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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章

江上離的人頭放在劉家祠堂足足七日,方才被官府帶走,馬壽年在收下這顆未來的進身之階後,馬不停蹄的便趕赴回京。

這個來時囂張無比的京都權貴子弟,在走的時候卻是低調無比,似乎幽州這一趟差事讓他整個人都懂事不少,起碼明白了江湖險惡,更知道了什麼叫臥虎藏龍。

“待本公子從欽天監修成出關之後,再來與你這鄉下土紳較量,一雪當日之恥!”

馬壽年回望身後龐大的幽州城池,在心中下定決心,冷哼絕塵而去。

一切看似結束,一切卻又彷彿才剛剛開始。

偏僻的鄉下老家,是陳氏的孃家所在,老宅之中,四肢乾瘦如柴,腹大卻如孕婦的魏玲,痛苦的從床上掙扎到地上,猶如一隻垂死的野獸,也像是四處扭動的蟲子,總之就是不像是人。

“母親,姐姐她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我們去找林海林公子救命吧!他一定會幫我們的!”

魏峰被母親陳氏緊張的抱在懷裡,被姐姐的異狀嚇得大哭。

陳氏悲傷的用手安撫兒子:“不行的,你姐姐這個樣子,我們進不了城就會被官府抓走的!你姐姐已經變成妖怪了,沒人會幫一個妖怪的!”

“姐姐不是妖怪!”

魏峰哭著反駁,忽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將懷中的那本冊子拿了出來:“母親,這是父親留下來的,裡面是不是有怎麼治姐姐的辦法?”

陳氏恐懼的盯著兒子手中的書冊,那個人就是用這個東西,把她的女兒變成了一個不人不鬼的妖怪,書冊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四個大字:蠱道合一!

“啊!”

魏玲陰沉幽暗的皮下,有條條蟲蛇般的突起在四下遊走,她將雙手死死摁在腦袋上,再稍加一絲力氣就能將整顆頭顱捏碎,正承受著無邊的痛苦。

江上離尋訪蠱道二十餘年,將之與茅山的煉屍術相合,其中產生了許多連他這個創作人也不知道的微妙變化,比如在蠱師死後,作用在魏玲身上的蠱蟲開始飢餓。

是的,魏玲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飢餓這個詞,蠱蟲在體內四下遊離竄動,彷彿隨時都會破體而出。

“走!娘,你快帶著弟弟走!要不然我會吃了你們的!我真的快忍不住了!”

魏玲痛苦的用頭撞地,片刻間暗紅的血便染紅了臉頰,整個人看起來更顯猙獰。

看著女兒如此痛苦的樣子,陳氏咬牙取過那本蠱道合一的書冊,轉身將魏峰推到門外:

“千萬不要進來,聽到了嗎?”

碰的一聲關上門後,魏峰膽怯的蹲了下來,就這樣等了不知多久,母親和姐姐在房間裡始終沒有動靜,他怯怯的上前,輕輕開啟了一條縫,滿屋刺目的猩紅,彷彿一道利劍,洞穿了他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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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離一案之後,林海在幽州聲名鵲起,不僅僅是因為他親手將那在民間盛傳,兇名赫赫的兇手人頭待到柳府告慰亡靈,更多的還是南宮小姐在中秋月滿之時,經由他之口而傳開的那一首首詩篇。

當時林海也只是見情勢相逼,只得隨口拿出來點東西堵住那群幽州讀書人的嘴,不成想那日之後,他的那幾首詩名傳遍整個幽州,人們爭相傳誦,大有席捲神州之勢。

人都說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就在林海詩名盛傳,名聲在幽州境內越演越烈之時,又有人傳出林海三招兩式將京都前來的權貴之子,後天八重境的高手,直接扔下了船,這下文武雙全的名聲,頓時讓林海直接從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富商之子,一躍成為幽州年輕人的典範。

林老爺每天都笑的合不攏嘴,因為這幾天他走到哪裡都有人跟他說兒子的光輝事蹟,高興之下每天打賞都要好幾百兩。

如果盛名之下,對林海帶來的影響僅限於此也就還罷了,偏偏還有另外一件叫他頭疼無比的事情緊隨而來,那就是相親。

即便是在林海以前名聲最差的時候,也不乏有媒婆上門說親,何況名聲越大的當下?

