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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克里斯特夫人【下】

接到邀請函的芭芭拉同往常一樣,畫好了妝容,隨同哈莫神官一同赴宴。

那一天,整個魯西鎮都在狂歡,巴洛勳爵派遣傭人們在城堡前方的廣場派發葡萄酒和食物,從城堡的窗戶上向下撒錢,連綿不絕的鐘聲響徹整座魯西鎮,所有人都興高采烈,都沉浸在喜悅中。

巴洛勳爵在本人出現一小會兒之後便消失無蹤,那些在城堡裡享受宴會的貴婦人們小聲議論道,說是城堡裡來了貴客,需要巴洛勳爵本人親自前往。

芭芭拉同她們一起小聲猜測著,到底是怎麼樣的貴客需要讓城主本人去迎接。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令所有人都驚訝——

隱隱約約地爭吵聲、還有摔碎東西的聲音從巴洛勳爵的書房中傳了出來。

宴會廳就在書房樓下,所有人都十分驚訝,在魯西鎮,巴洛勳爵就像是皇帝一般的存在,從未有人嘗試過挑釁他,芭芭拉甚至連巴洛勳爵發怒的樣子都沒有見過。

踏踏踏——

那個疑似與城主發生爭執的人從樓上下來了,踏著不快不慢的步伐,身著一身潔白的主教服飾。

看到那個人出現的第一時間,芭芭拉的丈夫——哈莫神官便迎了上去。

他滿臉笑意地與那名主教打著招呼。

“雷恩主教,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見您。”

但剛剛下樓的主教卻並沒有給哈莫神官好臉色,他停頓了一下,瞟了眼芭芭拉。

芭芭拉感受到雷恩的眼神之後,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感覺如墜冰窟。

緊接著,雷恩主教譏笑著大聲說道:

“喲,聽說你剛剛新婚,那是你的妻子嗎?可我記得——她以前叫克里斯特夫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時間,整個城堡的宴會廳內,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眼睛都轉向了芭芭拉。

那眼神是那麼熟悉,又是那麼令芭芭拉恐慌。

她只感覺到渾身顫抖,一連3次的站起來,卻又因為腿腳發軟而倒在了座位之上,芭芭拉拼命地想要逃走,卻被圍過來的人群所阻擋。

看到那越來越多圍過來的人,芭芭拉心裡的感受是絕望的。

人群裡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又喊了起來:“喂!克里斯特夫人!”

一時間,人聲鼎沸,有歡笑聲,也有怒喊聲。

宴會廳內瞬間波濤洶湧,鬧聲喧天,所有的人都在努力往前鑽去,大家或大聲、或小聲、或有意、或無意地重複著那句話——

克里斯特夫人!

許多人都踮起腳來,想要看看這個可憐女人臉上的表情,還有人小聲地打聽:“是哪一個?”還有孩子們起鬨似的跳起來喊叫著。

沒有人來幫助芭芭拉,即使是平常與之時常往來的婦人們,此刻也下意識地遠離了她。

芭芭拉的眼睛不住地亂轉,她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但那些話語,所有人的語言就像有意識一樣的拼盡鑽進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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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終究找到了機會。

在人群的另一端發出一道怒喊聲,是哈莫神官。

從未有人見過好脾氣的哈莫神官發怒,那是唯一的一次,他狠狠地一拳揍在了雷恩主教臉上。

爆發的聖光一閃而逝,巨大的響動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宴會廳裡的所有物件,在這時候都成為了哈莫與雷恩的武器,害怕被砸到的人們紛紛躲到一旁,這正好給了芭芭拉逃走的機會。

兩個光明教會的聖職者,此刻竟然像流氓鬥毆一般的扭打在地毯上。

而趁著所有人注意到鬥毆處時,芭芭拉趁著混亂逃了出去。

一路逃到城堡之外,她依舊能聽到裡面的嬉笑聲和打鬧聲。

愧疚、自責、恐懼夾雜在一起,充斥著芭芭拉的心頭,她頭也不回的向城外跑去,向著那個她時常獨處的地方。

但未到那個地方,沿著護城河的時候,波光粼粼的河面吸引了芭芭拉的注意。

她最後一次轉頭,頗為留戀地看了一眼小教堂方向,便毅然決然地跳進了河水裡。

護城河的河水很深,又是快要入冬的季節,芭芭拉剛剛進入的一瞬間覺得冰冷刺骨,但心裡充斥著的悔恨讓她感覺不到任何寒冷。

她眼中最後的畫面,定格在哈莫神官溫暖的笑容中。

“對不起,哈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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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閱完芭芭拉的記憶碎片後,安託只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情。

“誒,願聖光庇佑著你,安息吧……”

安託嘆了一口氣,在芭芭拉的墓前小聲祈禱了一段經文,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與此同時,在酒館內的亞瑟,正在聽一旁的醉鬼向外鄉人吹噓著自己的經歷——

“嘿,好傢伙,那是我第一次有幸見識到城主的城堡,那裡面光是鑲嵌在牆壁上的金銀都足以讓我看花眼。更有趣的是那天還發生了一件大事,小教堂的哈莫神官你們知道吧!”

醉鬼一邊喝著外鄉人給他買的酒,一邊繪聲繪色的描述著當天發生的事情,美麗的婦人們,氣宇軒昂的城主,還有那場意外發生的鬥毆。

“我說那位雷恩神官做的事情可真不厚道,那些個旁觀的貴族婦人們,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名傭兵模樣的人插嘴道。

“誰說不是呢!那些貴族們一個個內心齷齪的狠,最可憐的是那個哈莫神官,他當場就被揍成了豬頭,趴倒在地上久久無法爬起來,那些平常對他十分尊敬的小貴族卻一個都不敢幫他說話,一個個看到那個主教的眼神時都低下了頭顱,像一隻只鵪鶉,呸——孬種!”

說罷,醉鬼也朝著旁邊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那你當時在幹嘛?不也是一隻小鵪鶉嗎?”

又一名傭兵似乎瞧不上醉鬼的姿態,於是調笑道。

醉鬼本來想站起身來反駁,但他看到那名外鄉人身上攜帶的武器之後,又訕訕的坐了下來,連連稱是,自嘲地又喝了一杯。

但他心裡想的卻是,到了那個場景之下,只怕你們更加不堪。

亞瑟皺著眉頭聽完了醉鬼的吹噓,他又仔細觀察了一番四周後,才悄悄離去。

不多時,回到教堂的亞瑟便看到了安託的身影,小修女竟然快他一步的歸來。

只是兩人對望,卻發現對方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起來都遇見了什麼令人不愉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