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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話 牧野留姬(下)

那家夥應該不會這麼無聊一直跟到課室來吧……

她從後門處收回視線,從筆袋裡掏出簽字筆開始在筆記本上工整地寫下老師提點的重要內容。

對不起,那家夥還真的就這麼無聊。

在先頭千鈞一髮之際,我如同下山猛虎那般一頭撲到堅硬的地板上去,才避免被對方發現。

這妹兒的第六感也太可怕了吧,居然一下就能夠發現我在門外悄悄偷窺,看來是不能繼續待在這趴門了。

害怕繼續下去可能會再度發生先前那樣突發情況的我,只好就這樣靜悄悄地閃人,反正大白天時間多的是,就在學校裡到處參觀參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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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館、圖書館、大禮堂……我花費一個上午時間悠閒地將整間學校逛個遍,不由得感嘆現在的新學校就是好,在這種環境和設施一應俱全的學校裡,讓人情不自禁就想好好學習。

午休時間大概是學生們最愉快的時間段了,大家紛紛掏出家中自制的各色便當,興致高昂地交換著互相品嚐,然後是吃飯必備的聊天環節,從天文地理到人前人後的八卦軼事,似乎飯菜也因此會理所當然變得更加美味。

金槍魚飯糰、蔬菜燉肉、鰻魚玉子燒……在學生之間穿梭的我這裡看看那裡看看,雖然在感嘆著琳琅滿目的私房美食,但這一切居然還是沒辦法勾起我的饞蟲以及食慾。

“我就說吧,那個牧野留姬,是絕對不會跟任何人一起吃飯的。”

“這傢伙也太奇怪了吧,整天還沉著一副臭臉。”

“就是這麼奇怪,不就是成績稍微好點麼,還真以為自己有多麼了不起似的,打扮得這麼沒品味,真不知道她神氣個什麼勁。”

額,我似乎好像聽到了些不太好的東西。

順著幾個大舌頭的話語,我開始四處找尋少女的身影,結果正如她們所說的,這一帶學生們聚餐的地方壓根就沒有她的存在。

她還真就自己找個角落待著啊?

她今天不知怎的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致,當大家都三三兩兩結伴走出課室紛紛開動的時候,她這才放下課本與筆記,慢悠悠地從袋子中取出便當盒,她本想就這樣獨自在教室裡進食,但當解開帶子動作行進到一半的時候,她緩緩停下,猶豫幾秒鐘之後,她起身帶著便當盒走出教室。

奇怪,怎麼到處都不見人呢,難道她還一個人在教室裡?

四處走了一遭的我停在校園的角落處,正猶豫著要不要再次潛入她的課室,眼角的餘光卻隱約瞥見不遠處一個身影正在快步朝這邊走來。

糟糕!那不是咱們的牧野同學麼!

情急之下我再度發揮起身形敏捷的優勢,整個人飛速起跳,滑入附近的草叢內,然後艱難地匍匐著好不容易才將身形隱蔽好。

等會兒,我這反應也太激烈了吧!我可沒有害怕哦,不就是個整天氣鼓鼓的菠蘿頭嘛!

少女獨自一人拎著便當盒在幾米開外的長椅處就坐,緩緩將便當盒的蓋子掀開,裡頭是鋪得滿滿當當的米飯以及種類相當豐富的配菜,有表皮炙烤至金黃的鯖魚,有用獨特醬汁醃製後燜熟的五花肉,還有各類精心擺盤的蔬菜水果,看得我那是一陣陣的羨慕。

“真是的,都讓外婆不用給我做這麼多的。”她看著這一大份豪華午餐略感頭疼,但也沒辦法只能頂著肚子將它們消滅乾淨,畢竟浪費是可恥的。

少女雖然在吃著豪華的便當,但面上卻並沒有什麼愉快之情,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年輕人該有的活潑氣息。

“你今天怎麼一直跟著留姬?”身邊冷不丁響起的疑問句差點讓我在草叢中原地起飛然後整個人陷入心臟驟停的狀態,最終我只得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沒有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

少女看著不遠處微微顫動的草叢,不禁感嘆最近學校裡的小貓又變多了。

突然出現在趴我身邊的除了妖狐獸還能有誰?

“你要死啊!我幾百條命都不夠給你這麼嚇!”我低聲咆哮著,慶幸自己沒有當場因為刺激而暈死過去,如果不知現在情況特殊,我真想咬上這狐狸兩口!

“我看你一直都這麼聚精會神的,所以不好開口。”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得不能再故意!

“話說回來,你跟牧野認識多久了啊?”我擦著汗小聲發問。

“大概一個月時間吧,怎麼了?”

