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木腦袋裡繃著一根弦，假若萬和互娛真的和高官洗錢有牽扯，卻安然無恙在A市經營良久，其中所隱含的寓意不言而喻。
或許，A市官場都會被萬和互娛的事情波及。
再加上，行賄的人，受賄的人，拿封口費的人等等，一環一環查下去，怕是要把整個A市攪得天翻地覆。
陳木抿著唇，這件事恐怕要和蘇志遠商量一下。思及此，他開口道：“先調查，確定萬和互娛和高官洗錢有關係再說。”
順藤摸瓜，還真讓陳木他們發現一些端倪，
王賽生前一個月左右，似乎是意識到什麼一樣，整個人精神高度緊張，人也變得神神叨叨，家人只是覺得可能是工作壓力過大，時至今日也沒覺得很奇怪。
反倒是經歷過各種各樣的警察察覺出不對勁。
像王賽這種，工作和財務有關係的，必須時刻保持理智，精神若是有問題，如何處理財務？王賽家人根本不敢往這方面想。
萬和互娛公司員工統一口徑，王賽狀態和以前一樣。
陳木和上官智主要側重於萬和互娛公司高層，和王賽家人，想從中瞭解更多訊息。
由於王賽離世，王賽妻子整個人都垮了，作為家裡的頂樑柱，王賽離世，代表家裡再沒有任何經濟收入。
妻子自結婚後便在家做全職太太，為王賽養育子女，因著丈夫收入不錯，妻子也算是過上了以前夢寐以求的富太太生活。
雖說王賽收入不低，但錢這個東西哪經得住花啊，這麼些年下來，她也沒存多少錢。
看得出來，妻子保養的皮膚狀態不錯，陳木見妻子只顧傷心，輕咳一聲，“王賽平時在家說過工作的事情嗎？”
妻子默默拭淚，“沒有，他在家從來不提工作。”
不管在妻子眼中，還是家人朋友眼裡，王賽永遠是那個好好先生，為人也踏實可靠，風風雨雨這麼多年，妻子覺得，能嫁給王賽，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所以王賽離世對她打擊很大。
“一句也沒有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要盯著我老公，有沒有提及工作嗎？他說工作上的事情我也聽不懂，他幹嘛要跟我說啊真是的。”
陳木：“……”
未等陳木繼續說話，妻子又開始吐槽：“你們怎麼回事呀，前天一撥，昨天一撥，今天又一撥，天天過來問話慰問，也不說給點兒撫恤金，欺負家裡只有我們孤兒寡母嗎？”
“我們沒有那個意思。”
妻子喋喋不休，“那你們啥子意思啊？本來我失去丈夫就夠傷心了，你們還偏要讓我回憶我丈夫生前的事情，故意往人傷口上撒鹽啊。”
上官智沒見過這麼咄咄逼人的，滿臉寫著抗拒。
陳木面色如常，“例行詢問，您不要多想。”
“你說不要多想我就能不多想啦？那你讓我丈夫活過來你看看他會不會活過來。”說到這裡，似是又聯想到丈夫王賽，妻子情到深處一時竟不能自控，低聲嗚嗚哭了起來，緊接著哭聲漸大，房間裡盡是妻子的痛哭聲。
女人哭，上官智見過，哭的這麼慘烈的，著實少見，他尷尬地看向陳木，眼中表達的含義是：“要不要勸勸？”
陳木表示，不會勸人。
上官智無奈之下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妻子，“您別太難過，人死不能復生。”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妻子哭的更大聲了。
是啊，人死不能復生，妻子不僅難過丈夫的離世，還難過對未來的迷茫，家裡的頂樑柱沒了，她的主心骨也沒了。
看到妻子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流，上官智心裡直犯嘀咕，怪不得古人說女人是水做的，眼淚居然可以一直流不帶停的。
許是情感發洩的差不多，妻子哭聲漸漸止住了。
陳木：“我們知道，你和你丈夫王賽感情很好，也對王賽的離世深表遺憾，王賽人雖然死了，但不能讓他白白死了。”
“相信你也不願意看到，王賽死不瞑目吧？”
妻子大力擤了擤鼻涕，似是聽進去陳木的話了，啞啞地嗯了一聲。
陳木順勢往下問：“王賽在家裡，一句也沒有聊過關於工作的事情嗎？”
妻子給了陳木一個白眼，“怎麼可能一句都沒有。”
多年夫妻，打電話避諱對方正常，但總不能一句不讓對方聽到，但妻子對丈夫工作上的事情不感興趣，沒刻意聽過。
生活上，妻子非常尊重王賽，她幾乎從來不翻王賽手機，也從來不擔心王賽有二心，大抵是校園戀情愛情長跑原因，她還是很相信王賽為人的。
