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踏入金闕天宮的靈霄寶殿，辰仙依然無法謁見天帝。
天界的北天門附近，有一座名叫“明浩宮”的水德星君宮殿。
水德星君為辰仙安排了一間裝潢極盡奢華的房間，窗戶上精心雕琢著吉祥圖案，每扇窗子都往庭院裡敞開著。
庭院是此房間的專屬，設定了涼亭，涼亭四周有水池，上面架著玉石做的橋樑。
隨處可見桃色蓮花繽紛綻放著，耳邊不斷地傳來小鳥的啁啾聲。
水德星君想盡辦法要招待辰仙。
桌上擺滿了天界的美味佳餚和奇珍美饌，各色美女左右伺候著辰仙。
樂師在庭院裡伴奏，花瓣從空中散落下來，天女翩翩起舞。
即使辰仙拒絕了招待或把人趕開，馬上又有新的饗宴展開。
水德星君叫他等，辰仙勉強等著，卻一點也不想接受那些自己不習慣的伺候與招待。
這一天，天女手上捧著琉璃做的盤子、裡面裝著一塊靈氣逼人的美玉，來到房裡。
美玉散發出令人心曠神怡的美麗光澤，乳白色的表面上泛著處女肌膚般新鮮的汁液。
辰仙把不由自主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
回過神來，背過臉去。
辰仙不知道那是來自何處的寶物，不過，對於水德星君用這麼好的美玉來招待自己，反而感到很奇怪。
他究竟在耍些什麼把戲？
辰仙終於決定不再繼續等待下去，故意粗暴地推開了房門，離開房間，放大腳步聲在迴廊上走著。
“星君！在否？水德星君！”
辰仙身上穿著純白的長袍，並未如往常般穿著黑色的袍子。
寬寬的袖口和衣襬呈波浪狀，上面以金線銀線繡上美麗的圖案，綁在衣襟上的繩子，束著頭髮的繩子都是紫色緞帶。
其次，袍子的布料上還有飛龍紋……
辰仙是聽水德星君說要去謁見天帝而穿上了繡著龍圖的袍子，而水德星君顯然沒有積極為辰仙安排，耽誤了辰仙謁見天帝的那個日子。
辰仙大踏步地走過迴廊，負責服侍辰仙的天女們，遠遠地圍繞著，竊竊私語地偷笑。
“快看，他就是東海龍王的麼兒。”
“聽說他娘是凡人女子？因而遭到天帝的懲罰。”
“可是，他的模樣根本就是龍嘛。”
“還有那對水汪汪、冷冰冰，清澈得像湖水似的眸子。”
……
令人不適的視線不斷地從迴廊左右投射過來，辰仙繼續往前邁進，旁邊卻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抓住了辰仙的衣袖，硬將他拉進房裡去。
房門合上。
那只白皙的手鬆開，淡紫色的衣裙飄動著。
“你是……”
是個女人，亮麗的黑髮梳成又高又大的髮髻，身上穿著色彩鮮豔、繡著花鳥圖案的衣裳。
看起來軟綿綿的披帛上，精心綴飾著翡翠或珍珠。
額頭上裝飾著花瓣，嫵媚動人，懾人心絃的細長型眼眸，豐滿迷的嘴唇。
“玉凜公主。”
她是水德星君的髮妻，出身自龍族，乃東海龍王之弟——北海龍王之女。
她是和辰仙有著血緣關係的龍族公主。
“久違了！”玉凜微微地露出虎牙笑著，然後，毫不客氣地仔細打量著辰仙。
“喔~就本宮的記憶裡，你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時間可過得真快，距離上次登臨天界以來又過了多少年吶？”
“約莫百年。”
“是麼，才這些時日。”玉凜喃喃自語著，然後凝視著辰仙的眼睛，“你為何上天界來？龍王的麼兒，身上卻流著凡人之血，莫非想接下星之杖？”
“非也，在下來此，只是想奏請玉帝，重新封印石神將。”
“愚昧之至。”玉凜驚訝地嘆了口氣，然後，用手中玉扇啪地敲打辰仙的胸口。
