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填飽之後，逛了會兒街，添置了一些乾糧，四人自然是繼續上路，有了快馬，幾人的趕路速度自然是加快了許多。
出了城向西，半個時辰不到，便已行了有百五十裡地。
途經一條小溪之時，幾人駐步，打算喂馬幾口水。
來到河邊，幾人耳中傳入譁啦啦水聲。他們順著河流朝著遠處定睛一看，只見，在不遠處，有一掛瀑布垂落，如同星河倒掛，聲勢浩大。
“小葉子，你最近很久都沒有修煉拳法了吧？”
賞完美景，正欲收回目光，突然，問情的聲音在葉天腦海中響起。
葉天聞言，稍怔一息，隨後點頭。
這一路行來，經歷了幾次戰鬥，他自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知曉自己如今最大弱點乃是修為太低，是以，路上大部分時間都花費在提升元力修為上，對於拳法神通的修煉，反倒是落了下來。
“你是要我去那瀑布下練拳？”
葉天心思轉動，很快便猜到問情用意。
“對，那瀑布下墜之勢極大，且水流綿延不絕，對你練拳，淬鍊肉身大有裨益。”
不用問情細說，葉天自知其中妙處，略微沉吟，便應了下來。
將這想法和林失林幾人言說，幾人都贊同在此停留些時日。李大壯聞聽葉天要借瀑布修煉言，更是哈哈一笑，連聲贊好。
他是修行外功之人，對此種練拳方法深有體會。
而且，葉天雖是修行者，卻沒有忽略肉身錘鍊，單就這一點，便讓他欣賞無比。
……
來到瀑布前，只見這瀑布寬有十丈，從山頂流下，下方巨石被沖刷的光滑如玉石，大坑中水浪翻飛，順著河流流向遠處。
“葉兄，我先去給你探個路！”
李大壯見到這般壯觀情景，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豪氣，朗聲喊一聲，隨後一躍而起，在空中轉了一拳，揮拳如龍，一拳砸向那一掛白河之上。
然，別看李大壯這一拳聲勢威猛，拳勢浩大。可是，拳頭落在那瀑布之上時，卻是如同泥牛入海，那滔天威猛拳勁被那大水衝擊，竟然隨水消逝。
饒是他未曾全力施為，但一名二品武夫巔峰，即使是隨意一擊，威力也不可小覷。
但是，這一拳砸落，竟然也不過只是在石壁上落下一個臉盆大小的拳印而已。
不是他力道不足，而是那瀑布大勢朝下，李大壯又是武夫，動用的不是神通元力，因此，他那一拳之力大部分都被那水流衝下，瞬間散失。
若是換了葉天，動用元力神通，或許一拳之下，這瀑布得斷流一二息。
“好大的水，葉小兄弟，這水流衝擊之勢太大，你可要量力而行，小心為上。”
退回葉天身邊，李大壯勸誡葉天。
葉天既然想要借瀑布水勢磨礪拳法，自然是不打算動用元力神通。而他又非外功修煉者，體質卻是反而不如他。
“好。”
葉天應了一聲，擺開架勢，這是一種基礎的拳架，是每個打拳之人入門之時必須修煉的架勢。
旁邊林失林和李大壯臉上露出疑惑之色，他們心中有些不解。
“葉小兄弟的拳法明明高明無比，怎麼如今卻練起這樣的基礎架勢了？”
林失林也覺得奇怪，但也不明葉天心中所想，只得搖頭。
旁邊的樂春見到葉天那古怪架勢，像是跳舞，但有顯得極為彆扭，透著一點……搞笑？
“少爺這是在幹嘛？”
她想忍著笑意，但還是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
從第一式擺開，葉天便已心神寧靜，進入了一種奇妙狀態。
他的悟性一直很好，這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他也無法在通脈境界就創造出一門神通。
而他如今選擇走這種基礎拳架，自有他自己的道理。
所謂大道至簡，基礎拳架，既然帶有基礎二字，便自有它獨到之處。
“呼~”
一遍走下來，葉天吐出一口白色霧氣。
“果然，想要疏通身體裡的氣，最好的還是這些基礎招式。”
他轉了轉手腕，看向眼前瀑布。
左腳後撤，身軀如同拉開的弓弦，隨著一聲轟然巨響，葉天的身體如同一隻箭矢一般，飛躍而出。
雷聲大雨點小，樂春聚精會神的準備看自家少爺大展神威，哪知，神威沒看到，倒是看到了一個落湯雞的誕生。
“少爺！”
樂春驚呼一聲，水面上露出一個腦袋，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沒事！”
從水中蹦出來，身周元力流轉，將水蒸幹。
雖然這第一擊的效果不堪，但葉天卻沒有絲毫氣餒，眼神中反倒是越加興奮，戰意昂揚。
……
第二次出拳，第二次出拳，第三次出拳……
每次都只憑肉身之力，每次都被瀑布毫不留情的拍落水下。
此時可還是大雪鋪天蓋地的日子，那水的溫度可不是用涼爽二字來形容的。葉天一個時辰下來，身上都泛起了紅色，那是多次落水的衝擊力造成的，但……也是凍的。
“少爺，你還是休息一下，暖暖身子再練吧。”
樂春走了過來，想要攙扶葉天，但卻被葉天拒絕。
一個時辰下來，葉天打出了十拳，每一拳都是以自己全力打出，卻以同樣的速度掉入水中。
如今從水裡爬上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是真的不想動了。
在調息身體氣息之際，葉天也在回想方才十拳下來的感受和體悟。
一個時辰，才出了十拳，這個打拳速度可謂是極其緩慢。然而，在出拳期間，問情還多次讓葉天放慢速度。
