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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青燈伴古佛(大結局)

魔鷹駕著馬車,一路保護著雪夢兮,經過大半個月的時間,終於抵達了隕巖城。

將馬車駛到炎冥曾經在隕巖城居住的破舊府邸門前,魔鷹停下馬車,下車後將車簾拉開,扶著一頭發白的雪夢兮下了馬車。

在魔鷹的帶領下,兩人走進了府邸中的一間簡陋的房間,“咿呀”一聲,他推門而入,熟悉的地方,一間簡陋的屋子,只有一張椅子和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盞舊舊的銅燈,一支筆,一些紙和一個墨盤,其餘再無它物。

看著這些,回想著與炎冥朝夕相處的時光,魔鷹帶著面具的臉上不經意間潸然淚下。跟在他身後的雪夢兮站在屋中,看著那唯一的一張椅子、一張桌子和一盞舊舊的銅燈,她緩緩的走到桌前,上面早已佈滿了灰塵。

她用白皙的玉手輕輕的撫摸著這自從炎冥戰死後,再無人打掃,滿是灰塵的桌面,心中充滿了深深的愧疚之情:“炎將軍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下守衛我心愛的家園,我卻什麼都不知道。”看著這些,雪夢兮的雙眼泛起了晶瑩的淚花。

想著這間屋子的主人,腦海中同時想起了炎冥對她說過的話,為她做的事,雪夢兮現在感到深深的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相信梵香寺的那段姻緣。

兩人站在屋中,各自回想著自己的往事,過了許久,魔鷹才對雪夢兮說道:“公主殿下,我們走吧,睹物思人,徒增傷悲。”

“嗯。”雪夢兮點了點頭,問道,“炎將軍在這城中的時候,還去過什麼地方,我想看看。”

魔鷹想了想,回道:“當初將軍忙著與西荒大軍對戰,無瑕在城中閒逛,但曾經倒是去過城中的一座寺廟,叫祈恩寺,當時將軍沒有讓我同行,而是獨自一人去的。”

“那我們去那裡看看吧。”雪夢兮傷感的說著。

兩人不捨的離開了這間屋子,走出府邸,上了馬車,緩緩的朝著祈恩寺走去,當他們來到祈恩寺外,兩人竟然與炎冥當初進入祈恩寺的門一樣,從鎮魔之門進入,來到寺廟院中,裡面依舊空空蕩蕩,冷冷清清的。

雪夢兮在寺廟中漫無目的的走著,魔鷹寸步不離的跟在她的身後,也許是因為巧合,雪夢兮沿著一條彎彎轉轉的長廊走到盡頭,發現當初炎冥走進了的那間大殿,於是抬腳邁入。

兩人迎面就看見兩尊大佛,一左一右背靠著背,左邊是釋迦牟尼佛,慈善祥和。而與他緊緊背靠著的,右邊則是不動明王,怒目而視。

而大佛下面坐著一個身穿破袈裟的和尚,雪夢兮看見他後,大吃一驚:“佛心大師?”

這和尚正是當初炎冥在祈恩寺遇見的佛心大師,也是雪夢兮在飄雪城梵香寺中給她解籤的佛心大師。

佛心大師正閉著雙眼,聽見有人叫他,於是緩緩睜開了雙眼,看見是雪夢兮後,才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原來是雪施主,多年未見,貧僧有禮了。”

看見佛心大師,雪夢兮腦中想起了當初的那根籤,於是問道:“佛心大師,當初我求的那根籤,為何是如今的結果?”

看著雪夢兮憔悴的臉,和那白色的頭髮,佛心大師站起身,嘆息一聲,雙手合十,口中道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接著他走到雪夢兮的身前,看著她如今的模樣,心中不忍,於是告訴了她當年的真相:“雪施主,其實當年的一切都是貧僧刻意為之,你求的那根籤貧僧做了手腳。”

“什麼?”雪夢兮聽見這話後,又一次的遭受了打擊,差點重心不穩,問道,“什麼手腳?”

“貧僧在籤筒做了手腳,所以當初無論如何,彈出來的都是那根帝鳳籤。”佛心大師再次雙手合十,說道,“當你走後,貧僧開啟籤筒,才發現你求的籤其實應該是火紅色的將雀籤。七殺之星,孔雀之靈,也就是說,你真正的姻緣是七殺將星炎冥!”

“咚咚咚”聽到這話,雪夢兮的胸中被心臟撞擊的喘不過氣來,腦海中一片空白,整個人無力的跪在了她身前的鋪墊上,雙手捂著自己的雙眼,撕心裂肺的哭著:“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騙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們要如此對我?”

