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量多達數億，甚至上十億的遊魔散靈正在徹底融合。
雖然當下只顯露了絲絲端倪，就這端倪已經令佛膽戰心驚。
風起雲湧的世界，每一道風都彷佛有了生命力，是某個存在的呼與吸產生；每一朵雲都不是憑空而來的，而是呼吸中的水蒸氣凝結析出；每一個魔靈，都被這翻天覆地的變革捲動……
巨大的, 正在從混亂趨向秩序的旋渦，帶著一種同向的縱波律動，彷佛陀螺旋轉時的穩定進動，又彷佛是，某只怪獸的心臟跳動。
隨著跳動，無窮無盡的能量在風雲中傳遞, 擴張, 凝聚，再擴張，再凝聚……
雖然沒有任何行動，卻漸漸向四周輻射影響，宣示存在。
這又哪裡是怪物？
這分明是創世級的神靈……的雛形啊。
不管什麼樣的怪物，有了這樣的規模，這樣的氣象，她都將是神！
對於魔靈的融合，駐守金山的七大感到了威壓，麾下魔靈正陷入躁亂，多維中的法則在莫名季動。
但感受最深的，反倒是戰局之外，庵摩羅園的龍樹。
因為他正在炮製法螺，擠壓、蹂躪、用盡各種辦法。
之前法螺還任打任剮，哭天搶地，但是突然之間他發現擠壓不動了。
法螺就彷佛……輪胎充了氣，慢慢的變硬，不再軟柿子任捏了。
雖然它還在鬼哭狼嚎, “不要啊！救命啊！放過我吧！”要不是不能動, 幾乎要滿地打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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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戲有點過啊！龍樹心中暗道。
卻不知道, 這回他結結實實冤枉了法螺。
法螺是真的在哭，真的在慌，比什麼時候都真心實意，驚慌失措啊！
因為法螺世界的變化，別人都能夠遠遠的看著，驚呼著，吃瓜著，唯獨它……那是發生在它肚子裡的狀況啊。
孫悟空進了鐵扇公主肚子，還沒怎麼樣呢，鐵扇公主已經疼的死去活來痛不欲生了。
它這肚子裡，可是幾億十幾億的遊魔散靈，一起開始造反啊！
雖然它是巔峰佛器，腹中空間本就是煉化地，皮實抗造得多，那終究也是身體裡面開闢的小世界。
之前鬧騰的雖然厲害，但不管是霍家軍，還是七重金山，其鬧騰程度，就彷佛某種病菌異常繁殖, 導致了上吐下瀉拉肚子……
難受確實是有一些，可也就那樣了吧。
能要了一個抵抗力低下的脆弱生命的命，不可能對專門搞煉化的巔峰佛器有什麼威脅。
可眼前這，情況完全不同了啊！
這是肚子……這分明就是懷孕了啊！肚子裡有了別人的種！
還不是普通種，是神仙種！短短幾個時辰的功夫，便顯懷如滿月了！
而且這沒出世已經頂天立地，呼吸讓它陣陣心慌，心跳讓它心煩意亂……這若，這若是生了？
妙音法螺情不自禁便幻想出自己肚皮漲破，四分五裂的場景。
“不要啊！救命啊！放過我吧！”一時間滿地打滾，撕心裂肺。
“你這些年跟著龍樹為非作歹！助紂為虐！你倒是說說，有什麼資格讓我放你一馬？”控制著混沌魔軀逐漸成型，葉寒不客氣問道。
“我，我，我雖然助紂了，但並沒為虐啊。”
“被龍樹抓進我這的，最終皈依的，是他們本來就心志不堅，就算沒進入此間，遇到別的什麼脅迫，十有八九也會叛變的。”
“那些心志堅毅能夠不為所動的，我不都放了他們一馬嗎？你跟他們不是聯絡上了嗎？”
妙音法螺哭天搶地的抱屈起來。
這……似乎還真是事實。
就彷佛那個槍口抬高一釐米的故事。
柏林牆倒之前，有四個牆的東德守衛，因為殺死打傷了企圖翻牆而過的兩個年輕人被送上法庭受審。
東德守衛的律師辯稱，他們僅僅是執行命令，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法官卻說：“東德的法律要你殺人，可你明明知道這些人是無辜的，明知無辜而殺他，就是有罪。作為警察，不執行上級命令有罪，但打不準是無罪的。作為一個心智健全的人，你有把槍口抬高一釐米的權力，這是你應主動承擔的良心義務。”
這故事雖然有真有假，大概意思還是沒問題的。
所以葉寒只好問當事人了，妙音法螺有沒有槍口抬高一釐米？
“難怪我一直覺得……”
雖然自己的抗爭很努力，結果還是敵人放水的結果？
霍去病有點傷自尊。
雖然如此，想想下屬的成色……雖然的確不少天縱奇才，心志堅毅之輩，但也的確有一些並不足夠的……
