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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不被容許的愛情

看到那些利乏音人的表情,恩奇都感覺自己的猜測又對了幾分。目光掃過女王的花容,他的視線落在她佩戴著寶石項鍊的胸前——

那裡透著一層隱約的光華、肉眼難辨,並非寶石的光芒所致,只有到達恩奇都這樣境界的神明才能夠察覺。

那神秘的光華如同十五的滿月,充滿了魔力,讓人悠然神往。

恩奇都暗暗吃驚,如此高等級的寶物即使在神界也堪稱至寶,為何卻被封印在一位半神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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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來者是一位豐神俊逸的男子,又感受到他毫不避諱的視線,女王的手下意識地遮掩前胸。

為了掩飾這個動作,她的手指又裝作無無意識地拂過衣襟,肢體擺出坦然而又魅惑的姿態,用柔美的聲音問道:“聽聞尊駕從雪松山而來?”

女王試圖用她的美貌和魅力征服來者,恩奇都豈會不知?

跟伊南娜待了這麼久不是白待的,愛神的魅惑術他也學到了不少,更不會隨意對人動心。

“是的。”恩奇都展顏一笑,神情如陽光般爽朗,“一路遇到的利乏音人全都是粗魯莽撞之輩,現在終於有人懂得待客之道了。”

他的翩翩風度在一干巨人的襯托下顯得尤為突出,恐怕世間沒有幾個女子可以抵擋,就連階上的女王也感到心中微漾。

她把持心神,輕輕抿了一下櫻唇,問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是奉何人命令而來?”

“我叫恩奇都,是奉至高者伊爾的命令而來。”

“哦。”女王眼波流轉,輕描淡寫地回答。

但她瞳孔間的震動,卻逃不過恩奇都的眼睛。

聽到“至高者伊爾”一詞,眾利乏音人全都得震驚不安,一個個捏緊拳頭、臉色灰敗,眼神中交織著恐懼和絕望。

恩奇都暗自好笑:這些巨人也太可愛了,直腸子,心裡有什麼想法全都表現在臉上。要是沒有你們的表情提示,我還不能這麼快找到線索呢!

利乏音女王沒有懼怕,反而把胸脯挺得更高了。

她微微仰起頭,驕傲地說:“我叫沙拉赫,哈麥(利乏音要塞城市)的主人,你要找的人是我嗎?“

沙拉赫,這在西土是很通用的女人名字,但恩奇都心裡如明鏡一般,知道他的目標出現了。

他點頭答道:“是的,我要找人的就是您——以及您背後的那位。”

此言一出,就如同宣判了某人的死刑一般。

全場利乏音人都用刀鋒般的目光盯著恩奇都,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千百個窟窿來。

沙拉赫聽了,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臉上似笑非笑,幽幽地說道:“終於,迎來了這一天……”

她向部下們一一看去,目光中帶著溫柔的安撫,也帶著不捨的訣別:“別難過,我的弟兄們。其實在我心底,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了……”

她口中說著安慰的話,眼中卻忍不住泛出了淚光。

“不~~~”利乏音漢子們紛紛拔出武器,悲憤地指著恩奇都,大吼道:“我們跟他拼了!”

“對,哪怕粉身碎骨!”

恩奇都後腦冒汗,一陣苦笑道:“我現在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壞人……”

沙拉赫對四周嗔道:“兄弟們,夠了,住手吧!”

她不顧發呆的眾人,向恩奇都款款走來:”尊貴的使者,能請你陪我到花園裡散散心嗎?“

恩奇都知道她私下有話要說,於是紳士地伸出手臂道:”無不從命。“

沙拉赫微笑著將手搭在他的前臂上,兩人並肩向後花園走去。

利乏音人面面相覷,只好原地等待。

他們仇恨的目光無處安放,盡數落在了愁眉苦臉的埃蘭人身上……

穿過昏暗的甬道,眼前豁然開朗。

陰森的城堡後居然有一個相當漂亮的園子,開滿清麗的五葉銀蓮花、淡紅和紫紅的木槿,嬌豔的薔薇,還有滿樹粉白的杏花。

兩人庭園信步,四周景色雖美,心情卻十分沉重。

“這些年來,我一直被人小心地保護著,隱居在密不透風的城堡中,只有這片花園是我呼吸放鬆的地方。”沙拉赫率先打破沉默。

恩奇都遲疑著,最終講出了他不想說出的話:“你的命,似乎不長了……”