“聽著，你至少該想想，自己在天界的地位是多麼薄弱吧。百年的時間，你差不多該邁入成龍期了吧！”
“公主有何指教，直說無妨。”
“既然無意成為龍王，就該斬斷一切與天界之緣。是龍是人都無所謂，不過，總該做個堂堂正正的大男人，紮根凡間，好好地生活去。這就是本宮之意。”
玉凜那嚴厲的眼神之中，突然浮出一抹溫柔，關懷之色。
“玉皇大帝乃是至高無上之人，是絕對不容違逆的物件。擅自登臨天界，一旦觸怒陛下，你恐將重蹈令尊的覆轍。”
“公主……”
“你的死活與本宮何干，本宮憂心的是伯父。”
玉凜相當崇拜東海龍王，甚至可以說是愛慕著對方。
玉凜公主小時候經常去東海龍宮玩，聽說東海龍王非常疼愛她，玉凜與東海龍王之緣，遠比親生子辰仙還深。
“隨本宮來吧。”玉凜催促辰仙跟著自己，一直走到桌子前，桌上擱著一隻琉璃盤，玉凜拿起一個水瓶，把水注入盤中。
白皙的手指碰觸著水面。
水面上突然浮出一張陌生人的臉孔，就臉孔而言，那是個平凡無奇的男人，鼻子塌陷，兩隻耳朵像魚鰭似地上上下下拍打著。
“奇醜無比，對吧？”
“這……”
“它是水伯。”
水伯是水德星君的屬下之一，身在凡間，乃是河流之神。
映照在水面上的水伯，表情誇張地伏地叩首。
他的面前出現風度翩翩的水德星君身影。
“此乃過往之事。”
辰仙揪著眉頭問道：“星君何時降臨凡間？”
“多年前起屢屢降臨。”
辰仙邊注視著水面邊靜靜地思考著。
天界之人未得天帝之許可，禁止干涉凡間之事，這也是天帝定下“天與地不可相交”這條戒律的原因。
那麼，若有天帝的許可又如何呢？
“對我夫君切勿掉以輕心，他的言行切勿輕易信之。”玉凜以銀鈴滾動似的清亮嗓音說著，“水德星君形影不離地跟著玉帝，是玉帝頗為信任的策士。他將你帶到此處必有所圖。辰仙呀，久留此地，危險至極。”
“在下明白。”
一個饗宴緊接著另一個饗宴舉行著，令人感到窒息般的珍奇美玉加上美酒。
水德星君意圖迷惑辰仙，這到底是為何呢？
“想將你留在天界，這回，顯然不是戀童癖使然。”玉凜鼻子一哼，頗不以為然地笑著，她展開玉扇，從玉扇背後偷偷地看著辰仙，然後，說出一個令辰仙相當意外的名字。
“寶林她……”
串通石神將、陷害辰仙，企圖報復天界的仙女之名。
“是。”
“已返回天界。”
“……”
“她已被打入天牢之中，被判以盜取天界之書與仙桃之罪，每日必須經受幾度鞭打，坐臥睡躺皆不能安。”
“……”
“你對此做何感想？”
辰仙只默默地搖了搖頭。
說不心痛，那是在騙人，只不過，心裡並未明顯出現波瀾。
寶林娘娘和自己數十年前已斷絕了關係，若不是想利用辰仙取得金龍丹的話，兩人不可能再度重逢。
“男人各個皆是愚蠢之物。”玉凜嘟著嘴，斬釘截鐵地說著，“本宮以為，女人都是因為男人才會成了壞女人，女人並非如男人所想，都是貪得無厭之人。男人若能不惜甜言蜜語或付出真心，不見異思遷，任何女人都能永遠定心凝神。”
寶林娘娘忘了自己的存在，不自量力地企圖報復天帝。
辰仙並未對玉凜說什麼。
身為北海龍王之女的玉凜，是一個在龍宮之中長大成人，然後嫁給天帝愛臣為妻的公主。
然而，水德星君卻是一個比龍族更多情的男子，絲毫不掩飾戀童癖好之人。
玉凜喃喃自語地說出來的話，並非在談論寶林，她的側臉滿是寂寞神情，不過，很快地就恢復了原有的嚴肅表情。
“拿著吧。”玉凜將一枚小小的玉牌遞給辰仙，“此為南天門的通行令牌，趁我夫君前往靈霄寶殿面聖，速速離開此地，回凡間去吧。”
辰仙來來回回地看著玉牌和玉凜。
“公主為何？”
“本宮並非為你設想，到底要說幾次你才明白。觸怒天帝，伯父重獲自由之日恐將遙遙無期，本宮希望你能快快從天界消失。”
