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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七百四十六章 回憶往昔

看著水晶鏡中的那頭惡魔因為痛苦而咆哮發狂的樣子,愛麗兒的拳頭不由得再次捏緊,她轉過頭面對旁邊的那名魔王,說道:“真沒想到,你竟然還留下了這些惡魔的痛感?我還以為你早就讓他們變成無情無慾的機器了呢。”

伊戈卻是點點頭,帶著些許欣賞的目光望著水晶鏡中的戰鬥場面,緩緩道:“有些時候,疼痛反而能夠帶來更大的戰鬥能效。只不過這種方式在某些時候會讓轉化者的使用壽命降低。但我相信,這種降低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接受的。”

伴隨著伊戈的話音落下,水晶鏡中的卡樂爾突然拉住那扔出去的兩條鐮刀鎖鏈,隨後用力地一拉,將他那肥碩的身軀一口氣拉了起來!

這樣突然的行動著實讓那些冒險者們嚇了一跳,只見那頭惡魔不斷地揮出手中的鐮刀鎖鏈,迅速勾住整個汙水處理廠內各個地方都有的汙水管,憑藉著這樣的環境迅速移動,最後來到了一名格鬥家的身後,肚子上那宛如觸手一般的手用力揮下,徑直在那名格鬥家的背上拉開了一條巨大的傷口。

愛麗兒捂住自己的胸口,腳步也是不由得一陣踉蹌。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名狂戰士突然從斜刺裡殺出,雙劍宛如風車一般揮舞,徑直瞄準了這頭惡魔的脖子!

可是,那鋒利的長劍在狂戰士宛如癲狂的舞動之下,砍在這頭惡魔的脖子上卻像是完全沒有絲毫的效果一般,雖然拉開了一條口子,可是從手感上來判斷應該僅僅只是切開了些許的皮肉,壓根就沒有觸及裡面的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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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的狂‏‎‏‎‏​‎‏‎​‏‏‎‎‏‏戰士並沒有執著於再次砍向卡樂爾的脖子,而是身子一轉,雙手劍從上而下,直接掠過這頭惡魔的肚子。

伴隨著劍影落下,這頭惡魔肚子上的四條或人類或非人類的較短的胳膊就被應聲斬落。

從鏡子中可以看得出來,手臂被砍斷對這頭惡魔造成的傷害似乎遠遠超出了身上被子彈打中,它痛苦地向後退,身子甚至從半空中墜落下來,正常的雙手捂住肚子上那斷裂的四條胳膊的傷口,似乎拼命捂住那流血的斷口,臉上似乎也流露出哭泣的神情。而它肚子上剩下來的兩條胳膊也彷彿有了感應一般,輕輕捂住傷口,從姿勢上似乎是一邊生怕弄疼這四條小胳膊的斷口,一邊又是十分的心疼似的。

可就在這名狂戰士落地的同時,一道黑影宛如鬼魅穿梭而至,一名魔劍士從暗影中突然現身,毫不留情地斬斷了卡樂爾肚子上剩餘的兩條胳膊。

伴隨著肚子上的所有胳膊全部被砍斷,這頭惡魔更加發了狂一般地揮舞手中的鎖鏈,渾身上下更是開始產生不規則的蠕動!

宛如暴風一般的鎖鏈在這不能算是有多麼寬敞的汙水處理廠內四處飛舞,當鐮刀劃過汙水池的時候就會帶出更多的淤泥惡魔,幾乎是頃刻間,冒險者們殺掉的淤泥惡魔數量開始遠遠趕不上生成的淤泥數量!

不僅僅是這些淤泥惡魔,卡樂爾的嘴巴張開,不斷地發出咆哮!它不再是單純地揮出鐮刀鎖鏈拉住四出的水管讓自己移動,而是在移動的同時用力一拽,將那些藏匿著大量廢水的水管直接拉爆!

