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曉華朝大家點點頭：“對，我們都是產業工人。”
覃力堅不解了：“我們只是跑來打工的莊稼漢，最多就是電視上常說的農民工，怎麼變成產業工人了？”
陶曉華向他們解釋：“我見書上說，凡是在企業中從事集體生產勞動，靠工資收入作為生活來源的人就是產業工人。我們在新宇鞋廠就是做集體生產勞動，雖然是臺資企業，同樣是產業工人。書上講了，產業工人是先進生產力的代表者，有組織有紀律性，是工人階級的主力軍，非常光榮。”
覃光亮臉上泛起光彩：“我們都是光榮的產業工人，跟農民不一樣了？”
陶曉華儘量用通俗的話把自己在書報上看到的知識向工友們做介紹：
“肯定不一樣了。剛才力堅哥說對了一半。的確，我們在車間勞作，不經受日曬雨淋，還有電扇空調，勞動條件跟農民不一樣，比較好。但是我們的工作要求高，要懂操作機器，掌握熟練的技術，保證產品質量，要嚴格遵守工作規程，有團隊合作精神，還要有高度的工作紀律，不能因為自己崗位上的問題影響整個流水線的工作。產業工人的技術水平、思想覺悟和精神境界都要求比農民要高，這才是我們產業工人跟鄉村農民的本質區別。”
李亮不以為然：“不管是農民還是產業工人，都一樣靠掙錢過日子。我才不管那麼多，哪裡好掙錢，哪裡方便生活我就往哪裡去。陶曉華，你還沒告訴我們，你是打算留在這裡當產業工人還是跟我回老家當農民？”
覃光亮拉拉他衣角，小聲地說：“曉華，我們在農村生活那麼多年，知道農村的艱苦。還是留下來吧，當產業工人光榮，工資高，比農村來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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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曉華敲敲他手背，安慰他：“我自己有主意。”
李亮催促道：“陶曉華，你是樂意留在這裡當產業工人還是願意跟我一起回老家當農民？你告訴大家呀。”
陶曉華不緊不慢地說：“家鄉有了新變化，家鄉人開發旅遊專案，擴種優質蔬菜，增加了很多掙錢的機會。我祝願蓮花村的鄉親們賺錢越來越多，日子過得越過越好。我也祝福我們家鄉越來越美好。我想，我們已經熟悉車間的生產流程，熟練掌握製鞋技術，對這裡的工資收入也很滿意，我自己不想丟下這門手藝和技術，還想繼續在這裡當工人。”
覃力堅覃光亮一聽，激動地鼓起掌了：“好，我們一起留在這裡當工人，光榮的產業工人！”
宿舍的其他工友聽了，也贊同地說：“好，好，我們就當產業工人，既掙錢，又光榮。”
李亮搖搖頭，數數宿舍的人，說了一番自己的看法：
“道不同不相為謀。在我們這群農民工裡，算我來這裡打工的時間最早。這麼些年來，我從生手到熟練工人，一邊努力學習技術，一邊辛苦地工作，起早貪黑，爭分奪秒地趕生產。訂單連綿不斷，加班沒完沒了。我感覺自己被一隻無形的手架著幹活，產品不是自己的，利潤不是自己的，時間也不是自己的。到頭來，就是為了拿那個兩三百塊錢的工資。”
“我跟你們的想法不一樣。在哪裡不是掙錢？為了掙這麼兩三百塊工資，何必跑來離家那麼遠的地方打工？家鄉跟以前不一樣，進步了，掙錢的機會多了，我就想在家門口掙錢，自由自在，勞動之餘，回去掃掃自己的家，看看自己的爸媽，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覃光亮對他說：“李亮，我們好不容易從農村跑出來，剛剛適應城裡的打工生活，你怎麼還要熘回去？農村生活的環境差，條件差，晚上吃飯之後想上百貨逛一逛，看一場電影，壓壓馬路都不行，你還回去幹什麼？別留戀老家那塊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了，跟我們大家在這裡好好幹，當產業工人，既實惠又光榮！”
李亮抬頭左右看了看：“這裡沒有一樣東西屬於我們，我們每天就在車間宿舍食堂三點一線輪流轉，沒有自由，幹活也累，特別是沒完沒了的加班，把人都累趴下了，感覺不像是自己的生活，怎麼說呢，就像替別人活一樣，我不想這樣下去了，我要回家。”
陶曉華見他主意一定，也不強求，坦然地說：
“人各有志，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想自由，想不受時間限制，不受集體紀律約束，這裡不一定適合你，回老家才符合你的要求，回農村，可以自由耕作，可以個人創業，那就沒有約束，做到自由自在了。條條大路通BJ，只要符合自己意願，能掙錢發財，都是通往美好生活的道路。”
李亮接受陶曉華的主意，對工人生活和農村生活有了客觀的認識，但是他厭倦城裡產業工人的單一生活，樂意回家鄉自主創業。
生活就像一座圍城，城裡的人想出來，城外的人想進去。
李亮一回到蓮花村，村裡的小青年紛紛聚攏到他家裡，跟他打聽城裡產業工人的情況。李亮客觀介紹工人的生產和生活情景。他對村裡的小夥子們說：“產業工人靠技術吃飯，只要虛心好學，誰都很容易掌握一門技術。技術熟練了，你就是廠裡的骨幹力量，工資也比入廠的時候提高很多……”
有小夥子懷疑地問他：“李亮哥，你去廣東這麼年，不是技術骨幹了嗎？為什麼還要回來？”
李亮賣弄地說：“你不信？我在新宇鞋廠已經當了多年的技術骨幹，是老師傅了，工資比覃光亮陶曉華他們拿得多……只是人各有志，我不想受工廠公司的約束，想自由自在地創業，這不，我才回來了。”
聽了李亮的介紹，不少小青年嚮往外面的產業工人生活，相約到經濟發達的沿海地方打工。秦飛業秦飛荷兩兄妹跑來慫恿堂哥秦飛鵬：
“李亮說，廣東那裡工廠多，找工作容易。飛鵬，我們換一換生活環境，去廣東打工，當產業工人。”
秦飛鵬留戀新婚妻子，猶豫地說：“可是……可是，我怕葉瑛嫂子不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