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做這幅畫的時候應該有些迷茫吧？”姜沐這話一說，雪莉眼睛一亮。
“你說說看。”雪莉很感興趣。
“就是一種感覺，整幅畫的構圖色調都很好，只是，用色方面，可以感覺得到，有些猶豫，遲疑，就像是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向左還是向右一樣。”
姜沐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她沒有沒什麼把握，只是看這幅畫看得時間長了，不免讓她有一種這樣的感覺。
霍寶珠剛想開口嘲諷她幾句，她的老師可是當代著名畫家，在圈裡很有影響力，竟然說她的老師會迷茫，這怎麼可能？
可是，還沒等她醞釀好，如何不失身份的好好嘲諷一番姜沐，最好讓她羞愧的無地自容，卻聽到雪莉驚喜出聲，“不錯不錯，畫這幅畫的時候，正是我想換一個風格。”
“不過，我又有些不確定，畢竟，學了這麼多年的，畫了這麼多年，就這麼放棄轉變，還是覺得有些可惜，就有些猶豫。”
這件事情雪莉沒根其他人說過，就連圈子裡的一些朋友也都不知道，現在聽到，大家也不免覺得有些驚訝。
就算是天賦異稟，才華橫溢的雪莉，也有猶豫遲疑，拿不準的時候，再想想自己學習繪畫這些年來，遇到的種種困難，也不覺得怎麼樣了。
連雪莉都會為風格這種問題思考猶豫，他們還有什麼煩躁的？
打起精神，尋求突破才是正經事！
“寶珠說你也是從小學畫畫，看來也是有才氣的姑娘，不說別的，單就是鑑賞的眼力，欣賞的水平，也是數一數二的。”
雪莉是真的很高興，不遺餘力的稱讚道，“其實這幅畫輪水準? 是不應該放到這次的展覽中的，不過，因為這幅畫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我還是存著些私心? 把它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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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它一直都排在畫展的第一幅? 卻從來都沒有真正看出來這幅畫的深意，小姑娘? 你很不錯，很有才華? 也很有前途。”
這一番稱讚讓姜沐頓時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沒有其他的原因，只因為說出這話的人是雪莉，享譽歐美的大畫家。
姜沐也很高興，她喜歡畫畫，應該說，她只有兩個愛好? 畫畫排在了第一? 琢玉排在第二? 排在第三的就是賺錢? 這不過? 這個不能歸於愛好這一類。
被一個有才華的畫家稱讚，誇獎，她自然很是喜悅，謙虛客套什麼是不存在的，姜沐直接跟雪莉談起了繪畫來，平日裡遇到的一些問題，剛好乘著這個機會好好求教一番，機會難得，失不再來。
然後，原本跟雪莉並排而行的霍寶珠，不知不覺間，就被遺忘在身後了。
雖然是三人行，可是，姜沐和雪莉一個虛心提問請教，一個毫不保留的答疑解惑，眼前還有這一幅幅生動的畫作當做例項教材，雪莉可以直接結合例項講述，姜沐是真的受益良多。
有這麼個專業人士講解，很多時候，雪莉只是一兩句話，就能夠讓她豁然開朗，這樣好的機會，她自然不會只問幾個問題。
那問題當真是一個接著一個來，那架勢，恨不得直接把雪莉榨乾一樣。
不過，雪莉本人卻沒什麼意見，反而很高興。
學生好學，求知慾旺盛，這沒什麼不好，她也很長時間沒有遇到過這麼好學的學生了。
兩人這一問一答，身後的一干過來看畫展的學生也是受益匪淺。
同一個專業的，而且，他們是科班出身，在學習畫畫的時候，自然也會遇到很多問題，包括老師留給他們的作業，也都有很多需要思考的地方。
