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黃河入海流
李信有些不捨的看了公主兩眼，被徐梁強行拉回了心神。
“這天下的英雄豪傑，比起當年三國紛爭中的英雄豪傑差的遠了，提他們做什麼？除卻我家主公與虎踞遼東的多爾袞，還有你這條沒長角的大蛇，都是廢物。”
徐梁卻有不同的觀點，“首先，你別總是敗壞我的名聲。我現在怎麼說都是官軍，讓言官聽去，還不參我幾本。其次，我認為天下英雄，並非你口中所言寥寥二三人，當下佔據順天府南部的李過，攻城拔地，如履平地，當算一英雄。張獻忠手下的義子李定國，此時雖然聲名不顯，但是縱觀其戰績，也是世間少有的英傑，他日風雲際會，定然是他一展威名的時候。”
李信笑了笑說道：“怎麼你口中的英雄都是我們義軍？那你們朝廷的史可法，馬士英呢？”
徐梁呸了一句，“那算什麼英雄，酒囊飯袋罷了。若是孫傳庭，盧象升等人在世，豈能有他們這樣的垃圾出頭的日子。”
李信心情大好，與徐梁這種人說話就是舒服。
忍不住讚歎一句，“透徹！”
吃吃喝喝的差不多了，都有了幾分酣亦，李信將剩下的酒納入隨身攜帶的水囊中，笑著說道：“去了京師，就不敢輕易喝別人的酒了。京師的大能們雖然本事沒有幾個，但是使絆子的本事卻不。”
將酒收好，李信莫名其妙的忽然來了一句，“這佛門清靜之地，不知道五穀輪迴之所在哪？”
徐梁一指橋下的溪流，說道：“取之自然，自然還之自然。”
李信尷尬的搖頭道：“這不好吧。畢竟是佛門清靜之地。”
徐梁笑道：“佛祖才沒那麼多閒心思管凡塵的事兒呢。來吧。”
李信拗不過徐梁，兩個人踩在石墩子上，徐梁一擺手，公主和太子不明所以，瞪大了眼睛，大眼兒卻趕忙將兩個人拽著背過身子。
兩條並排的黃龍滾滾而下，捲起滔滔無數。
李信收了滔滔洪水，長出了一口氣，臉上裝模作樣的說道：“佛祖，可不怪我，都是徐子坑我。”
徐梁從腰裡重新解下龍泉寶劍，用劍尖刻下，一列列字跡。
石屑紛飛，入石三分。
萬里覓封候，匹馬戍燕幽。
李信忍不住在心中暗贊兩句，這蒼勁的劍鋒，可見徐梁內息的造詣已經距離先天不遠了。
他才習武幾年啊，若是給他足夠的時間，豈不是能超越前人，成為神話中的人物？
可惜生不逢時，天下大亂，一身本事，全都用在內耗之中了。
本來李信還在讚歎徐梁，卻不料徐梁第二行字，畫風一轉，寫下。
雙龍一張口，黃河入海流。
明靖國侯徐梁，順制將軍李信醉酒所做。
“徐梁，我草擬大爺。”
看著徐梁這完全不搭的四列文字，李信相信自己定然要與徐梁名臭千古了。
自然心裡不爽，指著徐梁便罵。
徐梁滿不在乎，哈哈大笑說道：“當世英雄，誰在乎那麼多？我敢保證，千百年後，不知道多少後生晚輩學我們，再次尿上一泡，體驗英雄的感覺。”
氣憤的李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低著頭不停的暗罵徐梁畜生。
徐梁見酒水已經涼了，酒席也該散了，憋了許久的話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輕聲問道：“李信，李自成那土鱉真的不適合你，你沒有想過跟我混？我雖然現在混得一般，但是我年輕，前途光明啊。你喜歡吹簫，回頭我陪你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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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聽到吹簫二字，一臉的黑線，搖搖頭說道：“別，我雖然感覺你子不錯，可是在下也不是那種賣主求榮的人啊？當初若不是主公不嫌棄，何有今日之李信？所以啊，今日過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他日戰場相遇，我砍你的頭不猶豫，你斬我的顱別在意。”
徐梁輕聲說道：“李自成成不了大事的，你這是何苦呢？”
李信笑了笑，打趣說道：“你就能成大事了？此次入京，生死難料，你還好意思說別人？我要是你，我就蹲在居庸關，崇禎的聖旨，早讓我拿去擦屁股了。你啊，就是太矯情。這亂世，心情不爽了，扯旗就反了唄？這世道，人不人，鬼不鬼，何不開創一番新天地？”
徐梁苦笑一聲說道：“有個老家夥死都不讓我造反。”
李信嘆氣說道：“這時間什麼都好還，唯獨死人的人情沒法還？我理解你。”
徐梁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人活著，誰都不知道將來如何。”
李信呵呵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
徐梁與李信飲了一杯冷酒，神情有些恍惚道：“是這個道理。”
李信突然嚷道：“這個時候說些廢話，還不如吹上一曲，可是玉簫讓我摔了，我他娘的後悔了。我李信大丈夫，怎麼能在意別人的眼光呢？讓你子三言兩語給忽悠了。”
徐梁撅著嘴，用口哨吹起了悠揚的調。
李信傾耳旁聽，用手打著拍子，兩個人一直相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
李信拍了拍儒衫，起身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去京師了。說真的，你那個新的紅顏知己不錯，但是脾氣也不，你可心這點兒，別讓女人給捅死嘍。這年頭死在女人身上的豪傑，可不少。”
徐梁打趣說道：“我看你自己心點兒才是，別頭上長了青青草。”
“何解？”
“我聽聞闖軍喜好穿破鞋，那高傑不就拐走了李自成的女人麼？我們這邊叫這事兒頭上青青草。”
“徐梁，操你大爺。”風度翩翩的李信忍不住罵了一句。
徐梁笑了笑，有些猶豫，“你真不跟我混，過了這個村，保不齊就沒有這家店了。”
李信搖搖頭，“不了，自己選的路，哪能半途而廢。”
徐梁看了一眼篝火中睡得正香的公主，笑著說道：“你就不想找個明主？”
李信正色說道：“我主東征以來，擁兵百萬，有吞吐天下之志，我李信不認為他會輸，所以會跟他一路走下去。若是我，此時賣了主公，跟了你，你能看得起我？”
徐梁沉默不語。
李信笑著跳上橋墩，徐梁隨後。
李信唱道：“雙龍一張口。”
徐梁笑意迷人，“黃河入海流。”
兩個心懷天下的年輕人，終究沒能走到一起。公主被擊水聲驚醒，卻見徐梁側著身子，那尊醜物正是囂張的時候。
臉羞紅，低下頭，暗罵了一句，“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