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感慨，但是張洛原以為的鬼卻還是沒有出現，他還以為是苦大仇深的班主女兒的靈魂到了傀儡裡。
他的視角還是跟著戲班班主流浪，簡直有點蛋疼。盛大的遊行，紛飛的戰火，都像是這個老人的背景，生命力頑強的跟小強一樣。
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張洛終於發現了鬼的端倪。
當這個可憐的老人滿頭白發，才開始拿起刀，日復一日重新撿起自己的手藝，雕刻了一隻木偶，與那些唱戲的傀儡不同，這個木偶更像人。
老人給木偶換上華麗的宮裝，小心翼翼的守護著，度過一個又一個孤獨的夜晚……
張洛當然沒道理就這麼看著，既然鬼出現了，他立刻動手，想從老人手上搶過木偶。但是很顯然毫無意義，他就好像遊戲穿模了一樣，一無所獲。
“可惡。”張洛面色陰沉，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
要知道，陰眸這個技能只能持續一個小時，現在已經用去大半，若是還想不出辦法來，可就斯巴達了。
說不定他要成為第一個死掉的天命者，無論如何這都不是個好結果。
他看向頭頂的黑暗，不知何時，這些黑暗越來越近，哪怕是他的陰眸，也看不穿這黑暗後面有什麼。
急躁不能想出辦法，他只能耐著性子看下去，沉住氣觀察變化，尋找破綻。說不定鬼也在觀察，在試探，就看誰有耐心。
陰眸中的黑白默片還在繼續，老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直到死亡。
這倒是讓他想起另一個世界的一首歌《牽絲戲》，不過兩者的故事還是有很大的差異的。
張洛能感覺到，老人是將這個木偶當做了自己死去的女兒，數不清的日夜中在老人怨恨、思念、悔恨、渴望等情緒堆積下，或許是厲鬼出現的原因。
對於小說裡的那一套他很熟悉，只是感覺有些荒唐。因為按照這個世界的時間來說，以前的世界似乎並沒有出現鬼之類唯心的東西，更不要說情緒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像物質一樣堆積濃縮在一個小小的木偶上。
“或許是老人附著在這個木偶上。”張洛給出自己一個看起來很合理的解釋，但是這不能解釋為什麼木偶對自己撩裙子反應很大。
總不能是老人真的把自己當成女人，還是有女裝癖？噫……
他這麼想著，有些惡寒，生生把原本很肅穆的感覺給破壞了，神情也不再莊重，反而有幾分輕鬆。
這個厲鬼很有趣，這是張洛下定決心要得到的原因。他真的很想研究一下，其中的有什麼秘密。
但是若是要送命就不那麼美妙了，好在他能感覺到，自己隨時可以撤退。
後路這種事情自然不需要擔心，但危險性絕對很高。
但是默片還在繼續，終於，在一天晚上，老人睡下時，傀儡木偶動了。黑暗中，很自然的開啟精緻的盒子坐了起來，就好像剛剛睡醒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很自然的和張洛目光對視，似乎有些疑惑。
他也做好
架勢，準備應對攻擊，抓住這只狡猾的鬼。
然而這時卻重新恢復了聲音，有人在小聲交談什麼。
“……準備好了嗎，根據聖母聖諭，東西就在這個破房子裡面。”
“這裡面危險性不大，只有一個老頭，行動利落點，官府最近彈壓的很緊。”
張洛聽到這樣的對話，轉頭看去，幾個渾身裹在兜帽中的人強行闖進小屋裡。傀儡木偶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重新蓋好蓋子躺下。
闖進屋子裡的人翻箱倒櫃，老人被驚醒。
“你們是誰，想幹什麼，我這裡什麼都沒有……”老人顫顫巍巍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更是常年心中鬱結，年輕時還有傷痛，身體非常不好。
這時放置傀儡木偶的盒子終於被開啟了。
“找到了！”那幾人有些興奮。
而老人滿眼恐懼，看著自己的心血，那精美的木偶，老淚縱橫：“那是就是一個普通的木偶，你們要它做什麼？”
“還差最後一步！”為首一人眼中閃過寒光，“這個傀儡即將成為我教聖物！”
“這個，殺人是不是……”有人吞了口口水，忐忑道。
“快點，無生老母會保佑你，只要做了這事你就是正式的教眾了，就算死了也可入真空家鄉，沒有欺壓！”那人面色變得有些猙獰。
有人還在猶豫，有人卻已經行動起來，拿過傀儡木偶，展開傀儡線，走向老人。
“你們幹什麼！還有沒有王法了……”老人的聲音是那麼無力。
但是那人動作卻很利索，直接用傀儡線死死勒住了老人的脖子，隨著時間過去，小屋裡一個生命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消逝。
