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智只覺口味有點兒重。
“宋老師，有一樁案子，跟你前妻有點兒牽扯。”陳木有意說道。
宋銘並不疑惑，陳木從何得知自己的前妻，中指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需要我配合調查嗎？”
陳木想知道，對於自己的前妻，宋銘持何種態度。
對於前妻，宋銘只能站在個人角度評判，在宋銘眼裡，前妻周穎是典型女強人，性格偏理智些，宋銘猶豫著總結道：“挺聰明的一個女人。”
“哪個案子？認錯死者的？”
“是。”
好歹夫妻一場，宋銘象徵性地關心道：“她嫌疑大嗎？”
陳木輕聲說：“還好。”
宋銘摘下手中的白手套，“不瞞你們說，我和周穎離婚很多年了，這些年她經歷了什麼，變成什麼樣子，我確實不太清楚。”再次提起周穎這個名字，宋銘甚至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抱歉。”陳木頷首。
宋銘擺了擺手，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上官智像個好奇寶寶般問道：“為啥離婚啊？”
為什麼離婚？
離婚原因，宋銘似乎記不大清的樣子，與大多數離婚的夫妻一樣，肯定是因為過不下去，才離的婚。
若是能湊合，誰會走到離婚這一步呢。
非要追究原因的話，宋銘只能說一句：“性格不合。”
上官智不太懂，性格不合怎麼會走入到婚姻呢？
宋銘笑道：“一看上官就是個小年輕，人啊，是會變的。”
環境影響人，環境改變人，婚姻中，一旦兩人步伐不一致，就容易產生矛盾，久而久之，僅有的一點兒感情會被磨滅消失，再加上周穎個性要強，不願意委屈自己，更不願意勉強自己跟討厭的人在一起，一輩子那麼長，那麼長。
“對方提出的離婚嗎？”上官智問。
宋銘輕扯著唇角，點了點頭。
上官智習慣性地看向陳木。
“宋老師，你和周穎離婚之後，再沒有見過面嗎？”
“沒有，離婚當天，周穎就坐飛機出國了。”宋銘說：“其實，見不見面的，也不重要了。”
不聊感情，陳木說起單位聚餐事宜，宋銘表示，A市市局有這個傳統，同事之間會經常聚餐。
年歲漸長，許多年少時期的朋友已經不再聯絡，人到中年，更明白生活的意義，所以聚餐發起者一般都是中年人，尤其李隊長，最為熱愛。
“你和那個叫伊濛的小姑娘怎麼樣了？”宋銘突然問道。
陳木被問的一怔，反問道：“什麼怎麼樣？”
宋銘笑著：“小姑娘挺好的，你可不要犯傻。”
說到這裡，陳木才明白宋銘的意思，他不自在地輕咳一聲，沒接話茬。
大抵是男性會更瞭解男性一些，宋銘年輕時心氣也特別高，後來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麼。
在勸人方面，宋銘不太擅長，但宋銘看得出來，伊濛這小姑娘確實是真心喜歡陳木的，這個年代，真心多難啊。
上官智不這麼認為，他覺得真心是最不值錢的。
“為什麼？”
上官智舉例道：“市局路邊賣橘子的老大爺橘子賣四塊五一斤，上次我問可不可以便宜點兒，老大爺說，真心想要的話，賣我們四塊錢一斤，宋老師，你看，真心只值五毛錢。”
陳木：“……”
宋銘：“……”
“上官，兩種真心不一樣的。”
上官智覺得差不太多。
宋銘無奈，“陳木，你可不能像上官這麼想。”
“……”陳木開口道：“我儘量。”
沒在法醫室逗留太長時間，陳木和上官智準備出門，上官智跟在陳木身後，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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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說什麼？”
上官智問：“師傅，你喜歡伊濛嗎？”
“？”
“師傅你要是喜歡伊濛的話，那我就不跟你爭了。”
陳木心下瞭然，抿唇道：“上官，伊濛不是商品，更沒有先到者得的說法。案件偵破之前，我沒有談戀愛的興趣，你也不需要顧及我。”
“如果真的有一天，你我站在對立面，我希望公平競爭，而不是你因為敵人是我的關係，主動退出比賽。”
上官智糾結道：“可我不想傷害我們之間的友情。”
“你覺得，你我的友情，會因為別人受影響嗎？”
“不會。”
陳木扯唇一笑。
