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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絲之國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的公民大會遵循了吉爾伽美什的意志,最終決定拒絕基什提出的要求。這幾乎相當於宣戰,就看信使回去覆命後,基什王阿伽的反應了!

一股備戰的緊張情緒在烏魯克蔓延,人們的腳步都是匆匆忙忙的。

由於烏魯克大搞全民動員,一大早,張成越和獅子就被叫去修築城牆了。

自從穿越之後,張成越的身體變得格外強壯,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所以還挺高興地接受了這個差使。

在工地上,每當他輕鬆地揮動鏟子,或是扛起一大籃黏土磚時,總是引來周圍工作者欽佩的眼神、路過少女的輕聲驚呼,所以成就感滿滿的。

而朋朋也沒有偷懶,想到即將經歷古代的戰爭,他也變得亢奮起來,拉起磚車來比一頭驢還有勁兒。為什麼和驢比?嗯嗯,因為此時的蘇美爾人還沒有馴化馬,負重和拉車基本都是用驢子。

烏魯克烈日炎炎,張成越一會兒就滿頭大汗了,他隨意地用手臂擦了擦額頭,繼續搬磚不知為何,在遠古時代搬磚就是別有風情,搬起來特別帶感。

“喂!野蠻人!”張成越忽然聽到一聲呼喊。

他回頭一看,只見滿是泥灰的工地上忽然出現了一輛金色戰車,車上站立著一個熟悉的淡金色身影,身姿俊美。

“是國王……”人們驚訝不已,紛紛停息下來。

吉爾伽美什手持韁繩,靜靜地側目注視著這邊,那場景恍若駕駛著火焰戰車穿行天際的太陽神烏圖忽然降臨了人世一樣,引得奴隸、工匠們好奇地張望著。

“嘿,別偷懶!”監工用鞭子劈啪地抽著地面,大喝道。

“你,過來!”吉爾伽美什用皮鞭遠遠地指著恩奇都說。

張成越放下鎬頭走到‘馬車’前。這時他才發現這輛不是馬車,而是牛車。

不過這輛牛車不但不可笑,簡直拉風極了!

拉車的是兩頭純黑油亮的大公牛,幾千年前剛剛被人類馴化的公牛還帶著難以描述的野性和雄健感,粗大尖利的牛角,筋骨錯節的背脊,深不見底的純黑雙眸,讓這兩頭龐然大物如魔鬼一般震懾人心。

難怪公牛會被古人視為神的象徵、力量的象徵,神王恩利爾就常常被人們讚美為“偉大的公牛”。

張成越打心眼底喜歡這種神聖又漂亮至極的動物,緩緩接近、試圖與它們交流時,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上來!”吉爾伽美什俯視著,用低沉的嗓音命令道。

張成越有點不高興,不過他看了一眼國王那鑲嵌著寶石的金色車體,實在不忍弄髒,搓了搓手上的泥灰,小心地爬了上去。吉爾伽美什卻並不在意,他和滿身塵土的恩奇都並肩站著,揚起皮鞭,牛車徐徐沿著城牆下的道路繼續前進。

朋朋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有點羨慕,又有點為張成越擔心。

與吉爾伽美什比肩而立,張成越發現對方的確比他高一點,散發出的威壓感也揮之不去當初在廣場上遠觀,吉爾伽美什的身材修長完美,並不是扎巴爾將軍那樣的巨怪,近看才覺得他骨骼強健,全身遒勁緊湊如獵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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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的皮膚白皙通透,在陽光下發著燦然的微光,真不知是什麼材料做的,三分之二是神,果然是和人類不一樣的物種。

他的臉龐從近處看確實五官立體、光芒耀眼,只能用“天神的顏”來形容。

張成越偷瞟了他兩眼就不敢再看了,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城市的風景上。

烏魯克的城牆綿延數公裡,在牆根下要努力仰頭才能看到頂部,可謂遮天蔽日,雄渾壯麗。隨著牛車的前進,張成越手搭涼棚擋住刺眼的陽光,抬頭欣賞著剛才親手修築的城牆,小風兒吹得很舒服。