頃刻間,混雜著惡臭和腐爛物體的汙水就從四面八方爆了出來,向著中間那些冒險者們湧了過去。

很顯然,這樣惡劣而糟糕的環境會讓這些冒險者迅速失去戰鬥力。他們不斷地躲閃汙水噴湧的方向,盾戰士和聖騎士也是用手中的盾牌儘量遮擋這些汙物。但是這根本不可能治本,最重要的果然還是要儘快殺掉這頭不斷亂竄的惡魔!

在這一片混亂之中,槍手的元素槍終於再次冒出火花,子彈貫穿了那些混雜著屎黃色和屍綠色的液體,徑直打中了卡樂爾揮出去的鐮刀。伴隨著火星彈出,那把鐮刀沒有成功掛到下一根汙水管上,這頭惡魔也是失去了移動能力從半空中迅速摔落地面。

也就是在它努力想要爬起來,重新扔出手中的鐮刀的剎那,魔劍士卻是已經先一步地衝到了這頭惡魔的面前,手中的魔劍抬起,一個穩穩地突刺,準確無比地貫穿了這頭惡魔的眉心。

隨著魔劍拔出,大量的鮮血從這頭惡魔的傷口中噴灑出來。它更加痛苦地在地上掙扎,從那張開的大嘴中不斷地嘟囔著什麼。

但是用不了多久,整個水晶鏡的畫面就再次戛然而止,而愛麗兒最後看到的景象,則是所有的冒險者成員互相攙扶著,儘快從那汙水處理廠移開的畫面。

“呼……”

現在看不到自家公會成員的狀況,反而讓愛麗兒有些放鬆下來。

當她看到伊戈的目光也從水晶鏡上移開之時,愛麗兒連忙在自己的沙發上坐好,端著茶杯,表現出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喝了一口。伊戈也是來到愛麗兒的對面坐下,同樣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

看到這名魔王不說話,愛麗兒想了想,決定挑釁一下,說道:“其實,你可以把所有的惡魔都塞進這個城堡裡來。這樣除非我的公會成員們變成螞蟻,不然根本就無法突破你的防守。”

伊戈依然不說話,只是默默地喝著茶,低頭思索著什麼。

見他不說話,娜帕回應道:“他不能這麼做。因為殺死這些人類只能是手段,而不能成為目的。他這次之所以允許你的公會成員前來營救你,就是為了證明人類的力量不可能超出大地守護者的預測範圍。如果他純粹是為了殺人而殺人,那麼就——”

“就違背大地守護者的規則了。”

愛麗兒搶答出來,娜帕也是輕輕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對此,愛麗兒倒是表現的更加淡定,她哼哼了一聲,說道:“我說伊戈,你的這種做法在我看來才真的是沒有什麼意義。為什麼你非要證明自己是對的?即便你認為你自己是對的,那為什麼又不能接受哪怕一點點的改變?任何計劃都應該有一個B計劃,甚至是C計劃,不是嗎?稍稍更改一下計劃的內容才是能夠讓人類繼續發展的法則。”

終於,對面的伊戈抬起頭,望著愛麗兒。在盯著愛麗兒的臉蛋看了許久之後,他終於放下手中的茶杯,靠在沙發上緩緩道:“愛麗兒·加西亞女士,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麼。你認為我的計劃不靠譜,但你憑什麼認為你的計劃靠譜呢?別忘了,你的營救小隊終究只有這麼一支,一旦他們失敗了,你的命運也就註定了。”

說著,伊戈再次一揮手,旁邊的水晶鏡也是再次開啟。

這一次,冒險者們來到了一處彷彿是各種各樣的居民區形成的區域。

可以看到通道上到處都是類似於房間的佈局,有桌子有椅子,甚至還有床鋪。一旁的窗戶鑲嵌在牆壁上,從原本可以看到外面光明的世界變成了僅僅只是一面裝飾。

這一長串由房間組合而成的區域相比起剛剛的下水道明顯光亮了許多,因為這裡的天花板上吊著許許多多各種各樣的燈火,每一名冒險者的身影都會被這許許多多不同的燭火拉的很長很長。