上官智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師傅！師傅我真的好愛你啊。”
……
好……突然的表白啊。
上官智去找李隊長，調查關於小月和雅麗雙雙死在家中一案，而陳木則開車去往宋銘老家瞭解情況。
宋銘老家村子不算小，大概是因為城市經濟不斷發展，農村不少年輕人選擇外出務工，以至於農村老人和婦女小孩居多，年輕的男性倒沒見到多少。
街道窄窄，房屋矮矮。
陳木拎著一個黑色書包，對著路邊的景色拍了兩張照片，他最喜歡走訪群眾，可以得到許多意料之外的訊息。
正在他檢視相機裡照片的時候，隱約聽到不遠處似是有喧鬧聲，陳木順著聲源處走，發現是有人家在辦婚禮。
農村流水席，陳木很少有機會看到，他心神一動，拍下了兩張照片。
雖說具有法律效應的只有結婚證，但鑑於辦理結婚證需要到法定結婚年齡，還需要去市區辦理，農村流行，先辦婚禮，結婚證等到方便的時候再去領。
陳木拉住路上的路人，打聽著今天辦婚禮的是哪一家，路人倒是毫不設防，什麼都說，說完不忘問陳木：“看你這樣子，城裡來的吧？”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嗯，我不是本地人。”
“還別說，城裡人打扮就是洋氣。”路人打量著陳木，喊了一句，“彪哥，彪哥你快出來看看。”
話音剛落，一位裸露著上半身手拿半根黃瓜的彪形大漢走了出來，操著一口地道的方言，“抓啦？叫我弄啥嘞？”
“城裡人。”路人示意讓彪哥看陳木。
彪哥嫌棄地白了路人婦女一眼，“瞧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城裡人咋啦？城裡人不是人啊。”
……
婦女解釋：“俺就是想讓你看看嘛，省得你老說俺連咱們鄉都沒出過，啥都不懂。”
“你本來啥都不懂。”
陳木無意觀看夫妻鬥嘴，欲找個理由離開的時候，那個被叫作彪哥的男性邊啃著黃瓜邊問：“嘿，你來俺們村幹啥啦？”
村裡這個年紀的男性，彪哥差不多都見過，一看陳木這氣度不凡的樣子，也不像是農村長大的。
陳木猶豫了下，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我有個朋友老家在這裡，剛好開車路過，就下車看看。”
“你朋友叫哪個？”
“宋銘。”
彪哥疑惑臉，“銘叔是你朋友？”
陳木更疑惑：“銘叔？”
再怎麼看，這位叫彪哥的男性，和宋銘年齡相差最多五六歲，稱對方叔叔似乎有點兒奇怪啊。
婦女解惑：“銘叔家輩分大，俺們自己家的，俺們得叫他叔叔。”
雖說不太懂輩分，但陳木想著，應該是認識的關係，便追問道：“你們知道，宋銘和他前妻關係如何嗎？”
彪哥一臉警惕，“你問這弄啥？”
“你是不是銘叔的仇家？想找他尋仇的？”彪哥知道宋銘工作特殊，宋銘曾經特別叮囑過，如果有人私下打聽他，一個字都不要多說。
陳木感覺到彪哥誤會了，想從書包裡拿出自己證件，誰料還未動作，彪哥就如臨大敵一般，拉著婦女往後退，非常迅速地關上家門，嘴上不忘叫囂著：“快走快走，不然俺們就報警了啊。”
他哭笑不得，“兄弟，我沒有惡意的。”
透過家門可以聽到婦女竊竊私語：“彪哥，長這麼俊的小夥子，不像是壞人啊。”
彪哥簡直想敲開自家娘們兒腦殼看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怎麼能以貌取人呢，長得俊就不能是壞人了嗎？
“誰跟你是兄弟，快走！”
無奈之下，陳木只得先行離開，沿著主幹道向前行走，順便打聽著宋銘，要麼是不太熟，要麼是沒聽過這個名字。
村裡老人大多知道家裡大人的名字，下一輩的孩子知道的很少，除非和宋銘家關係很近的，但這種機率相對較小。
陳木打聽半天，天色漸暗，仍舊沒有打聽出個所以然，只能先回車裡休息。
調整了下座椅，陳木半躺在駕駛位上，開啟手機看著訊息。
上官智回到市局沒看到陳木，問陳木去了哪裡。
蘇志遠有事找陳木，辦公室沒看到人，也給他發了條微信。
剩下一些沒那麼重要的工作資訊，引起陳木注意的是，伊濛發的微信，七張圖片，有關雅麗和小月的。
他點開圖片，擴大，圖片上的雅麗和小月似是在一個宴會上，和一個男生勾肩搭背，看起來關係非同尋常。
照片中男男女女，陳木習慣性地找熟臉，他手指停止滑動，眼睛微微眯了眯，手指點到一個位置擴大，這張臉的主人，他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