他們跟著大部隊，一路傾聽，姜沐提出的一些問題，有時候也是他們所遇到的，雪莉的解答相當於也給他們答疑解惑了。
大家都很高興，也很興奮。
畢竟，這可是雪莉，雖然是偷師，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也等同於得到老師的教導了。
可是，越往裡面走，後面跟著的一群學生越覺得不對勁，聽著兩人的談話，越覺得有些迷糊。
從高興自己遇到的難題有了解答，到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我這麼理解對不對？
又到，這個問題要怎麼理解？究竟說的是什麼？我怎麼有些不明白？
最後就是，你問的是什麼問題，為什麼每個字我都聽懂了，可是，連在一起，我卻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你們現在談論的真的還是繪畫嗎？
原來繪畫有這麼深奧嗎？
一開始有人覺得可能是自己太學渣，所以連別人提的問題都聽不懂，然後看著周圍很多人都是一臉迷茫，疑惑不解的模樣，他們明白了。
不是他們太學渣，而是人家太學霸。
一開始的輕視早早就已經收了起來，大陸來的又怎麼樣？
人家能和雪莉女士交流，能和雪莉女士探討，還能被雪莉女士親自指導，你能嗎？
你連人家的提問你都聽不清楚，你還有臉驕傲？
眾人雖然已經聽不懂他們就究竟再說些什麼了，但是，還是盡力的聽著，說不定將來他們還是會遇到同樣的問題，到時候他們可能會想到曾經雪莉女士對這樣的問題是如何看待的，說不定就能讓他們豁然開朗。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有遠見，如此好學的。
也有人在聽不懂這兩人的交談之後，開始觀察四周，然後就注意到了跟雪莉和姜沐並行的霍寶珠，然後話題就開始有了偏差。
“我怎麼覺得雪莉女士的學生跟咱們的狀態差不多？她是不是也聽不懂？”
“不能吧？你沒聽剛剛雪莉女士的介紹，霍寶珠可是跟著她很多年了，這麼多年的學習，總應該學到點什麼東西吧？怎麼可能跟我們一樣的水平？”
“沒錯，人家不說話，不參與討論，不一定是不懂，也有可能是處於禮儀，畢竟，人家是正經的上流社會的千金，規矩可比咱們多多了。”
“一看你就是後跟著上來的，這位是上流社會的千金不假，可是論起規矩，她還真沒有多少！”
“我也是有不一樣的看法，就她剛剛那種傲氣的模樣，如果是真的懂，怎麼可能不參與討論？一開始的幾個問題，她不也是發表意見了嗎？”
“可不是，不僅是發表意見了，而且還是發表了很多很多意見，一看她就知道，這人肯定是那種愛表現，虛榮心強的人。這種人如果真的能聽懂，怎麼可能放棄參與話題？”
“我贊同！不過真是奇怪，你們說她好賴也在雪莉女士手下學了那麼多年，怎麼連一個從大陸過來的姑娘都不如？”
“是誰知道？不過，這樣更能證明這個大陸妹有兩把刷子！連雪莉女士親手教出來的學生都趕不上！”
“你們說，雪莉女士會不會看這個大陸妹有天賦，有才華，也把她收為學生？”有人話鋒一轉，壓低了聲音問道。
“這可說不準，畢竟名師都喜歡自己的女生聰明一些，遇到那些有才華，有能力的，肯定不會放過！他們更願意的教這樣的學生，更是省心，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喂，照你們這麼分析，雪莉女士還真的很有可能收個新學生呢！”
“我靠，這個大陸妹這麼厲害，如果真的成為了雪莉女士的學生，那霍寶珠豈不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絕對沒有好日子過了，你們就對比咱們學校吧，教授哪次上課不拿班裡的學霸舉例？一旦學霸有什麼成績了，我們肯定是要被訓斥一波的。我就不明白了，教授們為什麼那麼熱衷於用個體的成就來要求我們整體？”