以前葉天練拳，從來都是追求速度，出拳要快，一次比一次快，直到最快！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這是江湖上流傳的一句話，同樣，也是修煉者中的一個經驗之談。強者交手，往往就是在一招半式之間，比拼的，就是誰的攻擊快，先打到對手身上。
而葉天不論是以前的練拳，練掌，以及如今的練劍，都是如此做的。
可是今日，問情卻告訴他，當前階段，不該追求‘快’，而是該追求‘穩’。
何謂穩？
穩不僅是出招穩重，同樣，也是要求每一招蘊含的力量要穩。
就如同那些沙場將軍呵斥手下的兵一般，打仗鑿陣，不能只堅持一輪兩輪就焉了，那是軟蛋才會有的表現。
真正強大的修煉者，每一招每一式，力量都綿延不絕，絕不會有一沒二，一拳下來就從對方眼中的高手變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
“曾經有位神靈，年輕之時資質常常，但是他憑藉著自身毅力，千年閉關，只為練拳，上千萬拳下來，終成為了一代拳神。我當初的主人，只為了修煉一招劍法，就花費了百年時間。”
……
問情提起了很多強者的事蹟，就是希望葉天能夠體悟到修行的真意，不能急功進取，亂了方寸。
想著想著，葉天打算起身繼續打瀑，不過，還沒站起身，就被一隻手按住肩膀，又坐回原地。
這手的主人自是李大壯，他坐在葉天旁邊，取下腰間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酒。
這酒葫蘆是他在錦雲城買的，花了不少銀子，材質極佳。當然，葫蘆再貴，終是個容器，要說好東西，自是裡面的美酒了。
這酒可是好酒，名為雕花小釀。這名字起的很有意思，傳言，這酒乃是很久以前一名雕花小娘所創，手藝流傳出來，才有了如今的第十大名酒。
葉天此時心中正有些鬱悶，看李大壯喝酒喝的爽快，心中突然也起了想要喝一口的念頭。
“口感極佳，要不要嚐嚐？”
“不要，少爺不喝酒！”
葉天正想伸手接過葫蘆，然，天不遂人願，樂春率先搶過葫蘆，退到一邊，從她的小包袱裡取出一個紅彤彤的果子，交給葉天。
“少爺，這種冬橘挺好吃的，又解渴還甜，你嚐嚐吧。”
葉天無奈，只好接過橘子，剝著吃了起來。李大壯在一邊忍住笑，向他投來一個又‘羨慕’又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
“我看你每次出拳力道都很大，可是卻太過分散，所以才遲遲無法取得突破。”
葉天嚥下口中橘子，仔細傾聽。
李大壯繼續開口道：“打拳和練劍其實有共通之處，拳法，要的是拳勢通透，心中無礙。若是心有疑惑，有顧慮，那你的拳頭即使再快，也無甚大威力。你即已悟得劍勢，”
他雖然不是專修拳法的宗師，可是卻是實打實的二境武夫，而且底子打的非常紮實。對於這些外功之術，可謂是瞭解不淺，至少比起葉天而言，足以為師。
李大壯講了一些自己的感悟，葉天心中的許多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一刻鍾下來，葉天覺得心中癢癢，不顧身上的疲累，他一下子站了起來。
拳出百萬，劍練十年。
他如今才打了多少遍？怎麼能夠言放棄二字？有何資格談論放棄二字？大道漫漫，艱難無比，想要走上山巔，天賦其實佔不了多大份量，反倒是堅定的意念，一往無前、毫不動搖的信念，才是關鍵。
“喝！”
功法流動一週，身上的疲勞盡散。葉天大喝一聲，仔細感受這體內血氣流動的軌跡。
這一刻，他眼中的天地似乎都失色，旁邊水流的嘩嘩聲也漸漸消失。他的眼中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那掛瀑布，他要打穿的東西！
旁邊，林失林也走了過來，見到閉目冥思的葉天，眼露詫異之色。但見他身周似有一股無形氣勁在誕生，原本身周一層淡淡氣息變得更強，圍繞他身周不斷流動，且隨時間推移，那股新生的氣勢越加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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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拳勢在蛻變。”
李大壯眼前一亮，眼裡現笑意，等了幾息，待得那股新的拳勢攀升至極致，他大喝一聲。
“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一步跨出，腳底一塊鵝卵石登時碎裂開來，炸成粉末。葉天此次一拳，不同先前，拳上氣勁鼓盪，上面竟閃著一層極為凝實的紅色光芒，氣勢可怕無比，這一拳落下，如同帶著一座山峰撞了過去。
這一下子，樂春倒是遂願的看到了自家少爺神威。
“砰！”
葉天的拳頭穿過水幕，砸在後面的石壁之上，一股颶風席捲，水花四濺，那厚厚的水幕出現了一個大坑，後面的石壁被葉天拳頭砸中，直接是凹陷了下去。
一拳落下，接著是第二拳。葉天身體在下墜，但是雙拳不斷揮動，如同神人擂鼓，聲音不絕，轟隆隆作響。
李大壯見到這般情景，一口酒下肚，哈哈一笑。
“揮拳如擂鼓，拳勢凝而不散，小宗師氣象已成，壯哉，妙哉！”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