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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失望(二)

這是法海身受心魔侵擾以來,第一次真正的見到它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幻化出實相。

與先前無數次只能夠聽聞的冥冥低語虛像感受不同,法海這一次心中沒有半點的驚怒恐懼,一派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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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衣法海的外在所有都與真正的法海一般無二,只有眉心那道獨屬於佛門的白毫相泛著妖異的紫色,他看著盤膝於樹下不敢有絲毫妄動的法海,嘴角邊的弧線緩慢的勾勒上揚,整個樹林中因他這一個無聲的微笑而顯得越發的沉寂,遠方那似有若無的野獸窺視感漸不可知,唯有四周瀰漫的妖氣越發濃烈。

忽然,法海毫無預兆的向前拍出一掌,這一下動作剛一使出,便見一道泯滅一切的黑色死亡光束瞬息奔至,換了當世任何一人,在法海這毫無半點預兆的殺招面前都不會有超過三成的生機,可是偏偏此時法海的對手是侵擾道基,自天道因果而幻化出來心魔。

恐怖氣機猶如一道張牙舞爪的惡龍,反五行生滅掌在這一僧一魔之間,僅僅奔行了數尺便轟然消散,氣機交匯處立刻有狂風奔湧,對持的空地上青草與黃土轉瞬化為飛灰,整座森林竟然都以此為界的在氣機糾纏碰撞之下狠狠的劃分出這麼一道明顯的界限。

法海背後依靠的那顆老樹上,所有茂盛的枝葉頃刻間便被狂風吹散成了光禿禿的一片,遠遠望去就好像一隻奇形怪狀的動物手爪,扭曲而有詭異。

血衣心魔緩緩的收回那道劍指,直到此時他方才出劍的赫赫聲威才終於響起,悶悶的雷鳴聲浩浩蕩蕩的在耳邊迴響,一連九重。

誅仙劍胎,劍氣雷音!

這分明是法海剃度出家前的絕技。

待到煙塵蕩盡,法海雙手放於雙膝上,坦坦蕩蕩的顯露出手腕間那金光閃爍的秘銀鐐銬,混不著一絲煙火氣的道:

“原來你一直都在積蓄力量,看來我去天柱山是對的。”

這般雲淡風輕的模樣,即便是無相天魔也不禁有幾分氣悶,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法海,似乎在不可思議以前怎麼沒有發現本體居然有這麼無恥的本質,明明是自己先動手偷襲自己,可如今坐在對面的法海卻是一臉的正氣凜然,好像剛剛偷襲的人不是他。

記得心魔第一次發作時,僅僅只是能夠給法海帶來一點幻聽幻象而已,甚至就連動搖心神道基都很是艱難,而如今何止是動搖心境,直接都能夠以虛化實的與法海過招了。

其中,法海細微的發現,血衣心魔再聽到天柱山這三個字後,臉上的笑容明顯淡下去許多,雙方在經過剛才短暫卻驚世駭俗的教授過後,都深知對方實力不在自己之下,不過相比較被動的法海來說,血衣心魔的優勢顯然更大。

對此,法海開始鄭重其事的仔細觀察血衣心魔的一舉一動,因為這心魔由弱到強的時間也不過一年而已,如果能夠就此看出這個傢伙是因為什麼而變強的,那麼對降服心魔這件事,法海便能夠多上幾分把握。

雙方又重新陷入到了一片寂靜當中,血衣心魔忽然輕側過頭顱,好像是側耳去傾聽什麼,他與法海的面容有九成九的相似,在氣質神情上尤為妖異,也因此他這一個側耳傾聽的動作,竟顯現出了十足的魅力,一時間就連大敵當前的法海都在心中生出一種想要照鏡子對比一番的衝動。

雙方對持的那片空地上有細微的氣流波動,有淡淡的塵煙被捲動到半空,宛如畫家筆下生動的線條,轉眼便在兩人身前顯現出一個奇特的另類畫面。

“來打個賭吧。”

血衣心魔忽然笑道,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只見那被煙塵勾勒出的畫面當中,一個年輕和尚正在山林樹木前停步不前,赫然便是法海親傳弟子,能忍!

“西南益州臨近天柱山,被天下修行之人奉為聖地,同樣也是妖鬼的聖地。”

隨著血衣心魔的低沉訴說,在兩人身前靜止的塵煙畫卷忽然就開始流動了起來,那塵畫之中的無數叢林草木,也緩緩亮起了一對瑩綠色的妖瞳!

是那只潛伏在一旁窺伺的妖魔,終於開始現形了!