玉凜的眼睛閃閃發光，狠狠地瞪著辰仙。
“老實告訴你好了，本宮非常討厭你。本宮討厭你並非因為你身上流著凡人之血，而是因為你娘奪走了伯父的心，害他失去了龍王的威信，假使不是你和你娘，伯父現在依然能夠掌管東海龍宮。”
玉凜那對上翹的眼角，微微地溢位淚水來。
辰仙苦笑著，他被對方狠狠地嘲諷了一頓，依然沒有生氣。
“在下深感抱歉。”
“為什麼要道歉，本宮說討厭你，你還道什麼歉。”
“是。”
“伯父被釋放的話，本宮就會馬上和水德星君斷絕夫妻之緣。這次，一定要他封本宮為龍王妃。”
近親聯姻在龍族並非罕見之事。
“大喜之日到來，在下必會衷心地獻上祝福。辰仙毫無挪揄之意，表情異常認真地說著。
辰仙並不討厭這位對自己直言不諱的公主。
玉凜不再哭泣，用那對烏溜溜的眼睛注視著辰仙。
或許是突然發現自己的舉動有失大體，趕忙撩著深紅色的衣襬背過身去，用力地揉著眼睛，聲音有點僵硬地大聲說了一句：“走吧，隨我來。”
玉凜領著辰仙來到了另一個房間，就房裡陳設來看，可能是侍女們稍事休息之處。
長長的迴廊筆直地往前延伸著。
玉凜和辰仙默默走動，耳邊只傳來一陣步搖晃動的聲音。
“本宮非常討厭你，但，絕對不會做個惡婆娘。”
哦~辰仙揚起眉來，玉凜嘩啦地又拉開了另一道門。
光線射了進來，玉凜心中暗叫不妙。
“喲~這不是我家夫人和天帝託我好好照顧的孩子麼。”
溫柔的招呼聲響起。
水德星君正好站在門外，歪著頭，看著玉凜和辰仙，“兩位欲往何處去？”
水德星君呼地嘆了一口氣，垂下眉，看著辰仙，“真令人傷腦筋，明明交代你要在房間裡等著，為何不聽？玉凜，你為何事而前來？”
玉凜氣呼呼地瞪了水德星君一眼，撇過臉去，不再理會星君。
“出來散心！”
“散心？”
“有族人前來作客，我們順便敘敘舊，話話家常，本宮這麼做有何不妥？”
水德星君搖搖頭，“當然無妨，只不過……為何不事先通知為夫一聲？”
“反正話已說完，本宮就此告辭，辰仙，你自求多福吧。”
玉凜別過臉去，打算離開。
告別辰仙之前，玉凜用扇子擋著嘴，低聲說道：“左……”
辰仙看了看四周，發現玉凜指的是一個看似小小廳堂的場所。
水德星君苦笑著，轉身朝著辰仙說道：“我家夫人最是不甘寂寞了，不知道是不是又為了解悶亂說了什麼，真是令人擔心。”
淺藍色眼眸深不可測，辰仙若無其事地回答道：“不甘寂寞之人不只玉凜公主一人。”
“本星君的招待，看來你並不滿意？”
“在下來此，並非忘卻凡塵俗事，專程登上天界遊玩。星君，你果真將在下來訪的目的稟報天帝了嗎？”
“已稟報。”
“既已稟報，為何遲遲不見天帝召見？”
“本星君早說過，陛下政事繁忙……”
“滿口胡言。”
用指頭想想也知道，辰仙真想謁見天帝，根本不需要透過水德星君，不需要等那麼多個時日，直接在靈霄寶殿的候傳室裡等候即可。
“星君若有什麼考量，但說無妨，在下絕對不會埋怨你。天界之人既然無意相助，在下希望能早日回凡間，另求封印石神將之策。”
“坦白告知如何？水德。”一個低沉響亮的聲音傳來。
從玉凜先前離開的方向，出現了一位頭髮紅得像熊熊火焰在燃燒似的男人。
“哦，我來為你介紹，這位是火德星君。”
火德星君，司火之神，又稱熒惑星君。
辰仙故意不向對方行禮致意，默默地看著火德星君。
“無禮之龍。”
火德星君滿臉不悅地說著，撇著嘴，嘴角微微地流露出嘲諷的神情。
“不，連龍都不配稱之。水德，告訴他，告訴他天帝現在非常捨不得他這條飛魚離開。”
辰仙緊皺著眉頭，水德把手指擺著嘴唇上，噓~地打著暗號卻已經來不及了。
“此話怎講？”
“火德，你可別把矛頭指向本星君。”
“水德星君……天帝對在下到底有何打算？”