他點點頭算是承認了妙音法螺的說法。
而葉寒根據已知的情況稍加推演，結論也差不多。
龍樹肯定不可能吸入每一個新晉上三境，必須是優秀如葉寒，曠古絕今，或者是太過小透明，升了上三還不為人知，才可能冒險行事……
這樣的選手數量本就不多，稍稍一扒拉晉升名冊以及後來莫名失蹤的記錄，就大致能估計出來了。
不難對上。
存活比例確實不算低，應該是槍口抬高的結果。
這同時也證明了，佛門魔修這樣子搞的只龍樹一人。
“行吧，那我給你一條生路。只要按我說的操作，不僅放你一馬，新世界裡說不定還有你一個位子。”
“新世界？位子？”妙音法螺有些不明白。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葉寒也不解釋，繼續專心操作起來。
此時漸漸顯露端倪的混沌巨軀正在受到七重金山的圍毆。
敵人已經反應過來了。
大須彌山陣雖然是善守不善攻的陣法，但混沌巨人就在法螺小世界，相當於在須彌山腳下，操控大陣強行碾壓自然是可以的。
七位大能，雖然實力參差不齊，有的跟龍樹一樣是九境巔峰，有的才入九境，差別甚大。
然而經過七重金山的加持，凝聚數十賓朋數百弟子的合力，一次次出手毫無疑問都是九境！
巔峰九境！
發招處天花亂墜，落子處地湧金蓮！
一招一式皆恢弘壯闊，動輒波及千萬裡，茫茫一世界彷佛都被遮蔽打碎了，與之毗鄰的幾個維度都能感受到震盪！
天風地火煉無間，往來古今盡修羅。
要知道，這可是實打實的跨越了宇宙的攻擊。
可不像之前金剛智、空海幾人，是借了妙音法螺的力，呼叫此間天地法則才達成的破碎層世界的效果。
而外力，也是借用了的！
在攻擊之餘的餘韻，在每一次落子的間隙……
讓中招處盡皆崩碎，一次一次的重複崩潰；讓巔峰九境的力量駐留、擴散，如附骨之蛆，慢慢的醞釀發酵；讓敵人完全沒有喘息、修復的機會！
她們借用的是法螺維繫自身的根本法則，就彷佛溫度會傳導，物質趨向混亂，根本不容它做調整，有吃裡扒外的機會。
只是……
就算她們領銜七重金山的攻擊如此博大，借用天地法則不容置喙的操作是那麼精深，在混沌巨軀的面前，就彷佛搬石頭砸……腳趾頭，捅人拿……繡花針。
幾乎不是一個層次的！
石頭砸腳趾頭肯定也是疼的，被繡花針捅也是會流血的，所以混沌巨軀上，大片大片的遊魔散靈被剝落下來，四面八方爆射，轉眼碎成了漫天的渣子。
但是……
相比混沌巨軀充塞天地的規模，七重金山的攻擊再犀利，也就砸腳趾頭，繡花針捅一樣的傷害，不能再多了……
沒辦法，混沌魔軀太大了！
一幫九境巔峰與之相對，就彷佛大聖對上如來。
不管是西遊記裡，筋斗雲兜兜轉轉，撒尿都沒能跳出人家的手掌心；還是降魔篇裡，化出金剛猩猩的巨軀，結果沒有人家巴掌上的一根毫毛粗……
這不是質的差距，完全是量的距離！
金山每一次轟擊擊破的碎片，剝離的魔軀，都是證明。
雖然不明白怎麼可能有人做得出這種事，將整個世界的生命綁縛到一起，同心同德的與他們對抗……
仔細思量，這種操作，不正是佛門夢寐以求的人人成佛的無上境界嗎？
但他們不敢深思，也沒時間深思。
因為量的變化，正逐漸轉化為質的變化。
也不知道混沌魔軀內的訊息是如何傳遞的，總之，隨著金山攻擊的持續，混沌魔軀越來越堅韌，對剝離操作的韌性也越來越強……
就彷佛一團原本無意識的星雲，漸漸生出神識，知道將硬核的星星擱到外面，相對軟弱的部分隱藏起來了。
雖然變化很輕微，但程序明確，推進堅定。
巔峰九境是什麼樣的存在？很快就察覺了。
這還不算，他們同時觀察出來，看起來效果不錯的剝離攻擊，其實並沒什麼卵用。
因為被剝離的碎片激射出去之後，環繞世界盤旋，碰撞，擠壓……不知不覺不曉得什麼時候，就又混入魔軀龐大無比的身軀裡了。
吐了吃，吃了吐，這沒完沒了啊！
要解決怎麼辦？
不僅得剝離，還得追殺碎片的每一個殘渣，徹底殺爆才行……
可這世界的殘渣千千萬，不，幾十億！
就算他們是巔峰九境，就算他們駕馭著七重金山，渾身是鐵能打幾根釘？
七位大老越打越是艱難，從生理到心理都是。
又何止他們，連葉寒的同伴，霍去病和麾下高手都驚呆了……
腦子裡翻來覆去就一句話：這就叫韓信將兵，多多益善吧！
“大日如來助我！”見魔軀肆虐，七重金山都難阻擋，龍樹將牙一咬，使出了大招。
打不過，叫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