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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話 兩個笨蛋

草草吃過晚飯後,她便一言不發走向自己的居室。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執著於戰鬥?”我一直在門前等著她,從地上緩緩站起身。

“今天,你應該能夠明白所謂的戰鬥,是有多麼危險。”我的語調不再如以往那般輕鬆,因為必須要讓少女明白,光鮮炫酷的碰撞之後,所潛藏的是什麼東西。

“然後呢?”她的手停留在木門上,視線完全沒有經過我的身軀。

“大意的後果,決不只是單純地擦破皮這麼簡單。”

“你說夠了嗎?”她終於轉移自己的視線,注視著我。

“沒有,直到你醒悟為止我是不會停下的。”

“呵呵,你是我爸嗎,一天到晚只會這套無聊的喋喋不休。”

此時的她,陌生得讓我害怕,她那幽怨的眼神,將我原本準備好的一大段臺詞都給抹除得一乾二淨。

“因為你們這些人,永遠就只會自說自話,永遠都不會有人在乎我的感受,那麼喜歡演講的話,就請你在這裡慢慢說個夠,說到你痛快為止吧。”她朝我輕輕一笑,轉身離開。

她並沒有在笑。

我感覺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這個時間點之上悄然破碎,是來自她,還是出自於我本身?

我不知道。

時間回到早前。

我從來都沒有這麼絕望過。

但是,時間永遠不可能停止。

神啊,如果你能夠聽到我卑微的聲音,請你,賜我力量吧。

時間,持續推進著,我的身軀已經來到她的跟前,我的右臂,眼看就要攀上她的肩頭。

然而,這又有什麼用呢?

下一秒,我的掌心傳來溫潤的觸感。

我難以置信地將雙眼對準前方,我那由綠色不明物體構築成的右手,正搭在她的肩膀之上,從手中傳來的真切觸感告訴我,這並不是幻覺。

我不敢再多想,全身發力便將她整個人當即往地上壓去,我們兩人的身形才剛開始下墜,上方就已經響起彈片割裂空氣的聲音,呼嘯著將對面的水泥柱攪拌得搖搖欲墜。

我的身體,恢復了?

我收回手,不可置信地看著上面躍動著的電光,我沉默一會,顫抖著將手指輕輕伸向她的小臂,然而這一次,我的手卻和往常一般順利穿過,根本無法想像剛才那樣觸碰。

“加魯哥獸,求求你快點醒過來吧!”健良早就已經奔走得渾身大汗氣喘不止,眼看對方開火越來越兇猛,他不顧一切地迎面衝上去攔腰抱住加魯哥獸,這一下終於是讓大胖子猛地停下所有動作,慢慢低下頭看著面前的男孩。

“健良……”加魯哥獸口齒不清地叫著男生的名字,身上光點開始徐徐升起,隨著光點消散的速度越來越快,那龐大的身軀已然不見。

“大耳獸,對不起。”健良輕輕將大耳獸抱在懷中不住地道歉,雙目飽含熱淚。

終於,結束了嗎……

我無力地癱倒在地上,身心還在不住後怕著,如果剛才不是千鈞一髮能夠在非常短暫時間裡碰到她,那麼現在的結局,不堪設想。

雖然我現在很想搞清楚自己身體的問題,但目前少男少女們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驚嚇或衝擊,我也不好只顧著自己。

最後,健良無力地朝大家道歉然後先行離開,基爾獸在我跟啟人一同幫忙包紮傷口之後,互相扶持著回家。

“妖狐獸,將她送回去吧。”看著依然失神的少女,我只能將一切都拜託給妖狐獸,對方點點頭,抱起少女飛快地向家的方向奔走而去。

站在原地的我,心情久久無法平復。

神啊,我應該感謝你,可是現在的我,應該如何去拯救她呢?

時間回到現在。

“妖狐獸。”我喃喃開口。

“你不去跟著她嗎?”

“因為你現在的狀況也不太好,我不怎麼放心。”對方雖然話是這麼說,眼神卻與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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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空擔心我,不如先去安慰一下的好夥伴留姬吧。”妖狐獸的這番話不知怎麼,稍稍讓我打起了一點精神。

“我和她不是夥伴關系,我們只是合作關係。”

妖狐獸卻又話鋒一轉,將她們兩人的關係迅速撇清,看它說得這麼果斷我不禁扶額苦笑,這兩個傢伙哪裡不學好,偏偏性格的某些方面卻是一模一樣,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跟她這麼較真呢?