“我感覺她在學校裡好像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有嗎?我看不太出來。”

盯著妖狐獸那張面無表情的嘴臉,聽著它沒有情緒起伏的話語,我感覺一本正經跟它交談的自己就是個白痴。

“這個菠蘿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我回過頭看著正在進食的少女小聲嘀咕。

等等,我為什麼要這麼在意她啊!

不過出神的功夫,她便已經進食完畢,將東西收拾好後起身離開,我沒多想便立馬鬼鬼祟祟地再度跟上去,這次我學聰明了,在保持一定的距離之後,她壓根就沒有發現我,不過為了慎重起見,我還是選擇在外頭晃悠,沒有接近教室。

我才沒有在意她,絕對沒有!就是,就是有點好奇而已嘛!

我開始試圖拼命說服自己。

慢著,這個傢伙該不會是中二外放,把自己腦補成什麼虛擬角色然後擺出一副冷冰冰的嘴臉吧?

在我晃盪的這段時間裡,妖狐獸不知道閃到哪裡去,我也沒多管,到處給自己找樂子。

隨著放學的鈴聲響起,不少學生妹迫不及待紛紛從教學樓裡湧出就往學校外頭衝,我也趁著這個勢頭從另外一個方向悄悄接近她的教室,果然不一會便看到她慢悠悠地帶著書包和袋子從樓梯處離開,當然,她依舊隻身一人。

真是個奇怪的傢伙,我把身體靠在課室的門邊,由衷感慨。

教室裡還餘下幾名女生正在高談闊論,本想就這樣離開的我,卻被她們的新話題給牢牢套住身子。

“我說那個牧野還真是讓人不爽啊。”其中一名扎著馬尾辮的女生走到留姬的書桌前,冷不丁話鋒一轉。

“整天一副對別人愛理不理的樣子,看著就煩!”

“我早就看她很不爽了!”

“你們看,她現在回去了,要不趁這個空檔給她準備點驚喜?”馬尾辮從書包裡掏出幾隻不同顏色的馬克筆,分別扔給兩位女伴,三人相視一笑,隨即立刻拼命地對留姬的書桌展開瘋狂攻擊。

牧野留姬不要臉。

牧野留姬最喜歡滿身油騷味的肥佬副校長,天生一對。

牧野留姬是個婊子。

“這樣也很有意思啊。”另一名留著怪異髮型的女生放下筆,三兩下攀上留姬的椅子,開始瘋狂踩踏。

不一會,書桌與椅子都已經變得面目全非,教室裡迴盪著三名女學生肆意放蕩的笑聲,這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地映入我的眼中。

原來,是這樣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期待那家夥明天早上的表情了……”此時那名女生依然在椅子上蹦得像只山猴那般狂野,嘴角盪漾著滿園春色,可下一秒,她腳下的椅子卻沒有任何預兆徑直朝旁邊平移而去,那女生就這樣以失重的狀態,瞬間摔了個狗啃泥,吃痛的她當即便在地上抱著腿失聲痛哭起來。

她的兩位女伴當即傻眼,呆呆地看著面前那哭得淒厲無比的同伴。

“你們,似乎在做什麼,有趣的事情啊?”一道厚重難聽的聲音,猛地在教室裡開始迴盪。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那哭得鼻涕都要流出的女生都不自覺閉上嘴。

“來啊,來玩啊。”一支粉筆就這樣凌空從講臺上飛起,狠狠地戳到黑板之上,緩緩划動起來,隨即便響起刺耳無比的刮擦聲。

“來玩啊。”

“快來玩啊。”

“大家一起來玩啊哈哈哈哈哈哈!”

三名女生同時都被這難以置信的情形給嚇得抖成篩子,嘴巴大張得能夠塞進一個籃球,最終,還站著的兩人終於是忍受不住,慘叫著奪門而出。

“救命啊有鬼啊啊啊啊啊!”

“你們兩個,你們等等我!”被拋下的女生甚至都已經忘記疼痛,摸趴著從地上掙扎起身,以狗爬的姿勢狼狽無比地衝出門外。

“哼,這群臭小鬼,真特麼不要臉。”我將手中的粉筆隨便一扔,瀟灑地拍拍手,然後從教室後面的櫃子裡取出清潔液和抹布,轉身開始清理大計。

“我去,這幫小混蛋居然用的油性筆!”我感覺我快要用抹布把桌子給磨出熊熊烈火,就這樣,我花了將近二十分鍾的時間,才把她的書桌和椅子恢復如初。

很快的,某小學在學生之間開始流傳起一則怪談,據說如果放學後長時間逗留在教室裡不離開的話,就會被藏匿在校舍裡的亡靈所襲擊。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