扯起嘴角冷笑,陰沉的目光看得莫鷹渾身直哆嗦,“既然她那麼想上我的床,我又怎能不讓她如願以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