佛心大師這話一出,在一旁的魔鷹頓時心中大怒,上前一步,用手抓住佛心大師的衣領,激動的問道:“你說什麼?這麼說,將軍的死你難逃其責了!”

說完就想一拳打向佛心大師的臉,然而佛心大師卻幽幽一嘆:“這位施主莫要激動,貧僧如此做,也是有苦衷的。”他看著魔鷹認真的說著,後者看見他的眼睛裡沒有絲毫的私心,而是心懷天下的慈悲之心。

於是魔鷹鬆開了抓著他衣領的手,冷哼一聲:“我到要聽聽你的理由,若是不能讓我滿意,我定讓你付出代價!”

佛心大師絲毫不在意,看著殿外,雙手合十,緩緩說道:“當初豐饒大陸三分天下,戰火連連,天下百姓飽受戰亂之苦,而能夠結束這場紛爭的,當世唯有飛雪帝國,但雪龍淵不行,而他唯一的子嗣卻是女兒,七殺將星與紫微帝星同為當世奇才,但七殺將星雖殺伐果斷,但心中卻太善良,若與雪夢兮結婚,成了飛雪帝國的帝王,他保護北國沒有問題,但要結束紛爭,統一天下卻是不可能。所以,當今天下只有紫微帝星夜雨寒才能夠真正的統一豐饒大陸,結束戰爭。貧僧如此做,是為了天下的蒼生。”

“阿彌陀佛。”佛心大師說完後,口中又道了一句佛號,魔鷹聽後,反倒不知該怎麼辦,站在那不知所措。

這時,跪在地上的雪夢兮抬起頭,她的雙眼竟然流著血淚,她問了一句:“大師,佛門慈悲為懷,你這樣做,救了天下人,但卻傷害了我,害死了炎冥。佛門不是要救眾生嗎?那你如何救我?如何救炎冥?你這樣殺一人與殺盡天下人,有何區別?”

“鐺”,雪夢兮的這席話如同魔怔一般,深深的撞擊在了佛心大師的心中,他的腦海中不斷地重複著:“你這樣殺一人與殺盡天下人,有何區別?有何區別?有何區別……”

佛心大師踉踉蹌蹌的邊走邊自言自語:“佛救的了天下蒼生,卻救不了一人。魔殺的了一人,卻殺不盡天下蒼生。這樣,佛與魔又有何區別?”

說著說著,佛心大師走到大殿的門邊,忽然跪在地上,雙手抱著頭痛苦的唸叨著:“佛與魔到底有何區別?”

忽然間,他抬起頭,看著天空,雙眼變成了血紅色,大吼道:“佛本亦魔!”

他身後的魔鷹被佛心大師此時的狀態給嚇住了,竟然忘了該怎麼辦。

只見這時,從遠處由遠至近傳來一陣佛音:“唵、嘛、呢、叭、咪、吽!”

佛家的六字真言瞬間傳到了跪在地上的佛心大師耳中,伴隨著此佛音到來,魔鷹只覺得眼前一花,看見一名和尚由遠至近,在六字真言傳到時,同時他的身體也到了佛心大師的面前,大喝一聲:“師兄,你入魔了!”

說完,只見這個和尚一手印在佛心大師的額間,口中念道:“鎮魔!”

不一會兒,只見跪著的佛心大師緩緩的閉著雙眼,睡著了。這時那和尚才收住手,對著魔鷹與雪夢兮雙手合十,道:“打擾兩位施主了。”

兩人看見來人,大吃一驚,只見他的相貌與跪在地上的佛心大師一模一樣,魔鷹率先回過神來,問道:“大師,您是?”

“阿彌陀佛。”這名和尚單手作揖,“貧僧法號魔魂,乃是佛心師兄的師弟。”

“你們是雙胞胎?”魔鷹接著問道。

“我們即是雙胞胎,也是同門師兄弟。”魔魂大師笑道,“貧僧受師傅旨意,下山來尋師兄,師傅前幾日算到師兄會入魔,讓我將他帶回山門鎮住心中魔念。”

“那敢問大師師出何門?”魔鷹看著兩位一模一樣的大師,好奇的問道。

“貧僧與師兄同為天龍寺中僧人。”魔魂大師看著魔鷹,解釋道,“貧僧來此,既然遇見了二位施主,二位施主又與貧僧的師兄有緣,那我便將此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二位。”

