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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不可能,為何會這樣……難道他們已經發現了我?不,應該沒有……”
那方冰塊之內,一道虛虛實實的人影時聚時散,左衝右突,正在設法逃離這座於他而言的囚籠,
“那為何要將我冰封……為什麼……為什麼……”
那道人影在心中瘋狂咆哮著。
“哎唷,姐姐又將哥哥做成冰雕了嗎?哦,那不是哥哥,長得沒有哥哥好看……嘻嘻,不管他,我還要回去再吃一個芒果……不,兩個……唔,三個吧……哎唷,都快要吃不下了……”
桃夭嘀嘀咕咕半晌,一回身又進了屋內,將屋門緊緊閉上。
“你哥哥有比我好看?哼,果然是沒有見識的小囡……難怪我討厭小孩子……”
今夜連番行動受挫,被封於冰中,還要遭一小娃娃奚落,冰內之人悲憤欲絕,掙扎得也就更加地兇了……嘩啦……
……
“哎呀,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那座城郊的大花園之中,婢女芰荷在駭然之下,連葡萄籽都忘了吐去,一口吞入了腹中。
“魔鬼,魔鬼,他們都是一群披著人皮的魔鬼……不好,那張玉琴看來燙手,記得過段時間南海龍宮有場萬寶大會,屆時不如……”
一貫儒雅風流,注重儀表的東流水,此時渾身衣物破爛不堪,只不過是將將掛在了身上而已,而他渾身上下裸露出來的肌膚,無一不被凍得青一塊,紫一塊,就連在數九寒冬裡外出乞討的乞兒們,恐怕也要比他出落得好看三分。
“公子,坐爐子邊上烤烤……”
“公子,喝碗薑湯……”
“公子,再蓋一床棉被吧……”
“公子……”
芰荷一個人忙裡忙外,焦頭爛額,簡直快要哭了出來。
“老天,究竟是誰,將我們昨夜辛苦製作的冰塊砸成了這一地齏粉?”
翌日一早,陳心隱剛出了臥房,本想儘早去請掌櫃的前來估價,也省了冰塊融化,損失了銀錢,卻不料落於眼中的卻是如此情景,這如何不讓他大呼晦氣?
……
對於哥哥的苦惱,無憂無慮的桃夭可是理解不了的,今日學堂可並非假日,她還得早早地趕去上課哩。
眼看著時辰快到,她在胡亂吃過早餐之後,慌忙將書桌上擱著的那篇遊記塞進了包中,這才跨上她那小書包,與哥哥姐姐道過別之後,一陣風兒似朝著學堂的方向刮了開去……
桃夭與一眾同窗們正按著雲先生的要求在臨摹書帖,而云先生則是端正坐在前方,用心批閱著自己膝下這批學生們呈交上來的遊記。
只見他時而點頭微笑,時而搖頭皺眉,手中一杆毛筆,時不時便要落於紙面,評上等級,寫上幾句批評或是勉勵的話語。
不多時,就在桃夭好不容易臨摹到第五個大字之時,雲先生已經批閱了近乎一半,而在她寫到第七個大字之時,就聽見堂上雲先生重重將手中毛筆一擱,墨水濺得四處皆是,他滿面慍色,沉聲將桃夭喚離了坐席:
“桃夭,你小小年紀,先生常常教你要誠實守信,你且老實交代,這篇遊記果真是你自己寫的?”
“回先生的話,那遊記果真是桃夭自己寫的。”
桃夭惋惜地看了一眼那第七個寫了一半的大字,就將目光移到了雲先生的臉上。
“大膽,桃夭,證據確鑿,你還要撒謊嗎?”
雲先生熟練地撈起了擱在地上的戒尺,用力在案上一敲,而後見下方幾個膽小的學生面露驚恐之色,突然醒悟,恍然見到那日的意外,急忙將戒尺丟開遠去,如避蛇蠍。
“咦?先生,可是桃夭並沒有說謊呀。”
桃夭脆生生回道。
“你,你,好你……”
雲先生見桃夭只顧嘴硬,氣就不打一處來,可前次打斷戒尺的往事浮上心頭,他是萬萬不敢再採取什麼體罰下策了。
“先生,我真的沒有說謊,我真的和哥哥姐姐一起去了山中玩耍。”
“冥頑不靈,你自己來將這篇遊記念上一遍……”
雲先生將遊記往桃夭面前重重一拍,便揹著雙手,回過了身去。
“哦,是的,先生……‘是日天……氣清,新風送……雲……,光……無邊……’哎,孟玉,你知道這個字怎麼念嗎?”
桃夭磕磕絆絆地念了幾句,無奈認字有限,終於還是悄聲向著坐在鄰桌的孟玉求救。
“這個字念……”
“夠了,桃夭,連字也認不全,你還敢說那遊記是你自己寫的?”
雲先生猛然回頭,瞪了孟玉一眼,嚇得他一下哆嗦,把想要說的話兒也給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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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先生,可是這一篇遊記不是我寫的呀。”
桃夭依然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雲先生。
“桃夭,你居然還敢狡辯!”
“桃夭,快別和先生頂嘴了……先生,桃夭年紀還小不懂事,她不是故意的……”
“桃夭,今日下午,讓你家中的長輩前來學堂一趟,作弊無小事,更何況還是如此明目張膽的作弊,哼……”
雲先生將兩袖一抖,拂袖而去。
“哦,是要叫我哥哥來嗎?”
“是!”
……
“哈哈,桃夭,真是沒想到哥哥好心卻反而辦了壞事,連累你無端遭了雲先生的訓斥,雖然最後誤會澄清,給你恢復了清白,可是哥哥做了錯事,就要補償你……嗯,你有什麼想要吃的嗎?哥哥買給你。”
天色將晚,陳心隱帶著白蕪冰與桃夭兩個女孩兒從七二學堂中踱出,漫步在了城內的街道上。
原來,今日晌午時分,桃夭情緒低落地回到了客棧,稱學堂先生想見見陳心隱,他一聽這樣的古怪請求,正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反而是白蕪冰,本能地感覺到事有不諧。
她自小在姑射山上長大,沒少了四處搗蛋,曾有多次被人告上家門,歷數自己在外的調皮行止,還請爺爺白冷木好生管教自己。
而平日裡最是疼愛自己的爺爺居然聽信了來人的話,真是下得去手,該如何責罰,就是如何責罰,半點也不顧祖孫之情,更別提徇私了,使她吃了不少苦頭,以至於現如今她一聽到要見家中長輩一詞,就要渾身打起了哆嗦,同時也對爺爺多存怨念,想著若是自己一旦有了孫女兒,肯定是要大力照顧,往死裡護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