水德星君看著辰仙，含含糊糊地說道：“本星君極力爭取時間，只是……因為物件是你，本星君很難矇混過去。”
“開場白就免了，請說要點。”
“實際上……天帝已下令，對此回凡間混亂徵兆，石神將出現之事，只得靜觀其變。”
辰仙屏住了呼吸，聽完對方的話才開口問道：“凡間之事天帝都明了？”
“當然明了。”
“石神將之事也知曉？”
“那是自然。”
“武國都城局勢混亂，眼看著就要蔓延至九州大地之事也明了？”
“各地結界衰弱，妖魔四出之事也都明了。”
“千里眼與順風耳……”
這兩位都是天帝身邊之人，人如其名，千里眼的視野遍及凡間各個角落，順風耳無論多麼遠的聲音都聽得到。
有這兩位神仙的存在，凡間再也沒有事情能隱瞞得了天界。
“既然是這樣，天帝依然不肯放回龍王……石神將之事也執意置之不理嗎？”
“正是。”
“天帝為何做此決定？”
對於凡間之諸多事象，天界確實抱持著不干涉的心態。
天帝已然看出一個大國局勢擾攘不安，將危及無數條凡人性命的徵兆，依然置之不理，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態呢？
而且，大國局勢動盪並非天災人禍，而是不懷好意的妖魔異鬼所引起。
“玉皇大帝本意，我等難以得知。”水德星君若無其事地回答著。
辰仙輕輕地閉上眼睛，是的，自己從小時候起就無法理解天界的不作為。
“那……為何又將在下留在此地？說天帝捨不得……這又是什麼意思？”
“不得而知，天帝陛下只表示，百年來再次見到你，可以的話……想將你留在身邊聽候他的差遣。”
“在下恕難從命。”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我想儘量將你留在身邊，找機會說服你。”
辰仙想笑卻極力地忍著。
百年之前，父王決定聽候天帝發落，帶著辰仙穿過南天門，就是希望天帝能承認辰仙的身份。
多情卻善變的父王，對自己一時興起與凡人女子所生之子，不知道耗費了多大的心血，至今依然令辰仙深感感動。
當時，東海龍王不知下了多大的決心才站在天帝面前，天帝卻極盡冷嘲熱諷，拘捕關押龍王，以飛魚來奚落辰仙。
現在，天帝為何想要這條飛魚了呢？
可笑至極。
此地所發生之事，真是荒唐滑稽之至。
果然不該登上天界。
“在下就此告辭。”
辰仙迅速地離開了水德星君，前往左手邊的那一大片園林。
園林裡有一座巨大的水池，玉凜叫他往左，就是因為裡面有這座水池。
“不得胡來！”水德星君慌忙出聲制止，隨後追了過來，“天帝陛下有旨，絕不允許你離開天界半步。”
辰仙根本不予理會，並未停下腳步，正準備走下臺階，火德星君突然繞到辰仙面前。
“哪能說走就走！”
辰仙目不轉睛地、靜靜地注視著對方，“請讓一讓。”
“你可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
“讓開！”
辰仙瞪大著眼睛，雙眼閃耀著碧藍光芒。
火德星君被氣得臉色發白，卻又不能動手，只得往後倒退一步。
“你要想清楚後果！”
辰仙毫不在意地下了臺階，往園林走去。
或許是聽到了爭吵的聲音，天兵天將們紛紛趕至現場。
“你們聽著！”
拉高嗓門大叫著的是火德星君。
“此人若是敢私下凡間，你們便逮住他，剝掉他的皮！”
“火德星君，別胡說……此事就交給我來辦吧，不得貿然行事。”
水德星君驚慌失措地制止著火德星君，不過，天兵天將已步步緊逼而來，辰仙環顧左右，往架在水池上的曲橋走了過去。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天兵天將緊逼不捨，走到曲橋的中央，也就是水池的正上方時，停下了腳步。