說到這,魔魂大師頓了頓,接著說道:“當年,七殺將星與紫微帝星同時現世,貧僧的師傅無意間問了我們兩人一句,說我們覺得誰能結束這亂世的紛爭,貧僧說七殺將星雖具殺伐之氣,但本性善良仁厚,若為帝王,乃百姓之福。而師兄不服,他說紫微帝星雖乃梟雄,但古往今來,成帝者大多為梟雄。於是師兄要與我一爭高下,但貧僧不願爭辯,師傅就說師兄魔念太深。於是師兄以為師傅偏袒我,一氣之下離開山門,誰知跑到了飄雪城的梵香寺中,才有了後來的這些事。”

說到這,魔魂大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雪夢兮,口唸:“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當初師兄的一念之差,改變了四個人的結局,哎,世間因果,皆為輪迴之道。”

說完,他對著魔鷹和雪夢兮再次一拜:“兩位施主,如今我的佛心師兄已經入魔,貧僧要儘快將他帶回山門,讓師傅壓制住他的魔念,若是師兄得罪了兩位施主的地方,兩位施主可到大理國內天龍寺來,本寺到時定會給二位施主一個公道。”

魔鷹見魔魂大師話已至此,佛心大師又入了魔,於是點了點頭,對著魔魂大師作揖:“那就有勞魔魂大師了。”

“兩位施主,貧僧告辭。”魔魂說完,單手提起跪在地上睡著了的佛心大師,腳下輕功施展,瞬間就消失在魔鷹的眼前,臨走前留下一句,“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阿彌陀佛。”

待魔魂大師帶著佛心大師離開後,魔鷹這才轉身,看著地上跪著的雪夢兮,問道:“公主殿下,今後你有何打算?”

雪夢兮抬起頭,看著兩側的木柱上炎冥生前用泣血神槍刻著的詩句:“魂兮夢兮雪憂兮,此生不悔入北國。今生作卿拾絹人,來世相伴久長存。”再想著她真正的姻緣乃是炎冥,心中更加的悲痛,萬念俱灰,她淡淡的說道:“我想在這裡出家,從此常伴兩尊古佛。”

“哎。”事已至此,魔鷹也不好相勸,只是說道,“那我這就去找這座寺廟的住持。”

他剛說完,就聽見門外傳來一聲“阿彌陀佛。”

魔鷹轉頭看去,只見一位身穿素袍,年近六旬的師太拿著一把浮塵走了進來。她看著魔鷹,說道:“貧尼姓呂,乃是這座寺廟的住持。”(呂師太便是當年與雅兒一起的那名師太。)

介紹完自己,她又看著跪在地上的雪夢兮,搖了搖頭,道:“沒想到七竅玲瓏之心,被傷裂的七零八碎,可惜了。你真的願意入我佛門?”

見萬念俱灰的雪夢兮機械般的點了點頭,呂師太才說道:“好吧,我便收你為俗家弟子,不用削髮,你就在此常伴兩尊古佛,唸經誦佛吧。”

“是,師傅。”雪夢兮支起身體,對著呂師太三拜九叩。

拜完後,呂師太轉身離開,魔鷹見雪夢兮心意已決,便對她施了一禮,道:“公主殿下,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魔鷹就告辭了,魔鷹也完成了將軍的遺願,保護了你的安全。”

“你準備去哪?”雪夢兮問道。

“我準備前往西荒,一來尋找自己的身世之謎,二來尋找將軍的遺體。”魔鷹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如果你找到了炎冥的遺體,還請告知我。”雪夢兮輕聲說道。

“好。”魔鷹對著雪夢兮最後一拜,“公主殿下保重,魔鷹告辭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從此踏上前往西荒的道路上。

看著魔鷹消失後,雪夢兮這才轉身再次看著左右木柱上炎冥生前留下的詩,然後跪在鋪墊上,閉著眼,對著兩尊大佛唸經誦佛。

從此以後,雪夢兮在祈恩寺中,青燈伴古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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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饒大陸336年五月,帝王夜雨寒與月玲芯在帝都不夜城舉辦了一場空前盛大的隆重婚禮,婚禮當天夜晚,夜雨寒在帝王殿中設宴款待群臣。

晚宴佈滿了山珍海味,珍餚佳釀,所有人都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這也是夜雨寒自從在南疆第一次喝酒醉了戒酒後的第二次喝酒,因為今日他特別開心,所以才與眾人一起喝酒。

酒過三巡,只見身著大紅色新娘裝的月玲芯打扮的明媚動人,此時她看見夜雨寒正與江南、段浩飛和吳攀攀喝著酒,於是走到他的面前,湊到他的耳邊,帶著開心滿~足的笑容,悄聲說道:“夜哥哥,芯兒有些不勝酒力,先回房等你了。”

