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十分鐘後。
地點是托爾茲第二分校餐廳。
雖然是用來“裝模作樣”的幌子，但黎恩也好，羅西奴也罷，都是言而有信之人。
說是吃飯，那就一定要吃飯。
只是考慮到宿舍人多眼雜，鎮上的飯點人更多，眼更雜，相比之下，還是已經清場的學校餐廳比較好。
儘管餐品沒有外面那麼多，質量口味還是有保障的。
更何況，餐廳裡的人，沒誰真的缺一口吃的，大家的心思也不在吃飯上，趕緊吃飽了幹正事才是正理。
“具體的情況黎恩已經和我說過了。”
羅西奴以兼具速度和風度的方式清理完眼前的食物——有頭有臉、工作繁忙的人基本都具備這項技能，黎恩、勞拉、靜奈都不例外——而後，一邊用餐巾擦嘴，一邊說道。
“根據他的描述和就診資料，劍匠閣下的傷勢除去女神賜下的至寶，只有前往教會總部，準確地說是我所屬的星杯騎士團團部所在才有可能得到有效的治療。”
就診資料為海姆達爾大聖堂的主教提供，在“煌魔城”一役之後，維克多第一時間找到大聖堂，可惜包括大主教在內的一眾大老都對外之理留下的傷勢束手無策。
“非騎士團成員前往團部，需要由守護騎士或者正騎士提出申請，總長副長稽核過後，方可進入。”
“我記得總長閣下好像就在帝國，守護騎士的話……可以拜託蓋烏斯。”羅恩格林城一戰勞拉雖然到的最晚，事後卻沒忘了瞭解全盤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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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方面勞拉小姐無需擔心，黎恩已經完成了前期準備，只要劍匠閣下首肯，隨時可以前往亞爾特利亞法典國。”
羅西奴微微一笑，對著黎恩眨眨眼。
勞拉心中感動：“黎恩……萬分感謝。”
黎恩擺擺手，示意不用，兩女也沒有再多說。
勞拉也好，羅西奴也罷，都很清楚，這就是黎恩的風格，只要他能做到，就一定會幫你做好。
那麼，問題只剩一個——
“父親。”勞拉起身看向維克多。
維克多嗯了一聲，卻沒有乾脆答應，而是問：“羅西奴小姐，前往法典國治療預計需要多少時間？”
“乘坐守護騎士專用的飛行船往返只需要一天，但治療……老實說，我不知道。”羅西奴只是一介從騎士。
黎恩看出維克多的苦惱，道：“您是不是在擔心帝國最近的局勢？”
“是。”維克多點頭，“幾天前，我接到奧利巴特殿下的邀請，希望我再度出任‘紅翼’的艦長。”
“紅翼”超高速飛行艦卡雷賈斯於兩年前建成，首任艦長便是維克多·S·亞爾賽德，曾環繞帝國一週進行宣傳，也曾在內戰前半段大放異彩，後半段才交到託娃·赫歇爾手中，成就托爾茲的赫赫威名。
然而，在內戰之後，隨著貴族勢力的倒臺，奧斯本一家獨大，奧利巴特和維克多所在的中立派也逐漸式微，作為其象徵的“紅翼”也隨之澹出舞臺，淪為類似吉祥物的存在，逢年過節才會拉出來熘熘。
直到最近，帝國內部風雲詭譎，暗流湧動，結社、各大獵兵團頻繁出沒搞事，奧利巴特才終於抓住機會，以維穩為由，重新奪回紅翼的控制權。
而要做到這一點，不止需要卡雷賈斯的機動性和火力，維克多個人的名聲、武力和指揮能力同樣不可或缺。
畢竟在強者至上的地下世界，帝國最強劍士的名頭還是很能唬住人的——呼吸道受傷，與奧蕾莉亞的比試結果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外人眼中，維克多仍是帝國武人的絕對門面。
沒了他坐鎮，紅翼的威懾力肯定會大打折扣，奧利巴特好不容易的表現機會也會受到影響。
這正是維克多所顧慮的。
“殿下那邊，我來說服。”
聽黎恩說得斬釘截鐵，維克多的眼中閃過一絲訝色。
“你做得到？”
“做得到。”黎恩的態度依舊不帶絲毫猶豫。
“怎麼做？”
“因為紅翼既是王牌，同時也是一個靶子，一座囚籠。登上紅翼，獲得機動與壓制力的同時，也會將船上的人置身於聚光燈下，一舉一動都會受到注視乃至針對。再惡意一些，一旦紅翼出了問題，一時間飛不起來，甚至……”
黎恩沒有把話說完，但只要不傻，都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
“鐵血他敢嗎？”維克多臉色一沉，不怒自威。
“他敢。”黎恩同樣沉下臉色，一同沉下的還有他的聲音，“類似的事情他不是沒有做過，只要能夠達成目的，他不介意犧牲，他人的生命，身邊人的生命，乃至……他自己的生命。”
維克多聞言，眼皮一顫，深深地看著黎恩的眼睛，黎恩雙目幽幽，不起波瀾。
重來之前，奧斯本就是這麼做的，沒有人比黎恩更清楚這點，要不是喬治留了一手，奧利巴特、維克多全都得死。
即便如此，仍是付出了奧利巴特的一隻眼睛，維克多的一條手臂為代價，徹底斷去了維克多恢復全盛的念想。
一定要阻止這件事的發生，這是黎恩重來之初就定下的目標。
感受到這份意志，想起女兒透露過的某些事，維克多主動移開目光，發出一聲嘆息：
“我就不問你判斷的依據了。”
“感謝。”黎恩輕輕呼出一口氣。在不透露某些資訊的前提下，他還真沒把握能說服維克多。
畢竟他不是舊VII班的同伴，不會對黎恩無條件信賴，本身的意志又極為堅定。
“不必謝我。”維克多抬起手，不動聲色地看了勞拉一眼，後者雙手不自覺攥緊，直至此時才終於鬆開，“不過問題還是要解決，紅翼的威懾是必須的，沒有紅翼，敵人只會更加猖獗。放眼整個帝國，有能力，有資格擔任紅翼艦長的人本就不多，願意擔任的更是屈指可數。”
奧蕾莉亞戴罪之身，黎恩和託娃有自己的想法，不願意去，三人中任何一個站出來，維克多保證沒有二話，立刻出國治療，早一天康復，早一天王者歸來。
好在黎恩早有準備：“關於這一點，我覺得有一個人比您更加合適。”
“誰？”
“瑪提烏斯·範德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