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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攝頌遠去,江亦歡揉了揉太陽穴,看見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章她只覺得力不從心。

“殿下,天上來了一位女仙,說是要見你,此刻人在龍綃宮門外。”侍女的聲音再次響起。

女仙?她似乎並沒有什麼神仙朋友。莫不是天上派來挑刺的,近些年來天界不許鮫人一族不在六界中管轄,倒是前後來了不少神仙來勸鮫人一族歸降天界。江亦歡憑藉手中有七絕琴,並不覺得害怕,縱是如此西王母也是沒法的。

“天界的人真是孜孜不倦呢,他們好的歹的都說盡了,這會子來又做什麼呢?只要有我在便不可能把鮫人一族交出去的,讓她走吧。”江亦歡頭疼的說道。

“不是的殿下,這位女仙自稱是你故友,殿下還是親自出去看看吧。”侍女道。

江亦歡大步流星來到宮門口,但見絲娘手中提著酒看見江亦歡時,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絲娘姐姐!”江亦歡激動的喚道。

“數載光陰不見,妹妹越發出息了都當上族長了。”絲娘笑道。

“絲娘姐姐說笑了,不過是幫我姐姐分擔些擔子罷了。”江亦歡說罷便忙將絲娘請進宮中。

絲娘見龍綃宮中奇珍異寶無數,心中越發稀奇這兒倒真的比天宮還要好看呢。但見她從袖子中取出一包糖放在桌子上說道:“閒暇之餘我還和酒仙學做糖,這一包是我特意帶過來給你的,一共有一百多種味道呢。”

“謝謝絲娘姐姐,我很喜歡。”江亦歡說罷便令侍女將糖收起,而自己則泡了一壺雲霧茶端了一杯給絲娘。

絲娘細細的品了品又忽然想起自己帶的酒於是道:“我帶了一壺千日醉給你,這是我新釀製的酒,天上地下可只有我有這個秘方呢,快嚐嚐。”

江亦歡推辭道:“曾經有一個名叫玄石的人去中山酒館沽酒,店家給了一壺千日醉而忘記告訴他這是什麼酒。玄石回家後飲罷便一醉不醒,家人便以為他死了於是將他放進棺槨裡下葬了。及至一千日以後,店家忽然想起玄石曾經來買過千日醉,於是便到他家詢問情況。玄石的家人說:‘玄石已經死了三年了,如今正好守喪期滿。’於是店家和家人到玄石的墓前挖開了墳墓開啟了棺槨,此時正好玄石醒了。姐姐這酒雖然能澆千古愁,但只能一時,待千日後我仍舊要面對這些煩心事,到底沒什麼意思。”

“哈哈哈哈,這酒只是取名叫千日醉,哪裡就能醉上三年呢?何況你如今打理族中政務,斷然不能飲真的千日醉。其實這酒是我採來的桃花釀成的桃花酒,不妨礙的。”絲娘輕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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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亦歡聞言也跟著笑道:“罷罷罷,正所謂今朝有酒醉今朝,那我今兒便與絲娘盡情歡飲。”

“當年幸好是你們我才有機會成仙,而我的郎君才得以擺脫痛苦的。你和上神的事鬧得六界皆知時,我卻不能替你分擔,只覺得心中愧疚不已。當年天界天規森嚴,而今我可以行走自由的,只想第一個趕來謝你。”絲娘眼圈紅紅的。

說到柳東籬,正好他去方丈山已經有些時日了,而身子也慢慢的恢復過來。阮蘅一直想將他收作徒弟,哪知道柳東籬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竟是要拜九源丈人為師。

阮蘅不高興的說道:“小孩兒,你做我的徒弟我一樣可以教你,我師父恐怕不肯再收徒了呢。”

柳東籬倔強的說道:“不!我要拜九源丈人為師,我一定要拜他為師!”說罷又是一陣急烈的咳嗽。

“罷了罷了二師弟,帶他去琉璃宮見師父他老人家吧。”聶隱說道。

“那好吧……”

於是柳東籬便被這師兄弟兩人帶到琉璃宮門前,九源丈人像是什麼都知道了一般閉門不肯見人。

“師父。”聶隱與阮蘅二人恭恭敬敬的在宮門前行禮,哪知琉璃宮內無半聲聲響。隨後有一童子的聲音傳出道:“師父說了,從哪裡來回哪裡去,誰也不見。”

聶隱對柳東籬說道:“小兄弟回去吧,師父不收徒了。”

“不,我答應了江姐姐,而且男子漢大丈夫,一定要說到做到。”但見他說罷便撲通一聲跪在琉璃宮門前高聲喊道:“前輩一天不收我為徒,晚輩便跪在宮門前直到前輩肯收我為徒為止。”

“唉,你又何必呢?”阮蘅說道,可是柳東籬意志堅定。

“隨他吧,二師弟。”聶隱說罷便拉著阮蘅走開了。

耳邊傳來一陣陣聒噪的蟬鳴,天上掛著一輪毒日頭。而柳東籬便在毒日頭底下跪著,起先有幾個看不下去的弟子親自打了傘替他遮擋並送去食用的水供他解渴,卻一一被柳東籬謝絕了。諸位同門師兄弟見他如此執著,漸漸的也就由著他。

一跪好幾個時辰過去,面上的汗珠掉落在地上便很快被蒸發了,而琉璃宮中仍舊沒有任何動靜。期間,來來往往的弟子們眾多,見柳東籬這一跪不起有的笑他痴傻,有的則憫他求道心切。

太陽東昇西落,很快一天便過去了,此時聶隱手中端著一個饅頭一碗水放在柳東籬旁邊說道:“吃些吧,否則身子要支持不住。”

柳東籬拿起碗中的饅頭就著水吃了幾口隨後說道:“謝謝聶師兄。”

“你還沒拜師成功呢,就叫起我師兄來了。不過,已經天黑了,你確定還要跪下去麼?”聶隱擔憂的問道。

“跪,九源丈人一定會收我為徒的。”

於是便是這樣,一連兩三日只覺腿已經沒有知覺了。正逢中午,天空忽然烏雲蜜聚,幾滴雨點落下之後便下起了滂沱大雨,柳東籬跪在雨中忽然覺得眼前一切明了,像悟出了什麼似得忽然對著琉璃宮大聲說道:“師父,我知道了,我悟出來了。你之所以不見我,是想告訴我修佛修道不如修心。心生一念則萬念生,心靜則滅,故而無邪祟相侵。我的雜念太多,如今我願放下一切俗塵妄念跟著師父修行,請師父見弟子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