沙拉赫愣了一下,點點頭,驚訝地問:“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會‘望氣’。”恩奇都回答。

“身體是心神停駐之所,生命的氣息會圍繞在身體周圍。我觀察氣息的顏色,就能判斷出此人是否健康、以及他所處在的生命階段。”

說罷,恩奇都嘆了口氣,說出實情會很傷人。

複雜的情緒在沙拉赫眼中閃過,她沉默片刻,微笑道:“是的,身體的狀況是騙不了人的,我自己也很清楚。”

恩奇都問道:“你生存的時間早就超過天命的壽限了,這是怎麼做到的?”

沙拉赫苦澀一笑,回答道:“伊爾說,守護者與人類的後代只能有500年的壽命,然而從大洪水算起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8000年了。實現這奇蹟完全是因為它……”

她將纖手按在胸前,嘆道:“為了能與我長相廝守,但拿業將這顆‘蝕空之石’給了我……”

“蝕空之石,難道它有干涉時空的魔力?”恩奇都忍不住追問,“但拿業又是如何得到它的呢?”

沙拉赫愧然道:“當洪水在地球全面爆發之後,但拿業不想我被淹死,於是用祂的雙翼將我托起,帶到了祂原本所在的行星上。

但是,那裡的天神不允許我留在那個地方。但拿業只好帶著我逃避追捕,繼續流亡。”

兩人一邊說著,逐漸走進一座弧形的長廊。

翠綠的葡萄藤爬滿了鎏金的廊架,一串串葡萄在葉子之間垂下,有青的、紅的、紫的,一顆顆如瑪瑙般晶瑩。

“在太空旅途中,我的身體逐漸抵受不住環境變化,開始出現問題。於是但拿業冒險潛入月球內部,盜走了這顆蝕空之石。它可以修復我的身體,延長我的壽命。”

“蝕空之石是月之精華?難怪它擁有如此強大的魔力!“恩奇都感嘆。

“後來,大地上的洪水漸漸消退了,天上又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們便重新回到大地上,隱居在利乏音人的中間——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原來如此,看來天神之中也有痴情男子啊。”恩奇都感嘆。

但拿業身為天神,卻偏偏愛上了凡間的女子——一位擁有500年壽命的利乏音半神。

如果沙拉赫像普通人類那樣脆弱易朽,但拿業是否便能早早地絕望、死心了呢?

正是這段戀情有著微茫的希望,才讓祂不顧一切地逃離天界、試圖延長沙拉赫的壽命,哪怕反抗的是至高神的命令。

“不,祂不應該愛上我……”沙拉赫低下頭,難過地說。

陽光透過葡萄葉的間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碎影,使她看起來更加憂鬱動人。

“這也難怪。你的確擁有值得被人深深愛戀的地方,充滿溫柔、體貼和善意,這就是人類魅力。”恩奇都坦然說道。

沙拉赫的眼中發著光,然後痛苦地用雙手捂著臉,晶瑩淚水從指縫中一顆顆滲出:

“不,是我拖累了但拿業,我根本配不上這樣的讚美!”

恩奇都不知如何安慰,因為他的到來,意味著這對戀人的訣別……

沙拉赫漸漸停止了哭泣。她毅然地擦乾眼淚,向恩奇都說道:

“伊爾派你來,是想讓但拿業回去吧?尊貴的使者,請你帶走祂吧,祂應該回到天上原本所在的位置!”

恩奇都待要回答,卻聽到一個聲音如驚雷一般從天空降落:

“不。誰想把我從你身邊帶走,我就……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