她想，大概這輩子再也遇不到像王賽這樣的人了。
說到感情，妻子忍不住感慨，現如今很多小年輕不相信婚姻，總覺得婚姻全部是一地雞毛，她覺得那種想法悲觀又可笑。
婚姻好比人一樣，沒有盡善盡美的，但妻子對自己的婚姻相當滿意，說到這裡，妻子頓了頓，“你們兩個應該還沒結婚吧？”
陳木愣了下，“沒有。”
“早點兒結婚，感受下婚姻的美好。”
陳木嘴角僵硬一瞬，沒有接妻子的話茬，“萬和互娛公司裡周穎和呂明你瞭解嗎？”
“他們姐弟倆啊，人很好的。”
畢竟員工在公司裡跳樓，影響比較嚴重，周穎第一時間表示了歉意，並承諾王賽今年年底分紅照常發放，公司那邊也會做出一些補償。
至少在態度上，妻子覺得挺好。
呂明也上門拿著東西和錢看過妻子，那些錢是萬和互娛公司組織的一次捐款，屬於自發性質的，呂明負責把這些錢帶給妻子。
“以前王賽在你面前提到過周穎和呂明嗎？”
妻子點點頭，“老王喜歡這份工作，也熱愛這家公司。”不是做的時間最長，但卻是最喜歡。
陳木話鋒一轉，“那季總呢？”
“什麼季總？”
“你不知道嗎？”
妻子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啊，也是老王公司的老總嗎？”
看來這位季總身份相當神秘，除卻周穎和呂明之外，沒有人知道關於這位季總的訊息，當然也有可能是王賽沒跟家人提起過。
聊起王賽，妻子態度和緩許多，中年夫妻，大多數人是湊合過日子，但妻子不這樣認為，她和王賽之間，是有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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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還有句俗語是，中年夫妻親一口，噩夢能做好幾宿，但她和王賽不是這樣。
妻子直言，“我能遇到老王，真是我最大的幸運。”
大抵因著這段時間見過的多是夫妻不和睦，以至於陳木見到王賽和王賽妻子相愛多年，竟莫名生出感觸。
上官智年紀小，感觸更深，他個人蠻羨慕這樣的感情。
相談甚歡，妻子說起兩人趣事，還說王賽在兩人結婚之前說夢話，說要給她買大房子，賺好多錢給她花，當時她聽著可感動了。
說到這裡，妻子眼眶又紅了，瞬間氤氳一層水汽，當年他做夢承諾的事情，如今已然一一做到，可他人卻不在了。
陳木抽了張紙巾，遞給妻子。
妻子接過紙巾，擦拭了下，“對了，前幾天老王做夢說夢話還喊了句賬本什麼的，這也算聊工作吧。”
賬本？
“什麼賬本？”
“我不知道，可能是公司的賬吧，我們家老王對待工作特別負責任。”
陳木：“周穎他們知道賬本存在嗎？”
“他們公司的賬，周總肯定知道啊。”
陳木糾正道：“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跟周穎說起過？”
妻子搖頭：“我和周總沒啥交集，人家是那麼大一公司老闆，我就一家庭主婦，哪裡有話聊，總不能跟人聊孩子吧，人又沒孩子。”
“師傅，有哪裡奇怪嗎？”
陳木說不清。
公司賬目，睡夢中仍然心心念念，難道真是對工作負責任？而不是發現賬目有什麼問題，想要做什麼嗎？
問題關鍵是，王賽妻子對王賽工作可以用一無所知來形容，王賽哪怕發現什麼，也不會將這些秘密說與妻子聽。
這樣一來，這條線索算是斷了。
陳木不死心，“除了賬本，王賽睡夢中還說了什麼？”
妻子陷入回憶，這兩天發生事情實在有點兒多，她有點兒記不大清，磕磕絆絆地說：“好像……還說，別搶走我的賬本。”
說完又肯定地說：“嗯，就是別搶走我的賬本。”
不，不對。
萬和互娛公司老闆是周穎，周穎想檢視賬本，再正常不過，何來搶這一說，說到底，王賽不過是個打工的，賬本歸屬是老闆，並非他個人。
想到這裡，陳木確定道：“王賽有開飯店或者需要用到賬本的店嗎？”
“沒有啊，老王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沒時間搞那些，我就更不懂了。”
直覺告訴他，王賽清楚萬和互娛賬目出了問題，周穎表面上說是財務做賬不仔細，極有可能是王賽故意留下的線索。
或許，王賽也是高官洗錢知情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