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畔,古宅掩映在一片蒼綠的樹林中。
上午的陽光從枝葉間照射下來,讓木葉呈現不同的綠,深的近黑,淺的翠嫩,互相夾雜,層次分明。經雲層和枝葉過濾的光線,柔和地照耀著從林間走過的人們。
而雖是繁茂深林,卻有一條顯然經過人工的碎石小徑,並不比一旁的土地平坦多少,但指引了路人的方向。
林木盡頭,古宅的全貌顯現,藍灰色磚瓦石牆,看起來破舊卻堅固。牆下是一片頹敗的花草,在大門前存著供人通行的缺口。
眾人下了馬,行至近前,敲響了那兩扇厚重的褐紅門扉。
“吱——”略有些刺耳的開門聲拉得很長。
開門的是一位白髮白鬚的老伯,他大開了一扇門,微笑著迎客:“幾位請進。”
門口的幾人互相看了幾眼,表情都很疑惑。郭長歌問:“老伯知道我們要來?”
老伯沒有回答郭長歌的問題,“幾位跟我來吧。”說完轉身便走。他走得很突然,但步履很慢,很悠然,讓門外的幾人能夠輕鬆跟上。
鵝卵石鋪就的小徑,花壇,田圃,竹木,甚至還有個小小的池塘……院裡佈置得十分雅緻、幽靜。安靜地走過兩進院子,老伯在房門前停步,龍鍾的身軀緩慢旋後,道:“蘇先生,進去吧,李掌門在等你。”
蘇良弼微微躬身為禮,向房門走去,郭長歌等人跟上,卻被老伯攔下,“李掌門只見蘇先生一人。”
蘇良弼回過頭,郭長歌對他說:“蘇前輩你去吧。”蘇良弼點點頭,推門進去了。
“老伯,”郭長歌問:“我們呢,就在這裡等嗎?”
老伯對郭長歌的問話沒有任何反應,等看著蘇良弼進了門又將門好好地閉上,才說:“幾位跟我來。”說完又慢慢動步了。
他們跟上,郭長歌問:“請問老伯,您要帶我們去見誰?”
老伯又像聾了……或許他本來就是聾的,畢竟他到現在只自顧自說話,卻還沒有回答過任何問題。
不過後來的事實證明,郭長歌問的問題都沒必要回答,當他們見到那個人時,一切就都明了了。
清河水流經宅子的後院,那裡樹木蔥蘢,假山林立,山石嶙峋,在河畔山上,一五角涼亭高高矗立。白瓦紅柱,飛簷高翹,上有雀鳥啾鳴。
成峙滔就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看著不斷走近的拾願堂眾人。他的神色沉靜,眉宇間沒了往日的凌厲,目光竟似有些溫柔。他穿著黑色鑲暗金邊的長袍,袍子在風中颯颯飄蕩。
“少莊主,請上去吧。”老伯說。
“就我一個?”
老伯點了點頭。看來他耳朵好使,郭長歌想。
成樂緩緩登上假山,躬身問安,又問:“父親,您何時來的。”
“你們離開山莊後不久,我便也出發了。”成峙滔說。
兩人互相看著,沉默了一陣。成樂移開了目光,接著又移回,問:“您單獨叫我上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成峙滔行至兒子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是……咳咳……你和那位溫姑娘怎麼樣了?”
“什……什麼怎麼樣啊。”成樂的臉又有些紅了。
“當然是你們之間處得怎樣……也就是問你,有沒有娶親的念頭啊?”成峙滔笑著說,“若是有,父親做主,這幾天給你們辦了吧。”
“辦了?”
“當然是喜宴啊。”
成樂臉至少得比現在的日頭紅,有些羞惱地說:“您單獨我上來,就是說這些嗎?”
成峙滔笑了笑,收回了手,說:“我……我……”
“父親您有什麼話,就請直說。”成樂覺察到他有些反常。
成峙滔搖搖頭,微笑道:“也沒什麼特別的,多日不見,你有什麼想對爹說的嗎?”
成樂怔了怔,也緩緩搖頭,“我也沒什麼特別要說的。”
“奧……好……”成峙滔說,“那你先去吧,讓溫姑娘上來。”
“好。”成樂點點頭,轉身。這時成峙滔又開口:“這些天我會一直在這裡,你若有什麼事,記得隨時來找我……沒事……沒事也能……”
“對了對了。”成樂轉回身來,神情嚴肅,急匆匆說道:“小艾失蹤了,柯小艾,就是長歌的徒弟,她……”
“我知道的,”成峙滔打斷他,“你先去找溫姑娘上來吧。”
“父親你一定要幫我們找到小艾姑娘啊。”成樂說。
“放心吧,小艾姑娘不會有事。”
父親的話讓成樂感到安心。於是他依言下了假山,換溫晴上去說話。
“那人是誰啊?”方元好奇地問。
“我父親。”成樂說。
“你父親單獨見溫姑娘做什麼?”
“你管不著。”成樂冷冷道。
“我是好奇,”方元在胸前叉起了雙臂,“老公公和自家媳婦兒能有什麼話要單獨說的?”
“你胡說什麼呢?什麼媳婦兒?”
“看你昨天趕我走那氣勢,你不想著早晚都要娶溫姑娘為妻?”
成樂側身不想再搭理他,甚至後悔一開始就不該答話。
過了一陣,溫晴下來,叫郭長歌上去。郭長歌上去後,別的什麼都沒說,開門見山地問:“莊主知道我徒兒和蘇家小姐的事嗎?”
“兩個失蹤的姑娘,”成峙滔說,“我知道。”
“找到她們,對莊主來說不難吧?”
“也沒那麼容易。”成峙滔雖這麼說,卻還是笑了笑。
“還請莊主盡力而為。”郭長歌說。他很討厭成峙滔那副高深莫測的輕鬆模樣,就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讓郭長歌甚至覺得,他或許已經掌握了柯小艾和蘇素染的情況,只是不願告訴自己。
“我不是神仙,也不是菩薩,一切還得按玉汝山莊的規矩來。”成峙滔說。
“規矩?”
“找到關心的人,是你的心願吧?”
“玉成令?”郭長歌說著,拿出了那塊隨身攜帶的令牌,下意識地拋接了兩次。
成峙滔把雙手背在身後,搖了搖頭,“你我都知道,那東西一文不值。”
“的確。”郭長歌隨手一扔,令牌掉下假山,掉進河裡,順流而去。
與此同時,在李青虹所在的房間裡,蘇良弼神色凝重,雙手攥著玉成令,緊緊攥著,似乎除了將他雙手齊腕砍下,沒有別的方法能讓他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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