人,終歸會成長的。

現在,就讓我暫時在背後看著你吧,牧野留姬。

“一起走吧。”我站定身子已經做好翻牆的準備。

“要帶我去哪裡?”妖狐獸一臉不解。

“當然是去把你的小公主接回家啦。”言罷我迅速翻出牆外,開始在周邊搜尋她的身影。

新聞報導似乎明早會有颱風登陸,現在夜幕降臨後,城市中已經悄然吹颳起陣陣的涼風。

我這是在,幹什麼呢?

她一路走得歪歪扭扭,活像個神志不清的醉漢。

明明就是個奇怪的傢伙,連身體都沒有的傢伙,為什麼我反倒會這麼在意他,我搞不清楚……

明明囉嗦得像個老婆子,明明,明明連自己都顧不好……

呼——

一陣冷風毫無預兆地潑灑在她身上,這突然的襲擊讓她不由得打起哆嗦,她加快步伐一路來到附近的飲品自動售賣機前。

不想就這樣回去,還是先喝點什麼吧。

在展示櫃前猶豫一陣,終於是選好購買目標,將手揣進兜裡準備掏硬幣的時候她卻馬上就傻眼了。

因為出門得太匆忙,不但沒有帶上錢包,身上甚至連半個硬幣都沒有。

都怪他……

滿腔壓抑卻又無處發洩的少女只能慢慢前行,沒過多久她來到附近的一所小公園前,思考半晌還是走入其中。

公園雖然不大,但內裡放置了不少提供給人們鍛鍊身體以及玩樂用的器械,不過現在這個時間點,公園內空無一人,除去路邊上昏黃的燈光,再無其他駐留之物。

感受著這裡對她而言熟悉無比的氣息,她慢慢走到公園的內部,來到角落的秋千架子前,伸手握住那已經變得冰涼的鏈條。

已經有多久,不曾來過這裡呢?

她緩緩在鞦韆上坐下,開始走神。

曾經的她,是多麼喜歡同家人一起來這裡玩耍。

可過往的那些歡聲笑語,卻早就已經不在了。

爸爸……

雙眼不自覺變得溼潤起來,縱使她逼迫自己拼命忍住,調皮的淚珠卻還是沿著眼角飛快溢位,劃過她的臉龐,滴落到手背之上,那溫熱的觸感不知為何反而讓淚水,變得更加洶湧。

忽然,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貼到自己的面上,她驚叫著轉過頭,才發現一罐奶茶正停留在她的面前,而舉著奶茶的,正是那個綠色的身影。

“你,你過來幹什麼?”她連忙轉過身,拼命地拭去殘留在面上的淚水。

“因為看見你在哭啊”

“我沒哭,我沒有,你說誰哭了!”

我沒有接下話茬,而是將從妖狐獸手中接過的外套輕輕替她披在肩上。

她呆呆看著我,臉上的淚痕卻仍未擦乾。

“衣服是我讓妖狐獸給你找的,我可沒進過你的房間啊。”我一面說著一面蹲下身,從對方外套的口袋中取出紙巾,輕輕地為她抹去眼角的淚痕。

“別亂動,不然給你臉都擦花了。”

極不自然正欲掙扎的她聽到我這麼說後,只得乖乖靜止下身子,一直乖乖等到我的擦拭動作結束。

這短短的半分鐘時間,她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原本被冷風吹得幾欲失去熱度的臉蛋變得極為滾燙。

“嗯,不錯,果然這樣最可愛。”完成手中的工作後,我滿意地點點頭。

“誰,誰可愛了啊?”她得救一般從鞦韆上跳起身準備撒腿就跑。

“牧野。”我叫住她。

“幹嘛?”雖然大腦想著要逃跑,但是她的身子卻慢吞吞地半天都沒走出幾步路。

“先前是我不對,沒有好好考慮你的感受,對不起。”

她聽到後微微發愣,好半晌似乎才理順我的話語,當下便搓起自己的衣角:“沒有,其實我也有不對……很…對不起……”由於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後面的半句我壓根沒有聽清。

“你說什麼?”

“沒有,我什麼都沒有說,先回去了!”

“等等,你還沒拿奶茶。”

她的步履重新變得飛快,甚至比以往還要快上好幾分,雙眼也不再像剛剛那樣的渾濁,眼底深處生出的光芒重新佔據陣地,很快便恢復少女應有的朝氣,以及她那粉粉的嘴唇,正在微微上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