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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海邊的西杜麗(1)

關於這個世界,無數史詩殘片中將它描述成一個巨大的、無比瑰麗的諸神的花園。就像聖經中的伊甸園一樣,那裡長著各種的樹木,結著各色各樣的果實,它們全都是由晶瑩奪目、五色斑斕的寶石做成的。

吉爾伽美什被眼前迷人的景象驚呆了。他走上前去,那裡長著無比青翠的雪松,還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樹。有的樹整個樹幹都是玉石做成的,藍色的青金石樹木舒展著它美麗的枝條。紅寶石是一顆顆結成的熟果,一串串紫色的寶石葡萄是那麼惹人愛憐,使人忍不住用手觸控。薄薄的、青翠欲滴的葉片是翠玉寶石做成的,這兒掛著紅寶石的果實,那兒結著綠寶石的果實,它們給人以華麗的凝視,望上去令人心胸舒暢。

吉爾伽美什在花園裡穿行,有的植物的莖是由帕帕狄魯石製成的,樹下低矮的灌木不是荊棘,而是瑩潤的海珊瑚和薩蘇石,而那一條條垂下來的角豆則是阿巴什姆斯通石做成的。

史詩中這樣讚歎道:人子啊,你只會看見上升的光芒中無數影像的碎片,那些可能是你不想看見的,因為你將看見一切珍寶和那像家園一樣甜蜜的花園。當你背井離鄉時,藍色的樹枝,噢,永遠難忘的寶石,一切如此的瑰麗,就像所有前世的每一段記憶一樣真實……

吉爾伽美什強制自己從沉醉和喜悅中脫離開,向四面望去。這裡到底是哪兒?

他從黑暗的沙瑪什之路穿過馬舒山,曾經下行如穿越黃泉,如今又漸漸上行至地面。然而馬舒山在哪裡?雖然背後依然層巒疊嶂,但當他回望時,已經找不到那座雙子之山了。

天空遍佈著金色和緋紅色交織的漫射光,將萬物渲染得璀璨迷離。這裡就像一個魔法製造的幻境,既與現實相近,又有著說不出的差別。

吉爾伽美什仔細聆聽,神國花園的盡頭傳來了一片海潮之聲。他尋聲而去,沿著小路穿過這迷幻的森林,前面是一望無垠的大海。那海是烏沉沉的銀灰色,像是流動的鉛水中閃爍星星點點的銀色光芒,又像礦洞裡蜿蜒閃耀的銀脈。

怎麼會有如此奇異的海?就像天上的銀河之水瀉入了凡間一樣。

吉爾伽美什順著海岸看去,海邊有一座木屋。木屋的前半部分是覆蓋著屋簷的敞廊,裡面擺著幾張木質的桌椅,像是一家正在待客的小酒屋。一陣陣酒香從那裡飄來,讓人在恍惚中以為又回到了凡間。

然而在這沒有人煙的地方,又怎麼會有人去那裡喝酒呢?它在等待著什麼樣的客人到來?

吉爾伽美什想起了恩奇都的預言,不管這個小酒屋是幻是真,它出現在此地,一定不尋常!

在那裡一定能打聽到吉尤蘇德拉的下落吧!吉爾伽美什如此想著,邁步向那座海邊的小酒屋走去。

緋紅的光線將海邊的浪花渲染成一條條金色的絲帶,在這迷離的風景裡,吉爾伽美什遠遠望見一位美麗的少女坐在屋後,凝望著大海。空氣中漫射的光線將她的倩影鍍上了一層金邊,使她彷彿女神一般神秘動人。

少女戴著面紗和長長的頭巾,穿著柔軟的蜜色長裙,就像新鮮的露珠一樣嬌豔美好。她就那樣安安靜靜地凝望著大海,身邊放著神賜給她的金碗和金制的發酵缸,金缸裡發酵著濃郁的葡萄酒汁。看來她就是那個酒屋的老闆娘,小酒屋就是她的家。

那位姑娘轉頭抬眼,注意到一位高大的男子正在從遠處朝她走來。她吃了一驚,因為那位男子身上披著野獸的皮,身上還帶著血跡。從膚色和頭髮來看,他身上有著諸神的血肉,但他的臉顯示出是一位長途旅行者的面容,充滿疲倦,被灼熱和霜凍侵蝕,甚至透著內心的絕望。

少女困惑地看了看這個人,審視了他們之間距離後,她在心中對自己說:“我要當心那個正在走來的男人,不知道他是從哪裡闖入這裡來的,他走起路來兇狠的樣子就像曾經過殺人一樣!”

少女迅速地躲進了小酒館的門裡,閂上了門上的橫杆,並且鎖上了門栓和鎖。

她鎖門弄出的噪音傳進了吉爾伽美什的耳朵,引發了他的怒氣。他來到小酒館的門前,砰砰砰地拍著門喊道:“開門!”

少女完全不敢回應。她一聲不吭地躲在門背後,用手撫著狂跳的心臟。

吉爾伽美什見對方半天都不理睬,心中更加氣惱。以前女人人看到他都是開開心心地貼過去的,沒想到現在居然吃了個閉門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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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可怕的樣子已經嚇到別人了,而且恩奇都的死讓他心灰意冷,煩躁的心情使他無法顧及對女性的紳士風度。何況他千辛萬苦地來到這裡,迫切地想要打聽關於眾神之鄉和吉尤蘇德拉的事情。

於是吉爾伽美什一推門,咔的一聲,薄弱的金屬門栓斷裂了,門扇之間敞開一條縫,但它們依然被閂在門上的橫杆和鎖鏈連線著。

少女嚇得在門背後用力地推著兩側的門板,想要合上那個門縫,卻發現門扇紋絲不動因為吉爾伽美什伸出一隻腳卡在了門縫裡。他銅皮鐵骨,就算門壞了他的腳也夾不壞。

吉爾伽美什用手抵著們,透過縫隙盯著門後那雙美麗而驚恐的眼睛說:“小姑娘,你看見什麼使你感到害怕?為什麼閂上你的門,鎖上門鎖?我有事情問你,如果你不讓我進去,我就砸爛你的門!”

那位姑娘沒有辦法,只好說:“你不要砸門,你不要砸門,我現在就開啟……”

吉爾伽美什後退了一步,那位姑娘顫抖著把鎖開啟了。

門一開,那位姑娘立刻就開始後悔。站在她面前的男子身高將近兩米,魁梧的身影幾乎遮蔽了屋外的所有光線。他毫不客氣地進門,每迫近一步那位少女就後退一步,直到她退無可退,整個背後都貼在了牆上。

吉爾伽美什的一隻手啪的一聲抵在她頭邊的牆壁上,他胳膊粗大,雄健陽剛,肌膚上的血、汗混合著塵土和野獸的氣味,咄咄逼人的目光俯視著自己,就像殘忍的野獸。而他居然……很英俊。

少女的不知不覺臉頰緋紅,嘴唇乾燥。

“你叫什麼名字,為何在這裡?”吉爾伽美什向她問道。

看著那十分靠近、英俊得令人窒息的臉,少女幾乎無法抗拒他那熾熱的目光。

“我……我叫西杜麗(siduri),”少女低柔的聲音地說著,“正如你所見,我在這裡賣酒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