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進入王家村,眾所周知的是兩條路,一條大路人車皆能進入,一條繁花相送的路,這條路也是最吸引遊客的,還有一條,只有少數王家村人知曉。
因著身有要事,王隊長走了大路,直接開到王家村,陳木只覺眼前畫面一晃,寫著王家村三字的牌坊躍入眼底,馬路寬闊,家家戶戶二層或三層小樓,看起來確實比市區筒子樓舒適度更高些。
王隊長輕車熟路地開著車,不一會兒便來到兄弟五人家,農村有分家之說,也就是隨著兄弟成家,便不再繼續住在一起,王氏五兄弟倒沒有分家,而是買了一大片莊子,蓋了一幢類似於別墅的建築物,兄弟五家和其母親住在一起,王氏五兄弟的家,比村裡大多數的房子都氣派。
陳木眼神掃過四周,街上還有孩童老人玩鬧,孩童發出陣陣歡聲笑語,一副美好景象。
坐在石凳上的老人看到王隊長,渾濁的眼睛裡發著精光,指著王隊長說:“這不是建國嗎,你是不是建國啊?”
畢竟村裡同宗同根,村裡人都是宗親,只是跟有的人關係近些,有的人關係遠一些,在那些老人眼中,哪有什麼關係遠近,一個村的就是一個村的,和外村人相比,關係還是近,血脈中那絲淡薄的血緣關係可騙不了人。
王隊長認出老人是自己的一個大娘,主動上前問候:“大娘,是我,建國。”
老人咧著嘴笑,“建國回來啦,你咋這個時候回來了呢?”
“大娘,王老大在家嗎?”
“建國回來了……是建國啊。”老人喃喃自語。
見王大娘又糊塗了,王隊長放棄問話,隨口解釋著,王大娘是王氏五兄弟母親,時常坐在大街石凳上,精神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有時認得人,有時不認得,自前兩年得了阿爾茨海默病,也就是老年痴呆症,就變成了這樣。
得知這位花白頭髮的老人是王氏五兄弟母親,陳木眼神多在老人身上停留了兩秒,他眼中的老人,眼眸雖然渾濁但仍舊清明,絲毫看不出有老年痴呆症。
農村停車極為方便,村民習慣性把車停在自家門前或者院子裡,導致街邊多得是空著的停車位,這點比城市方便多了。
王隊長率先走進王氏五兄弟家中,剛一進門,便看到拎著垃圾的老大媳婦,老大媳婦看到王隊長,訝異地問,“建國哥,你咋這個時候回家,出啥事了?”
平時工作繁忙,王隊長又身份特殊,工作時間回王家村,難免給人一種出大事的感覺。
“彩琴,老大在家嗎?”
“大白天的他咋可能在家,出去上班了。”老大彩琴說道。
長久沒跟老家人有過聯絡,王隊長問:“老大現在做什麼工作?”
彩琴哎了一聲,“他能做啥好工作,給別人打工唄,幫忙賣賣東西。”說完老大彩琴又把話題扯到王隊長身上,老家人眼裡,像王隊長這種警察局支隊隊長才是不得了的好工作,要說還是讀書好,長見識,連和沒文化的人做的工作都不一樣。
陳木瞥了一眼王氏五兄弟的家,沒有作聲。
寒暄幾句,彩琴這才意識到王隊長身邊還有一個人,疑惑地問:“這位是?”
