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廣地嘴角抽了抽，不屑地說：“從哪兒弄那麼多屍體。”
“你做不到，不代表你大哥做不到。”陳木意有所指。
這時，傳來王廣天已被成功抓獲的訊息，陳木讓小周繼續問，他離開審訊室，看到風塵僕僕的王隊長。
王隊長放心不下抓捕王廣天的同志們，趕去接應的時候正好碰到想要逃跑的王廣天，順便幫忙抓到了王廣天。
王氏四兄弟盡數緝拿歸案，王隊長看到陳木哎了一聲，“陳木，我正要去找你，王廣天帶來了，你去審一下？”
“好。”
“像王氏兄弟這種和毒販有密切接觸的，要麼認識極為重要的中間人，要麼認識大毒梟，你審訊時可以關注下這方面，我們也可以給毒販來一個請君入甕。”
陳木微微頷首。
再次在審訊室看到王廣天，陳木倒是有別樣的感覺，陳木站起身，開啟窗戶，外面的風嗖嗖灌了進來。
“天氣似乎要變涼了。”
王廣天瞥了一眼窗外，風吹的樹葉隨風搖曳，吹到臉上的風帶著一絲涼爽，王廣天垂著頭，沒有說話。
之前因為上官智被打一事，陳木與王廣天打過交道，算是瞭解一些王廣天的性格，不開口是因為沒有值得讓他開口的問題，既然如此，陳木也懶得和王廣天繞彎子，“王廣地販毒，這件事你知道嗎？”
“我弟弟不會販毒。”
“那你販毒，你清楚嗎？”
王廣天抿了抿唇，看了眼陳木，再次以沉默回應。
陳木早就料到王廣天會是這樣的反應，拿出錄音，不疾不徐地播放給王廣天聽，錄音十分清楚，而王廣天自己的聲音，相信他自己最清楚。
“錄音哪裡來的？！”王廣天雙手緊抓著椅子扶手。
陳木關掉錄音，把問題反拋回去，“你覺得呢？”
“內訌，太常見了”
王廣天低頭不知在沉思什麼，良久，莫名問了句，“你姓陳，是嗎？”
“是的。”
“陳警官，可以讓我見一下我弟弟嗎？”
陳木眉梢微挑，“哪個弟弟？”話音剛落又似是想到了什麼，輕笑道：“我忘記了，不管你哪個弟弟，現在都在警局裡，想見哪個都可以。”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體現的淋漓盡致。
王廣天激動地問道：“你們把我弟弟怎麼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跟我弟弟沒有關係，你們不要亂抓好人。”
難得王廣天一次性說這麼多話，陳木轉著手中的油性筆，擔心王廣天不清楚現在的情況，還細心解釋了一番。
運毒販毒，重量高達10千克，這不是一句意外可以解釋的，像這種數量的毒品，除了大毒梟，散戶絕對提供不了。
沒想到，小小王家村竟出了王廣天這麼了不得的人物。
陳木用鋼筆敲了敲桌子，“平陽市香樹花城兩條人命，是你做的嗎？”
王廣天身體恢復放鬆狀態，他抬眼看了陳木一眼，又繼續裝啞巴。
對付這種死不認賬的犯人，有一些見效特別快的辦法，每個人都有軟肋，很明顯，王廣天的軟肋是自己弟弟，或許對待別人冷血無情，但在親情方面，王廣天確實格外在意。
陳木也不急，和王廣天淡定分析著利弊，尤其是，幾位弟弟，會因為王廣天的不配合，遭受怎樣可怕的後果。
販毒一事，王廣天是賴不掉的，陳木跟蹤王廣天這麼久，掌握的證據足以讓王廣天入獄，若不是留著王廣天這個魚餌用來釣魚，萬萬不會縱容他去山西。
說來，香樹花城的慘案，也有陳木思慮不周的原因。
誰曾想毒販居然如此膽大包天，跑到小區裡專門為了殺人，以為這些人只是視錢如命，陳木到底缺少和毒販打交道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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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繳獲了10千克毒品，給毒販帶來沉重的打擊，但香樹花城案件的殺人兇手沒有抓到，那些給屍體裡塞毒品的毒販，並沒有和錄音中毒販相同的聲音。
平陽那邊警察倒是有讓毒販辨認聲音，大概能確定兩三個人的名字，具體是誰暫時無法確定。
但王廣天肯定知道。
“王廣天，你可以不說話，但有關毒品的問題，如果問你弟弟王廣地，他肯定會把全部事情攬到他自己身上，我相信，他應該也不介意，再把香樹花城兩條人命攬到自己身上。”