吉爾伽美什揚著鞭子指著其中相當壯麗的一段,自豪地問恩奇都:“你覺得我修築的城牆怎麼樣?”他認為這個森林來的野人一定會震懾於這文明世界的宏偉工程。

看了幾遍的張成越已經失去當初那激動的心情了,所以他回答說:“嗯,確實夠高大,夠華麗,從視覺效果上來說還是不錯的它可以增加城市的整體感和居民的自豪感,但是從軍事防禦角度來說還不太行。這座牆外層用的是黏土磚,內部是夯土做的,不夠堅固。如果敵軍擁有強大的投石攻城器,只要城牆有一處被擊破,整個防禦壁也就失去了作用。最好的方式是用石頭砌成牆,而且城門的形狀也要有一些講究。”

張成越對中國古代的築城術有一點研究,忍不住說了出來。

野蠻人居然說他辛辛苦苦建造的城牆只有“裝飾效果”,吉爾伽美什有點不服氣:“用石頭砌成城牆?這得浪費多少岩石啊!我們這裡不產石頭,只有泥土,可用於建築的堅硬石料要用船從遙遠的地方運來。就算是最尊貴的神廟,也只有區域性是石頭砌成的。再說,你這個野蠻人怎麼知道用石頭砌城牆?”

張成越的愛國之心熊熊燃起,不假思索地回答:“遙遠的東方有一個大國,他們用石頭砌築城牆,而且他們的築城術是世界最頂尖的。”

“哪個國家?世界上所有的國家我都知道。”吉爾伽美什抱著臂問。

張成越一下支吾了起來。他搜腸刮肚地想,‘現在’中國叫什麼名字?叫“華夏”?可是夏朝起始於公元前2100年,所以700年後才會出現。良渚文化?龍山文化?大汶口文化?這個時代中國大地已經四處湧現出文明的萌芽,彼此之間差別甚大,無論光說哪一個,都不能體現咱們泱泱大國的多姿多彩。張成越在想,有沒有一個最統一、最特色、最國際化,為異族所共知的名字?

“那個國家叫cina(梵語)!”張成越終於憋出這個詞。

“cina?”吉爾伽美什狐疑地說。

張成越解釋說,“ci是‘絲’,cina是‘絲之國’的意思閃族語叫sininm(賽那姆),是同一個意思。”

中國以“絲之國”之名聞名世界,最遲到商代,中國絲綢的生產已經初具規模,在秦漢以前,中國絲綢已經透過中亞大草原,到達了印度、波斯、希臘和埃及。china這個詞就是從梵語cina演變來的。

公元前2800年肯定還沒有什麼出口,但現代考古已經從這個時代的地層巖洞中出土了最早的蠶繭和絲織物,屬於大汶口文化時期,張成越勉為其難地把他作為了“絲之國”的證據。

吉爾伽美什還是搖頭:“cina?絲?”他自以為博學廣識,知曉天下,但是真沒聽過這個國家。

張成越硬著頭皮說:“這個國家位於非常、非常遙遠的東方,太陽升起的地方。‘絲’是一種天然纖維,可以織成非常光滑、細軟、有光澤的珍貴布料。”

“比我身上的衣服還要光滑柔軟?”。

“那當然!”

烏魯克之王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畫面,在那遙遠的東方,太陽升起的神奇國度,人們用石頭築城。高高的石頭城牆上,人們身上披著極其光滑柔軟的絲料華服,在太陽下翩翩起舞……

他將信將疑,勉強接受了這個設定,介面說道:“嗯,石頭築成的城牆……太陽升起的地方……有意思,要是有機會,我一定到那裡去看看!”

看看?不必了吧!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不過沒事,反正“閃閃”他沒有飛機,謊言也戳不穿……張成越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