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龍，這個人是？”重逢的短暫喜悅過後，凌充將目光投向了和阿龍一起行動的那個幫派分子，因為此人正在用警惕和懷疑的眼光緊盯著藍天不放。
原因很簡單，藍天的終端機上已經因為中槍留下了兩個大洞，而正常人絕對不可能在身上帶著這兩個洞的情況下活著，所以幫派分子理所當然地把藍天當成了義體人，而義體人正是地下世界正在發生的糟糕情況的直接受害者。
“路上碰見的一個地頭蛇，運氣好身上沒有義體部件所以沒有受到感染，要不是有他幫我領路我可能根本沒法活著走到這兒。”阿龍簡單說明情況又看向那個幫派分子，“他們都是和我一起受虞老闆僱傭下來解決問題的，有他們幫忙事情會好辦很多。”
“你用不著擔心我會失控，如果會出問題我早就出問題了，下來這裡之前我做過充足準備。”聽到阿龍的暗示，藍天立即會意地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你們真能解決這該死的情況？”幫派分子半信半疑。
“當然，我們就是下來幹這個的。”周玉卿也站出來講話，“我和大家失散的時候遇到過一個瀕死的傢伙，他身上有義體部件但是因為腹部中槍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他說自己是被一個身上沒有義體的弟兄給打死的。”
“你遇見了阿華？”幫派分子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他、他最後怎麼樣了？”
“走得不算痛苦，也不恨你。”周玉卿已經猜到了那個死者和他的關係，所以才會特意提起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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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幫你們把情況解決了，我那些還活著的弟兄們會怎麼樣？”可能是覺得新遇見這三個人看起來比阿龍更靠譜，幫派分子憂心忡忡地問道。
“他們會恢復正常，但是在身體失控期間做出的事情他們都會記得，這你應該理解。”周玉卿答道。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短暫地猶豫了幾秒鐘，幫派分子終於暫時放下了心中警惕。
“你沒和他說過要幹什麼？”周玉卿轉向阿龍問。
“我說要去那個地下倉庫，至於到那裡會遇見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啊。”阿龍聳聳肩膀。
“事情就和他說的一樣，我們要去那個地下倉庫但跟我們一起的嚮導走丟了，現在我們不知道路。”周玉卿接著道。
“我可以幫你們領路，但要到下面去就必須透過一幫義體改造者的地盤，我們現在就在他們的地盤上。”幫派分子皺著眉頭說，“你們有能力穿過去嗎？”
“我們剛才和他們打了一架幹掉了幾個，不然你以為我身上的洞怎麼來的？”藍天自豪地炫耀了一下終端機上的破損，“而且現在我們也用不著再正面硬碰了，我從他們身上摘取了通訊裝置，現在可以單方面接收他們的內網情報，只要路上不出意外我們就能從巡邏的空隙中溜過去。”
“居然能幹掉幾個？”見藍天不像在吹牛皮幫派分子頗為震驚，“也許你們真能把事情給解決了。”
如此軟硬兼施說服了幫派分子繼續幫忙，重新集結的五人開始向地下更深處挺進，多虧有藍天的及時指揮隊伍數次都和巡邏的義體人近距離經過卻沒有被發現，同時有地頭蛇幫忙又能讓隊伍維持大致的正確方向，很快他們就擺脫了最危險的區域。
“我們脫離和那些傢伙的接觸了。”確認附近沒有朝這邊來的內網訊號後藍天看向幫派分子，“接下來的路很危險嗎？”
“如果我知道的情報沒過時，接下來是片沒人管的地方。”幫派分子回答。
“那我們可以暫時歇口氣了。”藍天這才鬆口氣示意眾人可以休息一下。
“凌叔，你受傷了。”阿龍剛才就注意到凌充胳膊上纏著繃帶，只是礙於當時情況緊張不能上來慰問，一想到凌充是因為自己才以身犯險導致受傷他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皮肉傷而已，我這輩子碰上不知多少次了。”凌充大度地擺擺手擠出一個笑容，“你不用放在心上，這點小傷放幾天自己就會好。”
“前提是你得做好傷口處理。”周玉卿這時候靠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的急救藥物，“我要把臨時繃帶拆開重新上一遍藥，你忍著點。”
“來吧。”凌充點點頭，把隨身匕首的刀柄塞進了嘴裡。
布條繃帶拆開後下面的傷口觸目驚心，子彈雖然只是擦過但巨大的力量還是扯掉了差不多巴掌大的一塊皮肉，因為處理草率傷口現在看起來狀況不是很好，周玉卿不得不用消毒液重新清洗傷口來減少感染風險。
“！”凌充因此疼得冷汗直冒，但還是死死咬住匕首的手柄不吭聲，似乎是怕自己反應太大讓別人擔心。
阿龍卻還是用擔憂和愧疚的目光看著自己這位養父一般的親人，儘管他也在努力掩飾自己的情緒免得凌充擔心。
對此周玉卿選擇了視而不見，像臺機器般效率地重新對凌充的傷口進行了處理和包紮，手法之精熟動作之幹練讓凌充想起了以前自己部隊裡那幾位軍醫。
這些可不是在公關部裡會有機會掌握的技巧。
同時另一邊那個幫派分子也靠在牆角看著這邊的樣子，從遇見開始他就覺得自己和這些幾個人之間總有點……格格不入？儘管這幾人的表現都很專業，看起來就像是受僱給第九區大佬們幹髒活的那些傢伙，然而他們之間的氣氛和第九區人熟知的那種人際氛圍卻截然不同。
對，信任，他們真正的關心和信任彼此，這和之前他遇到那些地上的傢伙最根本的不同。
“你看，我說沒事吧？”吐掉嘴裡的匕首，凌充朝阿龍擠出一個爽朗的笑容。
“凌叔你……唉。”阿龍想勸他知難而退可又說不出口，且不說事到如今他們已經沒有退路，就算是有凌充會自己選擇退卻嗎？
“都處理好了沒有？”負責放哨的藍天回過頭來問。
“沒問題。”凌充站起身道。
“好，我們繼續前進，爭取儘快解決眼前的問題。”
隨後的路線就和幫派分子描述得那樣平靜，這裡是一片幾乎什麼都沒有的地下隧道迷宮，甚至連老鼠這樣的自然生物都少見得很，可能是因為這裡太深找不到食物吧。調查組四人在幫派分子的帶領下順利穿過這片空蕩蕩的區域，一路向下前往地下世界最底層的深淵。
“就是這裡了。”幫派分子的腳步停在了距離那扇大門一百米開外的地方。
那是一扇巨大的門，大到讓城市裡最大的物流中轉倉庫都相形見絀的地步。考慮到市政局不太可能耗巨資在地下修築這麼一個不明所以的玩意兒，阿龍只能認為這是趙津，或者說是趙津背後的造夢人完成的地下巢穴。
“這裡比我預想的大得多。”顯然藍天也對這個規模巨大的入口感覺到了恐懼，並非是因為建築本身帶來的壓迫感，而是修築這個建築背後所代表的力量。
“想那麼多沒用，來都來了。”倒是見多識廣的凌充沒有被這扇大門的氣勢給壓倒，第一個邁步朝前走去。
其他人見狀急忙跟上，就在大家心裡都在琢磨著要怎麼撬開這扇看起來起碼有十幾噸重的厚重防爆門時，它自己忽然緩緩地拉開了一條縫隙。
“唉……”嘆息聲，彷彿從地底深處幽然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