“好。”夜雨寒想也沒想的應了一聲,走之前,月玲芯又悄悄的說了一句:“夜哥哥,芯兒好愛你,芯兒今生都想一直陪著你。”

說完,她朝著她和夜雨寒的婚房走去。

也許是酒精的緣故,夜雨寒對月玲芯最後的那句話沒有太在意。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這時一陣冷風吹來,刮在夜雨寒的臉上,他打了個冷顫,瞬間整個人都清醒了,忽然他腦海中回想起了月玲芯走之前最後的一句話:“夜哥哥,芯兒好愛你,芯兒今生都想一直陪著你。”

夜雨寒心中暗道:“芯兒為什麼說今生都想一直陪著我?為什麼會說‘想’?”

想到這,夜雨寒忽然猛地站了起來,說道:“不好,喝酒誤事啊!”說完,他急匆匆的朝著殿外走去,沿途一些大臣們起身敬他酒,只見他煩躁的一揮手,“閃開。”直接由走變成了跑,跑出了帝王殿,朝著他與月玲芯的婚房跑去。

被夜雨寒呵斥的大臣們此時端著酒杯不知所措,很是尷尬,而吳攀攀對著江南和段浩飛二人使了個眼色,二人領會後,起身朝著夜雨寒追去,而吳攀攀則是站起身,端起酒杯,笑著說道:“諸位大人,方才帝王陛下因為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所以趕去處理,我們繼續喝酒,來,幹!”

他的這席話讓那些端著酒杯尷尬站在那的大臣們有了臺階下,紛紛舉起酒杯敬吳攀攀。

夜雨寒一路跑回他與月玲芯的婚房後,焦急的推開房門,只見月玲芯穿著紅豔豔的新娘裝,臉上蓋著紅蓋頭,靜靜的躺在床上。而房間正中間的桌上放著一張紙,被一個酒杯給壓著。

夜雨寒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匆忙跑到桌前,拿起那張紙看著,只見上面寫著:

“我最愛的夜哥哥:

夜哥哥,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飲下了杯中的毒酒。

你不要傷心,不要難過,因為芯兒是帶著快樂離開的,今生能夠成為你的妻子,能夠當著全天下人的面成為你的妻子,芯兒已經很滿足了。

芯兒雖被逼無奈,在你之前已經兩度嫁人,頂著這副臭皮囊再嫁給你,心中充滿了愧疚和痛苦,然而芯兒真的好想好想成為你的妻子。

謝謝我最愛的夜哥哥你沒有嫌棄芯兒,仍然願意娶芯兒為妻,今天是芯兒一生中最快樂、最幸福的一天,為了等到今天,芯兒忍著心中的折磨經歷了無數個思念你的夜晚。

如今,芯兒的心願已經得到了滿足,但我不能自私,不能奢望用這骯髒的身軀來長久的陪伴你,因為你是如今整個豐饒大陸的主宰,整個天下人心中的王!我若繼續陪伴在你身邊,你會被整個天下所恥笑,會被後世之人所嘲笑。

夜哥哥,等我走後,今後你要找一個純潔沒有汙點的女子來陪伴你,芯兒僅僅期望你的心中留下一個小小的空間給芯兒就足夠了,希望你與今後伴隨你的人能夠幸福,芯兒便知足了。

夜哥哥,今生芯兒能成為你的妻子,我真的好開心,我們約定,來世也讓芯兒成為你的妻子,好不好?來世,我不想當什麼公主,你也不要當什麼帝王,我們再也沒有仇恨,只是平凡的兩個人。我們就普普通通的找一個山清水秀無人的地方,就像當年我們相遇的音竹林那裡一樣,平平淡淡、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過一生,好麼?

夜哥哥,芯兒要走了,但芯兒真的好舍不得你,願我們來世能白頭偕老。

最愛你的芯兒”

“不!”看完這封信,夜雨寒扔下它,轉身跑到月玲芯的身邊,揭開她的紅蓋頭,只見美麗動人的她此時臉色蒼白,夜雨寒顫抖的伸出右手,探到她的鼻前,先是氣若游絲,下一息便氣息全無。

夜雨寒轉過身,跌跌撞撞,踉踉蹌蹌朝著屋外跑去,這時段浩飛和江南看見夜雨寒搖搖撞撞的正要從屋中跑出來,於是兩人忙進門一左一右想要攙扶他,哪知夜雨寒將他們推開:“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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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跑出房門外,對著天空,撕心裂肺的仰天長吼:“傳太醫……”

(全書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