“不……”王廣天說：“不是我弟弟。”
陳木沒有接話，示意王廣天繼續說。
停頓片刻，王廣天抬起頭，看向陳木，“是我。”
香樹花城兩條人命，挖墳盜屍，包括往屍體裡塞毒品，王廣天全部承認，如何進入香樹花城，如何一步步殺死那家人，妻子和孩子又是如何失去生機的，王廣天全部告知了陳木。
“為什麼是她們？”
王廣天十分坦然，“因為她們是緝毒警的家人。”
緝毒警和毒販，不止是世俗意義中的天敵，更是雙方眼中的敵人，你死我亡本就是尋常事，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殺人的事，王廣天基本不會去做，但這次事發突然，毒販那邊一時找不到幫手，於是挑中了王廣天，主要負責動手的人還是那個毒販，王廣天只是負責限制她們母子的行動。
陳木：“名字。”
“我們稱呼他三哥。”
陳木眉頭微皺，“三？是排行嗎？”
王廣天不願再多透露。
替毒販遮掩，是陳木認為非常沒有意義的事情，這個時候，毒販不會救你的命。
陳木倒是很願意和王廣天聊聊王廣坤，據王隊長提供的訊息，王廣坤在這幾個弟弟中，最受王廣天的喜愛。
兄弟五人，王廣天盡力照拂每個人，如兄如父，踏入販毒的行當，當真是個意外。
或許，多年前不經意間的一個選擇，會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聊到王廣坤，王廣天目光閃爍，緊繃的神情也放鬆下來，聽陳木說到選擇，王廣天深有同感。
王廣天說，他第一次販毒，真的是意外。
無意間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才被綁上賊船，王廣天雖然沒有念過什麼書，但他也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不對的。
可並非世間所有的事情都由得人去選擇，有些人可以選，有些人沒得選。
如果不是那個人，王廣天不會，更不可能去販毒。
聊天氣氛正好，陳木循循善誘。
這件事沒什麼見不得人的，王廣天不避諱提起，主要原因也是因為，那個人已經死了，死在了毒販槍下。
那個人，是王廣天鄰居。
那天，王廣天去鄰居家，看到鄰居家有客人，本來是想著過會兒再來，誰知就在這個時候，毒販掏出槍，對著鄰居腦袋就是一槍，那是王廣天第一次知道，什麼叫消音槍。
撞見鄰居被人殺死，王廣天怎能不震驚，條件反射就想跑，這時被毒販發現，用麻繩綁著他的四肢，布塞著嘴巴，把王廣天扔在地上。
鄰居死了，總要有人替上這個位置，撞見此事的王廣天，便是最好的人選。
沒有選擇，若說有，那也是生與死。
王廣天不想死，他沒得選。
後來，王廣天才知道，鄰居之所以被爆頭，是因為不想幹了，跟毒販商量，做完這一單就想金盆洗手，畢竟毒品這行確實暴利，鄰居從中撈了不少錢，不想再冒著生命危險，去做這種刀尖上賺錢的事情。
殺死鄰居的毒販，就是帶王廣天的三哥。
三哥手段有多狠辣，王廣天比誰都清楚，這些年來，得罪過三哥的人，斷斷續續死的死，殘的殘，絕非意外。
現在想到三哥那雙陰翳的眼睛，王廣天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陳木試探性地問，“你不想聊三哥，是怕他傷害你的家人嗎？”
王廣天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的不說話，陳木當作是預設，他認真地承諾，不論王氏兄弟如何，均不加罪於其它家人，今時不同古代，一人犯錯一人當，而王廣天的家人，良好守法公民，是會得到警方這邊的保護的。
只要王廣天如實交代，陳木願意盡全力保證王氏兄弟家人的生命安全。
“你們真的能保護我們的家人嗎？”王廣天有點兒不敢相信。
“人民警察，永遠是人民的守護者。”
王廣天猶豫了下，“我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陳木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