張洛面色凝重，他不知道這只鬼究竟為什麼給他看這些，總覺得裡頭有大恐怖。
先不說無生老母，真空家鄉這種東西的來源，在另一個世界歷史上有一個留下了濃墨重彩一筆的名字——白蓮教！
單是這個老人所在的時代就有許多疑點。
白蓮教起始於南宋佛門白蓮宗，和彌勒教、摩尼教有著牽扯不清的聯絡，是歷史上的三大邪教，歷來都是造反專業戶。宋元明清，每一個朝代都經歷過這些邪教組織的規模浩大的農民起義，導致王朝控制力減弱，甚至滅亡。即便到了現代，許多邪教依舊有它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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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世界……張洛深吸一口氣，想起了狴犴嚴苛的宗教政策，還有人心之鬼已經走出的現實，傀儡木偶暗殺松山市宗教人士，恐怕就是這些傢伙在主導。
這種棘手的問題，張洛有些猶豫了，也不知該不該碰。要知道，他還有一個彼岸組織要搞，再惹一個千年邪教似乎太不明智了點。
把它丟給喬熙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又有些不甘心，他可是花費了一個禍魁級的技能紙，兩手空空回去可不是他張洛的作風。
他眼睛一眯，有了主意。
眼前的畫面漸漸失真，那些邪教徒和老人都化為了傀儡木偶的樣子，垂著腦袋站了起來。
抬頭可見一隻巨大的宮裝女性木偶在操控著這些人。
傀儡鬼終於出來了。
一個傀儡撲了過來，但張洛眼睛一瞪就定住了，被他踹了個稀碎。但是很快無數傀儡線出動，朝張洛襲來。
但是張洛死死盯住了那只巨大的傀儡木偶，這些攻擊頓時消散。
雙方透過靈異力量相互角力，但是禍魁級的技能確實不是厲鬼能對付的。
其他傀儡停了下來，其中一個緩緩抬頭，嘴巴開合：“你很強，但是我不弱。”
張洛接著道：“沒錯，所以我們可以談談。”
“認識一下，我叫張洛，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它似乎在疑惑或者思索，大概也沒想到有人會問一隻鬼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無心。”
張洛嘴角勾起，心中越發覺得有趣：“有意思，無心，鬼居然會在意有沒有心？或許是個弱點……”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現在在給白蓮教那幫人清除異己，我很好奇他們拿什麼驅使你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可是你的殺父仇人。”他面色不改盯著巨大傀儡繼續道。
“無可奉告，你離開，我不再過去。”傀儡一點面子都不給，似乎意識到這個傢伙在套話，只想雙方劃定界限。
“無心，在看過你的經歷後，我不可能再回去的。雖然我沒有見過那個老人，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這樣的悲劇我絕對不想讓其延續下去。我想拯救你！”張洛神色變得認真嚴肅。
“無心，老人創造了你，他絕對不希望看到你被人利用！你不應該總是奔波在殺戮中！”
“我只是傀儡……”這個時候，就算是鬼也手足無措莫名其妙。
傀儡鬼無法理解這個傢伙突然間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自己什麼時候為什麼需要拯救了？
張洛急速反問道：“難道你不想像人一樣感受喜怒哀樂嗎？難道你不想在平靜中感受溫馨嗎？又是誰剝奪了你在當年那個小屋裡的一切！你的夢魘撒不了謊，這是你最珍貴的東西，有人在你最懵懂的時候撕碎了它！”
張洛深吸一口氣，大聲質問她的本心：“難道傀儡就不能擁有這些嗎？”
那些牽線傀儡頓時崩塌了，巨大的宮裝傀儡一動不動，無心感覺有些茫然，似乎從未考慮過這些事。
張洛這個傢伙，發現沒辦法抓住這個鬼之後，居然想起了策反對方。在大多數天命者眼裡，這簡直就是不可理喻的。
鬼機械、嗜殺，就像規則一樣，專門為了殺人而存在。哪個天命者會想去瞭解鬼的過去勸它從良的？這就好像要老虎改吃草一樣。
但是張洛認為，這種為了殺人而存在的東西不可能是自然產生，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世界不會為了偏袒誰而產生特定的東西。
偏偏這種東西出現了，包括天命者這種極端。
那麼無心這種鬼就值得研究了，它們疑似更像人。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