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在哪一個世界……無法治癒的傷痛都是存在的。
“……”
李智認為自己的名字確實起得很貼切。
就這麼走在大街上，和這個世界的居民沒有差別。面無表情，不露悲喜，甚至稱得上冷酷。
可偏偏就是這樣，她的眼淚還是流下來了。
那樣無力的時刻也不是沒有過。
都說了我不是醫生啊！只是碰巧獲得了這一種能力而已！不要對我抱有期望！
什麼也救不了，什麼都沒有辦法改變……
所謂的“白衣天使”也只是凡人……能夠緩解別人的傷痛……能夠治癒別人的疾病……能做到那種出色的事情……
不論是誰都好、都不可能是我！
在變得冷清的街道，她蹲了下來，一隻手摘下了眼鏡，臉埋在膝蓋上。
為什麼不能聽我好好說話？都說過多少次了，做不到啊！我自己也真是的……要陪這群無聊的傢伙玩到什麼時候？
真當自己是什麼保衛人類的英雄嗎？那種事情應該讓更加光明偉大的人來做吧！總會有人去做的吧！
哪有什麼宿命不宿命的？不就是自己覺得命大了不起嗎？到底憑什麼要做那樣危險的事情？
既然誰都可以送死……誰去不都是一樣的嗎？
平常廢話那麼多！根本講不完吧？為什麼真搞不懂……值得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換的東西，根本就不存在吧……
每一個人的犧牲都是有意義的嗎？外面的人都看在眼裡嗎？看到了什麼都不做的嗎？
我已經厭倦了這樣的事情……
在後方的拐角處。
“死胖子，你就這麼看著？”
“甄姐姐，你要這麼說，可就是委屈我了……”被稱作“胖子”的刁民滿面愁容，“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又不是什麼‘婦女之友’。”
“什麼啊，你這也太自卑了吧？”
“那就請不自卑的你去當一下心靈導師吧。”
“亂講什麼，一起過去。”
甄公平一手揪住了刁民的衣領對其他的同伴說：“你們注意一下周圍，有事情直接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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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們做出“OK”的手勢，兩人白走了過去，當然，刁民是非常不情願的。
她不會覺得一男一女同時上才叫公平吧……
“男女雙方各派一人出來，這樣才是公平的。”
就在甄公平這麼說的時候，他在心裡說道：也不用什麼事都追求公平吧？“公平鬥士”的獎牌發給你還不行嗎？
現在又不是在參加奧運會……真是讓人頭大……
“小妞，這麼顯眼，是想被當成靶子嗎？”
甄公平一開口，刁民就差點跪下來，連忙說道：“這是什麼奇怪的開場白啊？！”
李智的身體顫了一下，轉過臉看著他們。
看到她哭得鼻涕眼淚一起出來，刁民連忙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李同志，個人形象是非常重要的。”
見她不動，甄公平接過紙巾不由分說地幫她擦起了臉。
“你們一直跟在我後面嗎？”
“當然了，你可是重要的同伴……失去的滋味……誰也不想在短時間間內連續體會吧？”甄公平動作很粗魯，卻說著溫柔的話。
“這可不能說是尾隨吧……”刁民摸了摸下巴，“或許稱為跟蹤更加合適？”
“怎麼聽都像是個變態吧？”
“那你說一個正常的。”刁民看著甄公平，有些不服氣。
“追蹤。”
“……”
對重要的同伴進行追蹤？
他張了張嘴巴，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否要反駁。
“回去吧……那家夥的事情，我們都很自責……只能說敵人的手段超乎想象……”
畢竟誰也沒想到，向笛會選擇在殺死王三心之後選擇自殺。
依他們的推測，這是一個相當謹慎又極度在意自身安危的人，不會輕易露出破綻。為此，王三心的潛能才能夠讓其出現“可能”。
只不過……代價就是永遠失去……那個人。
甄公平把李智扶了起來。
若是在以往，他們一定會更加注意周圍的機械警衛。
可是現在，它們都不在了。
即便沒有它們，這裡的居民，也不會選擇犯罪，甚至連爭執都不會發生……
在這樣的世界裡，吵鬧反而成了奢侈。
“王三心自殺是早就決定好的事情了嗎？”
李智的問題沒有人能夠回答。
該怎麼開口呢？
“只有少數人才知道……對吧？”她笑了一下，對於自己心中的答案是否正確也不需要他們證實，她明白的，潛能者也是為了完成某個任務而來到這個世界的。
為了迎接最後的勝利，少數人犧牲也是必要的，不然沒有辦法鋪出一條道路。只要有後來者，這個道路還會不斷延伸。
即便最後犧牲的人超過了兩位數、三位數，也不算什麼。
達到目的就好了，那樣會有數以萬計的人可以得救。
她明白的，只是心中複雜的情緒無處宣洩。
為了最後的勝利，所以犧牲是值得的。
這種事情就算明白了，又有什麼意義呢？在這裡犧牲的人啊，回到現實世界，有人會為他們蓋起紀念碑嗎？
說起來，擅自把他們放到這裡，算什麼計劃？一群未成年人到底能做些什麼？還真以為能建立國家、改變世界嗎？
這種瞎扯淡的故事只是存在於某人的筆下吧！
可是，假若有可能的話，大家一起活在那樣的故事中不是也很美好嗎？沒有痛苦存在的世界裡，也就不需要犧牲了吧？
不過……只是存在於夢境中的……虛幻之物！
“不需要考慮太多啦，不是有句話叫‘人總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嗎？”
刁民笑嘻嘻的，“就算整個雲中客都成為‘種花紅’的一部分，那也是無比榮幸的事情。也不需要譴責計劃過於殘酷啦，我們勝利了，就是舉國歡慶的事情。”
“為了讓能夠活下去的人展露笑顏，不就是我們努力的方向嗎？”甄公平也說道。
“嗯……”李智微微頷首。
是啊。
世間存在無法治癒的傷痛，可是即便如此，承受這份重量走下去也沒有什麼的。
前進就好了，道路會不斷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