“這不過是尋常人家圈養的一頭老貓罷了,主人家遭橫死後,老貓就成了無人收養的野貓,在這山林行走得了些許造化,這才有了一點道行,就連最基本的人話都說不出來,可是說是最為低階的妖鬼了。”

“你信不信,你日夜帶在身邊教導的這個親傳弟子,根本就不是它的對手?”

且不說能忍天資在金山寺中是何等的驚才絕豔,單就他如今對於大乘佛法的理解就已經不下那些名滿京都的高僧大德了,修為更是年不過十八就已經到了能夠出入青冥,御氣升空的通幽境,一隻區區家貓成精的妖鬼而已,就是先天高手都能夠激發全身氣血將之降服。

法海雖然自忖這血衣心魔不會打沒有把握的賭,可是出於自己這位親傳弟子的信心,法海明知它有著莫名的儀仗卻還是點頭應下,不過他在答應前還要附加一條。

“前提是,你不用任何手段干涉此事。”

血衣心魔自然是無有不應,法海奇道:“既然是打賭,沒有賭注嗎?”

“如果你的寶貝徒弟真的能鬥過那只貓妖,那麼在你上天柱山之前的這段時間裡,我都不會在侵擾你做事。”

法海一直聽著血衣心魔以此立下道心誓言,可始終沒有聽到他說假如能忍不敵那只貓妖後自己該付出什麼代價,因此他略微遲疑的問道:“說完了?”

血衣心魔微笑不語。

遠方的叢林之中,在無盡嘈雜細碎的響聲下瑟瑟發抖的能忍,忽然在眼角的余光中發現了一團模糊的黑影,那黑影看起來人高馬大,似乎是人立起來的黑熊,此時正朝著自己狂奔而來。

已是通幽境僧人的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幾乎是在發現黑影的一瞬間就並起了手中劍指,對著那道黑影一指點出,一道呼嘯的劍氣如摧枯拉朽般的在樹林之中橫行而過,咆哮的劍氣如九天而下的神龍,張狂嘶吼的巨響聲中,在草木茂盛的叢林中生生開闢出一條土黃色的長路。

入山催巨木,入水分江河。

血衣心魔在見到能忍這一道劍指引發出這等駭人聲勢之後,不僅沒有半點的擔心,反而嘖嘖稱奇道:“想不到你把誅仙劍經也傳給了他,看來對這個弟子你還真是寄予厚望啊。”

遠方劍吟呼嘯,聲勢可怕,可是法海面上卻沒有半點為這個弟子高興自得的樣子,反而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因為無論能忍出多少道這樣強悍凜然的劍氣,遠方那個正在向著他狂奔而來的黑影依舊我行我素的沒有半點影響,而且體積還在隨著奔跑而越來越大!

遠去的劍氣轟轟隆隆的爆炸開來,能忍這才意識到這黑影竟然是距離自己不知有多遠,看著它越來越大的模樣來估算,此物的真身恐怕最少也得和小山一般龐大無比!

轉眼之間,那道影子的身影便充斥在了能忍的整個視野,猶如一堵城牆一般,同時那雙綠油油豆丁一般的雙眼,也化為一雙碧火熊熊的巨大燈籠,懸在半空之中。

被這麼一雙巨眼俯視,能忍渾身上下什麼膽氣都要喪盡了,就在他心神為之被奪的瞬間,雙膝幾乎是不受控制的跪倒在了地上,雖然腦子還算清醒明白,可是手腳卻已經統統不聽使喚了,除了眼睛和嘴巴外,根本動彈不得分毫。

不可能的,這麼巨大的怪物行走在山林間,自己怎麼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到?這肯定是幻術,我中術了!

能忍到底是跟隨法海修行時間最長的弟子,經過起初的慌張之後就明白了自身的情況,山野鄉間往往有那種不成氣候的妖魔,自身道行低微,只能以這種方式來截住過往之人,從而達到捕獵血食的目的。

此時那巨大的黑影正站在能忍的面前,四周黑暗的草叢中也開始飄散出無數鬼火,它們扭曲擺動著,漸漸變化成一張張痛苦的鬼臉,無盡的山風也盡數化為了陣陣詭笑,陰風不停,猶如群鬼吐息,能忍只覺得渾身上下所有的熱氣的好像都在隨著他的呼吸而緩緩吐盡,短短幾個呼吸間,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血液帶著冰碴子在血管流動碰撞的聲音,整個人的意識也漸漸開始恍惚起來。

活人的血液又怎麼可能凍結成冰?這都是假的,不信則無!不信則無!