伴隨著畫面的一陣震動,盾戰士的身影從畫面中橫穿而過。他依然舉著盾牌,但卻彷彿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轟飛了一般撞破區域的牆壁,飛了出去。在那牆壁的外面依然還是另外一條房間所組成的街道,盾戰士在旁邊花妖精的急切關心之中略微晃動了一下身子,就再次提起盾牌衝了回去。

畫面轉向,鏡頭中出現的則是一名雙手都捏著一把法杖的身形細長的三眼惡魔,也不知道這名惡魔究竟有沒有唸誦咒語,它左手的法杖開始噴灑出一團團的火焰,而右手的法杖似乎則是捲起了一陣狂風,將這些火焰化為火龍卷,向著所有的冒險者席捲而去。

“與其繼續這樣欣賞下去,我想你應該更希望繼續和我聊聊。”

率先開口的卻是愛麗兒,她的目光從水晶鏡上移開,轉向面前的伊戈,繼續說道——

“能夠和準備滅世的魔王單獨聊聊的機會並不多。但從另一方面來講,能夠和一個強大敵人的最高領袖好好聊聊的機會也非常少,我覺得我們雙方都不應該把時間花在看這種拉片上面。”

伊戈倒是愣了一下,他回過頭望著愛麗兒,帶著些許驚訝地說道:“你覺得……這種東西無所謂嗎?呵,這可是來救你的唯一一支部隊啊。”

愛麗兒剋制住自己的視線,儘量不去管旁邊水晶鏡中的戰鬥究竟進展的如何了。反正對於她來說,那些傢伙們打的贏打不贏,自己都沒有辦法提供協助。如果他們真的輸了,眼前這個魔王也會立刻提醒自己,根本就用不著自己去主動關心。

當下,愛麗兒繼續整頓好自己的身形,讓自己依然保持優雅,臉上的笑容也是依然那麼的淡然,緩緩道:“我還是那句話,我們之間聊聊要比關心那些戰鬥來的更加重要。畢竟,我們不是看歌舞劇的觀眾,而是策劃這幕歌舞劇接下來要怎麼演的導演。”

愛麗兒稍稍緩了一下,繼續說道:“剛才你也說了,你決定不管怎麼樣,都要用實力擊敗人魚軍。不過……我們現在不去聊這些讓人頭疼的事情。你願意聊聊你的過去嗎?就像是拉家常。比如說……你和娜帕是怎麼認識的?我一直都挺好奇的。”

當話題來到娜帕的身上的時候,這只小白貓不由得瞪大眼睛看著愛麗兒。在略微沉吟了片刻之後,娜帕的目光也是轉向伊戈,似乎是在徵求意見。

伊戈的目光再次向著水晶鏡那邊瞄了一眼,可他很快就意識到當眼前這個人類女性絲毫都不關心的時候,自己還對魔王城中的戰鬥表現的那麼關心,反而有一種落於下風的感覺。

當下,他終於開口說道:“要說我和這只貓之間的相遇……現在想來,到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久遠之前的事情了呢。娜帕,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相遇的嗎?”

娜帕抬起爪子舔了舔,然後揉了揉自己的臉,漫不經心地說道:“在一次獸人的集會上,我作為肉食正要被賣掉的時候,他找到了我,並且把我救下了。”

噗呲一下,正在優雅喝茶的愛麗兒忍不住把嘴裡的茶水重新吐回了杯子裡。

她瞪大眼睛,看著這只小白貓,十分好奇地道:“你……還能夠被賣掉?哈!你還能被當成一塊肉賣掉嗎?你……你不是……那個什麼什麼大地守護者的關係戶嗎?大地守護者的命運差點點被什麼人吃進肚子裡然後玩完了?”

