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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 將傾

“他竟然還保留了一絲神識?”柳藏月就算走入客棧,也仍心有餘悸,“他還記得我?”

洛飛羽惑道:“難道他不該保留神識嗎?”

“忘潮血咒,即過往的一切如同退潮般消失在你的腦海,卻可讓被下咒者的丹田能時相容天差地別的內力。”柳藏月沉聲道:“你那位朋友想必早就被下了血咒,而且,他必定還有一招吸人內力的功法。”

“琊羽闕的千蛛手?”洛飛羽皺眉。

任韶華捋清了前因後果,恍然大悟。在寒山寺中,顧靖遙之所以忘卻了前塵,定是在芬芳閣一案後被下了血咒,後來藍楚濋的出現,想必也是莫問東的安排。只是莫問東沒有料到的是,洛飛羽初至姑蘇時就莫名與孤舟舫攤上了關係,而在當時還是孤舟公子的他也應塵空大師之邀,於每日晨間前去寒山寺為顧靖遙褪魔,已隱隱影響到了莫問東的計劃。

所以,藍楚濋才奉莫問東之命,收買了奈何橋的殺手,對他們展開了一場追殺。

“而莫師弟讓他吸的那個內力,便是來自於黑白雙監的。”柳藏月咬了咬牙。

“便是前幾日死了的那兩個公公?”

柳藏月點了點頭,“其實這兩人所練成的武功本是一體,雖然也是仙人留在凡世的秘笈,卻是詭異至極。此功法以血魄為祭,血可滋魄,魄可生血,生生不息。”

任韶華問道:“本為一體,又是何解?”

“莫師弟將原本那門仙笈拆分為二,讓走入極端的兩個人分開修煉,等到時機成熟,再融合到另一個人的身上。”柳藏月眼神一凜,“這麼一來,就能造出一個更強大的怪物。”

任韶華皺眉,“想必莫問東是想向整個江湖進行復仇。可他的實力,我們也已有目共睹,為何還要借顧兄之手?莫非他是想達成別的什麼目的?”

“我也想不明白。”柳藏月搖了搖頭。

“不能再等了,師父說過,七月初七必有事至。”洛飛羽沉聲道:“總歸是和祭劍大會有關,我們要盡一切辦法,阻止不還城中的江湖人召開這次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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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的。”一直未曾開口的公孫詩瀲搖了搖頭。

“沒用嗎?”洛飛羽一愣。

公孫詩瀲抬傘在他頭上敲了一下,“笨。你覺得,以我們的身份,那些人還聽得進我們的勸嗎?”

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

劍祖之徒。

劍祖之徒的兒子。

以及在世人眼中,已是“助紂為虐”的劍器樓樓主。

就在眾人沉默間,公孫詩瀲忽然吐出了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洛飛羽連忙扶住了她,“你怎麼了!”

“哪怕已經避開,也仍被波及。”任韶華倒吸一口涼氣,“顧靖遙,竟已可怕到了這種地步?”

柳藏月連忙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然後就跑了出去,“我去請謝先生!”

“明知已是定局,我卻還期盼著變故。”天機樓上,謝問生合上了窗,“自作多情了啊。”

“江湖,要變天了?”鐵面官幽幽說道。

謝問生搖了搖頭,“自作孽,不可活。”

階梯上走上來了一位鐵面官,他對著謝問生說道:“先生,有客到訪。”

北境,扶搖城。

“雨停了。”

穿著紫衣道袍的青年收起了油紙傘,一揮拂塵,將天邊的雲盡數散去,然後抬頭,看向了遠處的一座從雲間逐漸顯露出真容的高峰。

武當山。

慕容皓月仍在試探著那御劍之術的極境,一時間,山間雷鳴漫天。

可離那六爻始終有一步之遙。

他沒能承受住窺探爻劍術極境的反噬,鮮血如泉湧般從七竅裡流出。

可他仍是未停,再次御劍向天,“再起!”

不遠處的高樓,一位紅衣女子正開窗看著慕容皓月的身影,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小道童捧著西瓜坐在松樹上,目睹了這一切後,他氣得吐出了一顆西瓜子,然後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

水鄉江塘。

丹砂女子從睡夢中驚醒,然後抬頭,不安地看向了西面。

夜幕降臨,不還城中,安靜得可以聽得到蟬鳴。

那些江湖人都各自回到了自己門派管轄的領地。在踏進門的那一刻起,白日裡的歡歌笑語皆已被他們拋諸於門外,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的貪婪和兇狠。

無聲的刀光,閃爍在城中的每一個角落。

客棧中燭火通明。謝問生把了把公孫詩瀲的脈,眉頭緊皺。

洛飛羽急道:“她怎麼樣了!”

謝問生站了起來,將手束在前方,輕輕搖了搖頭。

“什麼!”洛飛羽整個人垮在了地上。

“哈哈,瞧瞧你這小子。”謝問生忽然笑了起來,“我不過做做樣子罷了!”

洛飛羽一愣,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後,就想揮拳而上,“媽的!你個老頭子!”

柳藏月攔下了他,“不得無禮。”

謝問生卻是凝重起來,“也得虧她將劍器樓祖傳的西河拂雪練至最高境界,白衣無雪,才強行將顧小子的滔天殺意給壓了下去。否則,也只有死路一條。”

柳藏月想了想後說道:“若我沒記錯,劍器樓歷代,除了公孫大娘以外,僅小樓主一人到了這個境界。”

“你的意思是說,這是丈母孃布的局?”洛飛羽也安靜了下來。

“你這聲丈母孃叫得倒是順溜。”柳藏月白了他一眼,“當初喊我師姐卻是百般不願。”

洛飛羽尷尬地撓了撓頭。

柳藏月也沒興趣再與洛飛羽嘴貧,而是看向了謝問生。

“隨我來。”謝問生留下這句話後,便走了出去。

柳藏月急忙跟了上去。

只留洛飛羽一人坐在床邊,扭頭看著公孫詩瀲的睡顏。

“在?還睡著嗎?”洛飛羽沒來由喊了一聲。

沒有回應,看來睡得很香啊。

“那麼,趁人之危親一下,不要緊吧。”他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然後就把頭埋了下去。

可在嘴快要靠近臉的時候,公孫詩瀲卻忽然睜開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剛剛那聲丈母孃,似乎叫得很順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