橋的另一端也有天兵圍了過來。
“辰仙！快回來，別做傻事！”水德星君跑下臺階，大聲說道：“我定會幫你問清楚陛下之意，況且，深藏陛下心中百年前的憤怒，已逐漸冰融……”
“天帝陛下若能化解心中之怒，想必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辰仙搖搖頭，“陛下若真釋懷，那就請釋放東海龍王返回龍宮。”
“你打算以半龍半人之身，獨自對付石神將嗎？”
“雖非在下本意，始終情非得已。”
確實，那不是自己的本意，辰仙痛苦地想著。
雖是半龍之身，辰仙還是希望能做個平平凡凡的方士，平平靜靜地過日子。
對於因東海龍王不在而引發的各種騷動，假使能視而不見，裝聾作啞不知道該有多好……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了自己必須挺身保護的人。
雲裳、阿白……甚至連自己要不要繼承藥鋪的那位藥鋪老闆的面孔，都一一浮現在辰仙的腦海中。
或許就是這麼一回事。
也必須是這麼一回事。
情非得已、荒誕又不合理，但，內心是溫暖的。
內心再也不會冷冰冰地。
水德星君毫不放松地繼續勸說：“沒有星之杖，你如何封印石神將吶？”
辰仙思考片刻後說道：“石神將既然被封印了一次，必然有封印第二次的可能。”
水德星君臉色微變，辰仙內心卻驚訝得不得了。
原本打算以策略套對方的話，萬萬沒想到水德星君會出現這樣的反應。
“是你嗎？”辰仙低聲問著，“使蛟龍……使石神將復活之人，這也是聽從天帝陛下的旨意嗎？”
這次，水德星君的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你認為本星君會做出這等事嗎？甚至連陛下都懷疑……你對過去的遭遇，懷恨如此之深嗎？”
辰仙冷靜地思考著。
石神將復活，以如人為首的可怕妖魔四處流竄。
這些事件的起因恐怕不只是凡間結界衰弱而已。
水德星君支配天下萬水，過去幾年下凡至人間，與河伯頻頻接觸。
石神將為蛟龍，以都城天苑的丹鳳池為根據地……
“企圖經由水遁逃脫？別白費功夫了，本星君已佈下結界。”水德星君淡淡地笑著，“你認為，本星君會和六百年前一樣犯下相同的過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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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仙打算跳入池水之中，開出水路，逃回凡間的想法被看穿了。
“來人！”表情始終和藹可親的水德星君，突然神情嚴肅地大聲叫道：“逮捕此人，重重有賞！”
辰仙看了看兩旁，眼見天兵槍刃已迫在眉前。
在水德星君的阻攔下，半龍之力，或得翠龍真君真傳之仙術，到底能施展幾分呢？
辰仙並不知道。
儘管如此，辰仙還是打算結起手印，施展仙術，就在這個時候……
“辰仙……”
溫柔的呼喚聲傳入耳裡，辰仙驚訝地回頭望著背後的池水，在場的所有人也都低頭望著蓮花繽紛綻放的池面。
輕快的歌聲傳來。
碧綠色的池面上，映照出一點淡淡的月光。
三連玉環透過清澈的池水，在光線之中，閃閃發光地打轉著。
是水玉環！
然後，那歌聲是……
辰仙毫不猶豫地跳入水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