對於愛麗兒這樣驚訝的表現,娜帕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它裝作揉耳朵的模樣抬起爪子擋住自己的臉,不讓愛麗兒看到:“那……那是因為實在是無所謂嘛……反正吃不吃的……都是一塊肉……有什麼了不起的……”

在愛麗兒驚訝的時候,伊戈倒是重新帶上了輕鬆的表情,說道:“愛麗兒小姐,你別看他現在好像是一隻乾乾淨淨的小白貓,但作為它這種生物來說,其實什麼都無所謂。”

愛麗兒:“我……沒有明白。”

伊戈:“我就這麼說吧。娜帕,可以是一塊石頭,一根草,一棵樹,一朵花,一隻麻雀,一頭小豬,一個人。當然,也可以是一隻貓。”

“在遇到我之前,它已經經歷過許許多多這樣的事情了,所以這只貓打從剛剛誕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沒有什麼幹勁,一副被吃也好長大也好都無所謂的樣子,反正身上的這身肉死了它還會有下一次,一直持續到有人願意接受大地守護者的工作為止。所以那個時候它也壓根就沒有多乾淨,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好像剛剛從泥坑裡面被撈上來,也完全沒有活力,那些獸人們估計也沒有想過把它賣出個好價錢,所以我很容易就得到它了。”

至此,愛麗兒總算是聽懂了。她彎下腰靠近這只現在看起來乾乾淨淨的小白貓,笑嘻嘻地說道——

“這可不行啊,娜帕。你怎麼能夠不好好工作呢?如果你好好工作的話,說不定我現在就可以不用那麼勞累了是不是?”

娜帕回過頭剛剛想要說些什麼,可直接看到的卻是愛麗兒那張雖然面帶笑容,但很明顯地在笑容中藏了殺人心的表情,心頭一凜,不說話了。

愛麗兒收起臉上的表情,重新在沙發上端坐好:“這麼看來,你們的相遇還挺有戲劇性的嘛。至少從表面上來看,一名流浪的旅人碰到了一隻無助的流浪貓,然後一起結伴旅行。我猜啊,你們彼此之間肯定沒有第一時間向對方公佈自己的身份,對不對?”

對此,伊戈倒是顯得有些驚訝了,而且似乎是來了興致,他一揚手,一把豎琴就出現在他的懷中,在手指掃過琴絃之後,問道:“你怎麼知道?”

愛麗兒笑著道:“這可是標準橋段啊,你們當時彼此都是陌生人,怎麼可能直接向對方公佈自己的身份?但是啊,伴隨著旅途的不斷持續,你們彼此之間越來越瞭解了對方,但同時也越來越覺得對方的身份不簡單!”

“嘻嘻嘻,最後,讓我想想啊,一名看似普普通通的旅人和一隻看起來髒兮兮的小貓咪,其真實身份卻是一名魔力強大的精靈王,與大地守護者力量的指引者!這樣的設定不管到哪裡都是十分具有轟動的反差衝擊!伊戈,你作為一名吟遊詩人,之前難道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把你們的經歷改變成設定故事,然後進行傳唱嗎?肯定會有非常多的聽眾的。”

伊戈笑了笑,不說話。倒是娜帕現在也顯得活絡起來,抬起後腿撓了撓自己的脖子,說道:“他啊?他最擅長演唱的詩歌全都是以前在精靈時代聽到的那些太過‘優雅’而‘靈動’的故事了。什麼一名精靈演奏家花費了一百年的時間來調整一首歌曲的一個音節啦;一名精靈雕刻家利用晨露從樹葉上滴下來的力量,給一尊雕塑打上一個完美的小孔洞啦之類的。最多就是將精靈換成人類,時間跨度上縮小一點。”

愛麗兒捂著自己的腮幫子說道:“聽起來,像是太過空閒的人在無聊到極點的時候所做的事情。”

娜帕用力地點了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實在是太無聊了,如果不是看在他彈琴彈得還不錯的份上,這傢伙的詩歌根本就傳不了幾個人。”

愛麗兒看著伊戈,笑道:“沒想到你這樣的精靈王也會有不適應人類生活的情況發生嘛,我倒是還以為你一直以來都過得很瀟灑,所有人類看到你都會被你的美貌所蠱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