“我同事,姓陳。”
“啊陳警官,你好你好。”彩琴憨厚地笑著,上前拉著陳木的手握了握,知道王隊長找老大有事,垃圾隨手往地上一放,帶著王隊長和陳木進去坐著喝茶。
許是因為王隊長的緣故,彩琴特地拿出老大珍藏的普洱茶招待,“家裡沒什麼好茶招待,希望二位不要嫌棄。”
陳木對茶有些瞭解,端起茶杯輕輕嗅了嗅,清香撲鼻,比他平時喝的茶好多了,抿了一口,入口醇香,別有一番滋味。
俗話說妯娌之間關係最難相處,王氏五兄弟住在一起,五個兄弟媳婦也住在一起,王隊長和彩琴閒話家常,彩琴毫不設防地說著家長裡短的事情,表示磕磕絆絆都是常事,不要太計較也沒啥。
簡單聊了幾句,彩琴中途打了個電話喊老大回來。
等待老大回家的過程中,王隊長問著老二等人的情況,彩琴一臉緊張地問:“建國哥,是老二犯事了嗎?”兄弟五人的個性,作為嫂子彩琴很清楚,最容易犯事的絕對是老二,以老大那種謹小慎微的性格,不可能惹是生非。
“沒有,我隨便問問。”
彩琴這才松了口氣,但內心深處還是有些疑問,都找到家裡來了,怎麼可能是隨便問問,但男人去做什麼,尤其是丈夫弟弟去做什麼,不可能跟她這個嫂子說,只知道兄弟五人一起幫老二老闆賣東西。
王隊長狀似不經意地問道:“現在村裡晚上還會有活動嗎?記得以前村裡晚上有活動,大家會睡得晚一些。”
“活動?沒聽說啊。”彩琴說:“昨天晚上我不到十點就睡了。”
“你和老大睡那麼早啊。”
昨天晚上吃完晚飯,彩琴覺得格外困,所以睡得早,老大則是說有事要出去,至於什麼時候睡的,彩琴不太清楚。
時間貌似可以對上,陳木思索著。
王隊長和陳木在老大家裡大概等了半個多小時,老大才趕回來,看到王隊長,悶悶地喊了聲:“建國哥。”聲音嘶啞,似是從地獄裡傳來的聲音一般,令人渾身不舒服。
從小老大就不愛說話,甚少與人溝通,若不是王隊長從小看著老大長大,相信老大能一句話都不說。
彩琴招呼大家坐下,“我先去倒下垃圾,你們慢慢聊。”
大家坐下之後,老大眼神一直看著大地,從不直視人的眼睛,自始至終沒有看陳木一眼。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眼睛裡可以折射出許多資訊,往往審訊罪犯時,陳木很喜歡注視對方的眼睛,老大這一怪異舉動,或許在知曉老大性格的王隊長那裡稀鬆平常,但在他這裡,卻覺得有點兒意思。
王隊長沒有跟老大廢話,開門見山地問:“老大,你實話跟我說,昨天晚上,你們兄弟五個是不是去天河農莊了?”
老大頭低垂著,悶不做聲。
“還打了個小警察,對嗎?”
陳木打量著仍舊沒有任何動作的老大,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老大以沉默回應,王隊長繼續追問道:“誰先動的手?”
長時間沉默過後,老大嘶啞的聲音再次出現,僵硬地吐出兩個字,“老二。”
王隊長和陳木交換眼神,似是都沒有想到,老大會這麼輕易說出實情,先前所想無非是兩人猜測,真正得到證實又是另外一種情況。
但當王隊長想問些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情時,老大又死活不肯開口了,無奈之下,只得決定先把兄弟五人全部帶回警局,陳木順便拍了一張照片發給楊潔,讓上官智辨認是否是昨天晚上的那五個人。
上官智盯著照片晃了神,最後給出一句又像又不像的回答,險些把楊潔氣到,這怎麼連打自己的人都認不出來。
把兄弟五人帶回警局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兒麻煩,坐在大街石凳上的老人,似是發了瘋一般抱著王隊長的腿不讓他走。
不知是不讓王隊長走,還是不讓王隊長帶著兄弟五人走。
王氏五兄弟中的老四質問著,他們又沒犯事,憑什麼把他們帶走,這世道有沒有王法。
“你們涉嫌襲警。”
老四一臉不屑:“你說襲警就襲警?有證據嗎?沒有證據就亂抓人,小心我告你們誹謗。”
村裡鮮少出現這種僵持場面,周邊圍著的人愈發多了起來,同一個村,心中天平難免會失重,對著王隊長和陳木指指點點,更有甚者直言王隊長忘本,忘記上大學時村裡給過他的幫助,自從做了警察之後變得冷血無情,那麼多壞人不去抓,偏要抓自己村裡的人。
陳木語氣平靜地說:“這次行動不是抓捕,是請你們到警察局配合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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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一個老人拄著柺杖說:“建國,你們想問什麼在村裡不能問嗎,非要把人弄到公安局裡,進過局子的人說出去多難聽。”
“是啊,就在家裡問唄。”
“哎,話不能這麼說,建國做事最穩重,我們不要影響人警察工作。”圍觀群眾中不乏明事理的。
陳木眉頭微蹙,有意撥開人群,“不好意思,讓一下。”人群有著老人存在,陳木動作幅度不好太大,走路速度異常緩慢。
“我看誰敢帶走坤哥他們!”人群中突然傳來驚天一聲怒吼,緊接著拿著刀槍棍棒的一群年輕小夥子衝了出來。儼然一副打群架的架勢。
王隊長面色不太好看,在自己老家帶人居然搞成這樣,“王二小,你在做什麼!”
帶頭的那位年輕小夥子看到王隊長,仰著下巴說:“是你啊建國叔,咋衣錦還鄉還要抓人去局子裡呢。”不管是眼神還是語氣,都看不到對王隊長的尊重,更對不起那一聲叔。
王家村個別村民比較排外,外村的人先不說,哪怕本村人,留在外地定居,村裡人就不大願意承認那人存在,若不是王建國父母還在王家村,王家村根本不歡迎王建國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