林府每天來往的冰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甚至有時候就連林清和出去看下生意賬本都會被人堵著,時間一長,父子兩人都被弄得不勝其煩。

“兒子啊,不如你隨便挑一家從了吧,天天這麼堵著也不是個事兒啊!以前為父出門查賬,頂多早上去中午就回來了,現在出去一趟,晚上怕是都得睡外面!”

林清和對著自己兒子,語重心長的說話,心裡說不清楚是後怕還是開心。

按說兒子有出息,媒人多了說媒是好事,可身體頂不住應酬啊!

林海對此有些無語,太迷人了好像也是個麻煩,可是這種事情又怎麼能隨便講究呢?特別是在見了南宮那樣的女子之後,林海覺得再看其他女子,不是沒有她那種靈氣,就是渣渣,就更不想將就了。

林海的沉默不語,終於使得林老爺丟擲了大招:

“我聽說城主大人最近在到處認義女。”

“???他認義女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林海一時間想不通這其中的因果關係,直到林老爺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收到訊息,他認義女是為了抬高身價,到時候主動和我們聯姻。”

“他堂堂一城之主,放到以前大小一方諸侯的人物,何以如此看重我?”

加上上次的馬公子,這已經是林海看到城主大人‘禮賢下士’的第二次了,他不明白自己只是做了幾首詩而已,怎麼就忽然引起了重視?

林清和轉而小聲的跟林海分析局勢。

當今乾朝人皇在位三十餘年,早已是老邁不堪,風燭殘年,而太子則是正當壯年,位計將來前途,朝中諸多大臣都開始站隊,之前來幽州的馬壽年便分屬於太子一派的人,現下雖然不是那麼權柄深重,可日後難保不會有飛騰之勢。

林海聽到這兒仍不太理解,朝廷的皇位更替與自己又能搭上什麼關係?

但是隨著林清和的講述,林海慢慢回過了味兒來。

當朝人皇可不止太子一個兒子,而且四百多年前妖鬼界入侵人間的戰爭打了將近兩百年,之後乾朝成立,至今也過去了兩百多年,古代封建社會的弊端也逐漸突顯。

世家和皇族所佔據的資源越來越多,朝中幾個母族實力比較強大的皇子們,都不太甘心在封地上老老實實的做王爺,隨著人皇的身體情況的衰敗,朝中派系爭鬥也越發的激烈,不僅如此,有好幾個在外有兵有糧的藩王虎視眈眈,幽州城主正是嗅到這一點,認為亂世將至才大肆的收攏人才,拉攏盟友,甚至連親生女兒南宮都被用來當作是拉攏的籌碼。

聽完林清和的話,林海有種上輩子剛剛聽完國防課的感覺,憂患意識相當的明顯,別看那眼下乾朝盛世太平的,可等人皇哪天咽了氣,到時候神州上指不定飛出多少么蛾子。

林海忽然想到了怎麼應付那群媒婆和說親,於是藉著渡真師傅的名頭,對外宣稱去金山寺帶髮修行,利用世人對空門中人的敬畏,先撐過這麼一陣熱度再說。

林老爺自持有群玉山玉髓礦之密,就是家中產業盡數被人奪取,也不妨礙來日東山再起,於是說什麼也不肯捲入到他們這群規中人的鬥爭當中去,生怕一個不小心被人滅了滿門,倒是你就是知道是個玉髓礦也白搭。

林老爺一聽也是個辦法,可自家兒子也老大不小了,於是表面上應承下來,其實存著如果真有合適的人家,就先應下來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