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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繁華,一如流水,去而不回。
天下的亂象並出,混亂節節攀升,一把戰火,燒遍了整個神州大地,四海內外,叫無數生靈隕滅,家園破滅……
自北而來,陳心隱三人看似行走徜徉,如閒雲野鶴閒適,其實早已運用上了神行之法,看似平平常常的一步跨出,往往就到了數里,乃至數十裡之外。
偶有前往山中狩獵謀生的獵戶瞧見,眼睛一眨即已不見了蹤跡,也只當作是自己眼花而已。
荒村敗落,但勝在地形複雜,人跡難至,平常安定時候,無人願受累前去,在這亂世之中,反而成為了這周邊百里方圓之內的理想避難所在,吸引了一撥又一撥的難民前往。
“安定和動盪,都是天地間本就存在的現象。安定久了,秩序崩亂,就會出現動盪,而動盪之年,總有人能夠撥亂反正,結束所有的亂局,那時候便又迎來了新的安定……安定、動盪,這便是對應於世界的輪迴。”
陳心隱小心翼翼地剝著手中一截蒸山藥那粗糙的表皮,一邊口中嚼著熱燙的山藥,一邊含含糊糊地說著話。
“吞下去再說話,仔細教壞了小朋友。”
白蕪冰看著他這一副被燙得嘴疼,還偏要著急說話的滑稽模樣,忍不住掩口輕笑出聲。
“這個山藥好香,好好吃哦,但是我要節食,不能多吃。”
顯然,小朋友已被教壞,也在有樣學樣地邊忍著燙嘴邊對口中難得之食讚不絕口。
他們三人兜兜轉轉,不經意間撞到了這座荒村之中。
荒村屋舍固然簡陋破敗,但有著數百上千逃難之人絡繹不絕的加入,一日比一日更顯得繁榮起來。
人數一多,即自成江湖,有那心思活泛之人,將心中惶惶暫棄一旁,利用其長袖善舞的優勢,收起山中土產,在荒村之中搭起一座茅草房,吆喝上三五個熟識的人就開起了荒村從古至今唯一的飯館來。
開了這間飯館,幾個東家本也不敢妄想在這亂世當中能夠日進斗金,只是想借這樣的一個地方,在平日裡多聚些人氣,相互談天說地,互通外界訊息,也好能稍稍緩解一下日漸瀰漫的緊張情緒,琢磨出一個應對外界變化的途徑來。
這可正是這群避難的民眾所需要的,來人一多,生意一日好過一日,利潤節節增長,只是幾個東家興奮沒過幾天,對手中寶貝反倒又喪失了本該有的興致。
就如同那些出手闊綽,顯然已不太將這些身外之物多放心頭的顧客一般,他們也知金銀錢財雖好,終不及自家的性命要緊,亂世之中,生死當前,一切身外之物都顯得格外索然無味……
陳心隱三人溜溜達達入了荒村,循著食物的香氣,順利地在顯眼處找到了這家飯館,見到有不少人正在店裡高談闊論,也不在意食物是否簡陋,吩咐跑堂的隨意上了幾樣附近山中特產,店裡特色,只圖嚐個新鮮罷了,令他更為上心的是周邊人的談話。
“唉,外邊的情況不知道怎樣了,家裡的地無長工耕種,不等戰爭結束,只怕又是一場饑荒,餓殍無數。財富聚攏再多又有何用?”
旁邊桌上,一名身寬體胖,衣著中上的財主模樣中年男子搖頭嘆息道。
“你還談什麼財富,現在金銀重如山,又賤如土,糧食和避難處才貴重的嘞,亂兵一來,你能用金元寶擋箭嗎?錢財越多,你離死越快。肚子餓時,金葉子還是銀葉子煲得了一鍋湯?”
另一名肥頭大耳,顯然出身優渥的男子沒好氣地接話道。
他這一路逃難,用數十輛車馬將他家數代人積累的錢物一齊運出,本計劃著要換個安定的地方以待東山再起。
可這批錢物在沿途卻給他帶來了無窮的麻煩,危及生命的麻煩……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如同一大塊鮮美的肥肉,獨自徜徉於虎狼群中,哪裡免除得了受各方覬覦?
然而即使大半個家族為了保護這批招災引禍的錢物命喪於賊人兇士的刀槍之下,愛財如命的他也不願捨棄僅剩的兩輛車馬逃走。
苦勸未果,倖存的家人實在不願與他一同等死,不理他明顯已經色厲內荏的威脅,哄搶一番之後,各自帶著可隨身攜帶的財物之後,先期逃逸,只剩他一人仍緊守著最後的財富,呆呆不知所為。
心灰意冷之下,他望車興嘆,無可奈何地主動放棄了絕大部分,將車推落了懸崖峭壁,只帶著不影響行程的極少部分輕裝向前。
一路踽踽,機緣巧合來到了這處荒村,才算暫得安樂,免除了刀兵之禍。
“據說青州城的城主北宮一刀每戰必身先士卒,殺得叛軍幾場丟盔卸甲,只可惜因輕敵冒進,又被叛徒出賣,竟遭中伏身死……唉,可惜了這樣一位有大希望力挽狂瀾的英雄。”
另一張桌子上,幾名風塵僕僕的遊俠顯然已經餓極,正旁若無人地大吃大嚼,大口交談著。
“什麼?北宮城主……”
得知北宮一刀可能身死的訊息,陳心隱心下一沉,他對北宮一刀的觀感不壞,況且他時影兒的父親,不由得他不多上心。
他連忙用隨身的衛星電話向知肉味去了一條訊息,請他分出部分精力,幫忙查一查快要被忽略的凡俗界戰爭的境況……
“天妒英雄啊,不過好在北宮城主的將門虎女,青州城短暫混亂之後,迅速被清影郡主重新整頓,遏制亂象,重新站穩了陣腳,眼下雙方相持,只怕這一戰要曠日持久了。”
同桌的另一名遊俠補充道。
“敢問諸位大俠,青州城現在的戰況究竟如何了?”
等不及知肉味那邊的訊息回覆,陳心隱索性直接走到遊俠一桌跟前,開口發問。
“不敢當,清影郡主性情堅韌,實乃女中豪傑,麾下還有神機妙算的姜軍師相助,撐持下去應當不難,具體我等也不清楚。”
這名遊俠顯然知道不少,見有人詢問,也不故作高深,敝帚自珍。
“唉,只可惜北宮城主沒有欲畢全功於一役,忘了姜軍師戰前見好就收的囑咐,否則絕不至於身死。”
第三名遊俠無限惋惜地感慨道。
的確,若是北宮一刀未死,青州城既有威望如日中天的主帥大將,又有運籌帷幄的軍師,還有才能足以安定城中人心的清影郡主,相得益彰,豈是一群人數雖多,可盡是烏合之眾的叛軍所能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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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無意外,青州城當先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甚至覷準時機,大有希望翻將一軍,使叛軍全軍覆沒,才而佔據西南戰場的主動地位。
無奈人死不能復生,現在說什麼已經太晚,英雄隕落,不亦悲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