能忍在心中拼命的告誡自己,可是身邊無數的鬼臉聳動浮現,如同小山般的巨大詭影也聳立在身前,諸般種種那有可能說沒就沒?而就在能忍陷入到心神掙扎之際,那詭影竟然好似察覺到了他的抵抗一般,它低頭彎腰的伸出自己那張巨大的手掌,輕輕的在能忍的臉上拂過。

就這麼輕輕的一拂,使得眉清目秀的能忍頓時破了相,利爪毫無阻礙的割裂肌膚,鮮血淋漓而下,那種痛入骨髓的感覺彷彿是在告訴能忍,眼前正在發生的這一切,根本就不是幻覺!

能忍竭盡全力的仰起臉來,與那高高在上俯視著自己的那一雙巨大鬼眼對視,恍惚中他竟是在這雙眼睛裡望見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戲耍,對就是戲耍!

能忍嘴唇顫抖著好像是想要說什麼,那只巨大的鬼影也站在原地沒有了下一步動作,似乎是想要聽聽這個人類在臨死前會說出什麼樣求饒的話來,可是下一刻能忍忽然張口吐出了一道包含氣機的血箭,直衝著眼前這道巨大的鬼影射去!

這一道咬破舌尖,伴隨著沛然氣機送出的血箭是有名堂的,被道門中人換做真陽涎,修行人嫻熟於各種氣血的拿捏收放,一口真陽涎可將半年乃至更多的苦修道行盡匯於舌尖血液之中,然後再一口吐出,對於陰鬼邪祟威力巨大,只是它是一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險招,通常不是生死關頭不會動用的。

這本來是道家的一門本事,但是朝廷自從推行了三教合流的理念以來,佛門道門只見的修行之法也多有流傳,因此就連能忍也可以在這個關頭使出來。

山林之中,一道淒厲道刺耳的嚎叫頓時響徹夜空,能忍只見到自己一口真陽涎之後,聳立在他身前的那道巨大鬼影就此開始了一陣波動扭曲,宛如投入石子的湖面倒影,在陣陣漣漪之中消散無蹤,最終呈現在能忍面前的,不過是一隻長短都不過兩尺左右的綠眼黑貓。

贏了?

能忍面上喜色不過才剛剛浮現出來,卻猛然見到那只坐在地上的老貓猛然拱起了身子,兇狠而又迅速的揮動著自己的利爪,這一次它不再心存著戲弄老鼠的玩味,而是真真正正的想要立即結果了能忍的性命!

利爪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寒芒,直取咽喉,能忍正想動作,可是全身四肢卻被幻術控制已久,正是僵硬無比,氣血停滯的時候,哪裡能夠懶得下這只近在咫尺,動若雷霆的利爪?只能束手待死了!

就在這生死關頭,能忍心中不免閃過了過往的許多畫面,年少於幽州窮困難以為繼,那個時候投身到金山寺裡只想著好歹能夠掙口飯吃,不至於餓死,眼見周遭無數同門師兄弟,自幼孤苦的能忍便有了一種難言的危機感,因此他拼命的在法海面前表現自己,不管什麼事情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終於引來了師傅法海的注目,被視為親傳弟子帶在身邊時常教授。

能忍其實至今不能明白,為什麼師傅常說他是根骨絕佳,天賦出眾的上上之姿,他一直都覺得自己不過是這芸芸眾生當中最普通的一個,他與師兄弟們在面對那些拗口的晦澀經文時,也是一樣的費解難懂,遇上修行上的關隘同樣會一籌莫展。

可是有些事情,在努力也無法辦到,就如同法海每每用即以厚望的眼神望著自己時,後者總覺得師傅的目光之中彷彿有千山之重,叫人不得喘息。

在京城的那段日子,他天天都在懷念幽州金山寺的那段時光,小安師叔千里迢迢趕來京都在法海禪房喝酒的那一晚,是他在外頭把風看守,當時聽著屋子裡的豪言壯詞,能忍就忍不住想起師傅天人之姿,不論是做和尚還是當個俗人,都免不了是要做大事的,而自己頂多也就跟在師傅身百年做點小事而已。

利爪襲來的那一刻,能忍心中忽然就褪盡了對生死的恐懼,反而從心中開始覺得,不用去承接法海的那一身衣缽之重而產生出一種解脫的輕松感。

能忍緩緩閉目,任由遠方不知何故的雷聲轟震耳也不去看,只是他閉眼之後預想中的劇痛卻遲遲未來,耳邊卻響起了一聲驚恐的貓叫與怒氣勃發的低喝。

“你這個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