“我也不明白。明明是智商方面的差距，我們就是普通人，為什麼一定要我們跟學霸一樣成績優異，我們真的是太難了！”
說到這裡，眾人真的是感同身受，想到自己學校裡經歷的事情，再看向霍寶珠，目光中滿是同情。
霍寶珠的思緒其實是有些渙散的。
沒辦法，這兩人的交談一開始她還能聽懂，還能參與，還能發表看法，遇到一個問題，老師也會把相應的問題拋給她，讓她回答。
弄得她這一路都是緊張兮兮，生怕同樣的問題，姜沐回答的出來，而且答得非常好，自己卻一知半解，不能達到老師的要求，讓老師不滿意。
一開始她自然是遠超於姜沐的，她還覺得挺爽的，可是越到後面，姜沐的提問她越是聽不懂，兩人的話更是晦澀難懂。
雪莉問了她幾個問題，她都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姜沐卻能發表一些自身的看法，這讓雪莉意識到了自己的學生跟不上兩人的思維，索性也就沒有再提問她了。
正是因為如此，霍寶珠才閒了下來，思緒飄忽。
沒辦法，她就跟聽天書一樣，計就算是強迫自己硬聽，她也聽不懂，實在是太痛苦了。
正在這個時候，身後的低聲議論傳入了她的耳中，還有那滿是同情的目光，都讓她心情低落至谷底。
不僅如此，心裡還生出了一股難言的恐懼。
她擔心這些人議論的事情會成為現實，會成真。
她不敢想象，老師收姜沐做學生之後，她要面對的所有的一切！
她微微轉頭，看著相談甚歡的兩人，看著老師那時而驚喜，時而深思的神情，她心中的恐懼更甚！
不行！
絕對不能讓姜沐成為考試的學生！
絕對不行！
如果她連在繪畫上也輸給了姜沐，那以後在她面前，自己還有什麼資本高傲？
霍寶珠做了一個深呼吸，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聽著兩人交談的內容，隨時準備出擊。
姜沐覺得今天來這一趟真的是賺到了，不僅欣賞了這麼多優秀的作品，還近距離接觸了大畫家雪莉女士，還得到了這麼專業細心的指導！
這簡直就是天降餡餅的大好事！
她都覺得，之前對繪畫的一些看法更甚入了，甚至，已經有了新的靈感，回去之後，她一定要畫下來！
要知道，她這兩年要負責茹沐的商品設計，雖然茹沐已經有了自己的設計團隊，但是，大方向，大的主題，還是要她來做。
她更多的精力用在了設計上，已經很長時間沒什麼靈感創作了，總感覺她的繪畫到了一定的瓶頸，停滯不前，如果不突破，以後也很難進步了。
她本來是想著等上大學再解決這個問題的，誰知道，不過是來了一趟港城，看了一次畫展，就快解決這個問題了。
還有比這個更美好的事情嗎？
沒有！
姜沐心裡美滋滋，笑容也越發的燦爛，那顆小虎牙分外的可愛。
這可都是霍寶珠的功勞的，一會兒可得好好謝謝她！
就是不知道，她聽到了感謝，會不會更加生氣就是了。
姜沐這心裡正美著呢，就聽到霍寶珠開了口。
“姜沐，你這一路可是跟我老師學到了不少，這次可讓你賺大發了！我見你對很多繪畫方面的理論，技法，流派都非常有研究，都可以跟老師交流了，那你看看這幅畫，給個評價！”
霍寶珠言語得體，神態輕鬆自然，沒有絲毫的不高興，可以說，演技高超，任何人都指不出什麼毛病。
姜沐一雙杏眼，掃了過去，看著霍寶珠那趨於完美的神情，不得不承認，在演戲這方面，霍寶珠甩她十八條街。
不愧是千金小姐，捧場坐下得功夫不是該的。
不過，那是她沒有遇到自己，有時候，演技再好，也沒有用。
姜沐淺笑著應了下來，走到了霍寶珠指定讓她評價的那副《秋日山林》面前，認真仔細的欣賞著。
霍寶珠出招，學生們看熱鬧不嫌事大，也走到《秋日山林》跟前，欣賞著這最後一幅畫作。
“你覺得這幅畫怎麼樣？”
霍寶珠沒有給姜沐留出足夠多的時間，在見識過她跟雪莉交談的狀態之後，霍寶珠現在是不敢絲毫的放鬆，這可是她最後一招，如果不能奏效，那她可能就真的要多了一個學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