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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9 少年煩憂少女愁

……

對於少年如此日漸冷淡的改變,白蕪冰甚覺委屈,原本爺爺臨走之前,曾問過她,是否要隨他出外雲遊一番,見識見識神州各處壯麗的山水,各地迥異的風俗,以拓寬眼界,防止有衍生出井蛙之見的風險。

她心之所繫,正在於此地,又哪裡肯猝然離去?自然是想方設法,再三推脫,一說腳疼走不得路途遙遠,再說身子骨弱經不起外邊的凜冽風霜,又說桃夭尚且年幼,需多加管教,免得誤入歧途,她是盡職盡責,須臾離開不得……

這種種蹩腳至極的藉口,反倒將本就不抱多大把握的白冷木氣得幾乎樂了起來,他不再多說,在離開之時,搖頭晃腦,嘴裡還不停地嘟噥著什麼“女大不中留”、“從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等等,使得耳尖的白蕪冰羞惱難當,簡直恨不得跟上前去,三下五除二便拔光了他的眉毛鬍子,省得他只會埋汰自己……

無論如何,她終究還是留了下來,可她萬萬沒想到,如今這壞小子,居然對自己的態度如此惡劣,這簡直……簡直……

她簡直就尋不著合適的詞彙來形容她此時的心情。

“難道那夜在蓬萊島上的經歷,竟是一個夢嗎?”

回想起那夜月光之下的美妙經歷,白蕪冰的目光迷離了起來……

“嘀嘀嘀……”

就在她沉浸於舊日的甜蜜懷想中時,突然從她的腰間傳來了一陣清脆的聲響。

她哀嘆一聲,靈巧地解開了懸在腰際的那只錦囊的繩結,從中取出來一隻小靈通來,那是她為防止忘事,特意設定的一個鬧鐘。

“哦,時間到了,還得快走才行。”

她往那塊會發光的螢幕之上瞧了一眼,眼看著時辰已到,就匆忙收拾一下,懷著期許,一溜煙飛奔出了宅門,再一次地不知去向。

“有必要如此開心嗎?不就是見個姓潘的,不就是仗著祖輩的餘蔭,不就是家裡有幾個破錢,不就是會在大冷天用扇子裝模作樣地扇風……有什麼了不起的……”

就在白蕪冰離去之後,陳心隱單薄的身子忽然從左近的一顆大樹之後閃了出來,酸溜溜地撇嘴道,

“以後萬一老頭兒要將掌教位子傳給我,我也成了地主,我也有錢……有什麼了不起的……”

遺憾的是,我們未來的地主富人,這個曾被人稱為“沒有男子漢氣概”的少年,在現在的財主公子哥面前,所能採取的行動,也就只有跟蹤偷窺等等不入流的招式了吧?

“心隱,你躲在那樹後嘀嘀咕咕做些什麼,還不快快過來幫手,那火箭和衛星的製作,還得靠你們師兄弟幾個的道法協助才能成,趕緊來,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小刀喘著粗氣,不知何所從來,一找到他,二話不說,便連拖帶拽地將已陷入傷春悲秋情緒之中不可自拔的陳心隱給拯救出了這塊傷心之地。

……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無論是歡快的,還是憂傷的,這一切都是屬於人的,而時間沒有這些無謂的感情,總是走得不疾不徐,走得波瀾不驚。

時間淡然,人卻無法淡然處之,今日就是一年一度的除夕日,這是神州自古以來便佔有極為重要地位的大節日。

學堂早前幾日,便已極富人性地宣佈了放假,桃夭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了許久,終於在她那雙幾乎將秋水望穿的眼眸之中,小靈通泛著幽光的螢幕之上,那個跳動的數字,變成了“臘月三十”。

這天,我們未來的富人陳心隱扣扣索索地掏給了桃夭二三兩散碎銀子,遣她出門去多買些煙花爆竹,在這一元復始,萬象更新的佳節裡,若無火樹銀花的點綴,總感覺要少了許多歡慶的氣氛,終究是個遺憾。

這整座南海郡,乃至整個大漢帝國,都無論是貧是富,是貴是賤,家家張燈,戶戶結綵,宛然全是一副喜氣盈天的熱鬧景象。

人們辛勞了一整年,難得能夠在這天好生吃上一頓,休息幾日,自然要格外珍惜,自然要格外熱鬧,才對得起這一舉天共慶的好日子。

一早開始,陳心隱就不斷聽到從遠處隱隱傳來的鞭炮聲聲,他的宅子坐落於城郊,那聲響能突破遠距而傳到此處,可想而知其規模的宏大。

縱然如此,他也依然未能從鬱郁之中逃脫出來,情關難過,即便是汲汲於追逐仙途的修行者,也無法完全免俗。

太上忘情,不耽於情,不免於情,慧眼一目之下,一切皆如過眼雲煙。

只是,世上更多的,卻是“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敖豫溜溜達達著過來串門,見陳心隱一臉苦悶,遂好奇相問,最終好容易才從小刀處得知了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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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堂堂三太子何等的暴脾氣,哪裡是易與的?

一聽此事,便將他給氣得是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他不管不顧地一把逮住陳心隱,結結實實地將他給訓斥了一頓,直言他懦弱膽小,給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丟了天大的臉。

“不就是一個有幾分姿色女人嗎?有什麼放不下的?簡直沒出息……”

敖豫的話語之中,充滿了對於異性的蔑視。

也許是天生性格使然,又或許是生長環境的影響,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能夠重視女人的人,於他而言,女子只是過眼雲煙,得知不喜,失之不憂,猶如道旁泥土,平常心而已。

在曾經年少輕狂之時,他四處拈花惹草,年少多金,長相也不賴的他,自然是無往而不利,很快便俘獲了一大批懷春女子的芳心。

當然,他對此頗為沾沾自喜,自認為風流而不下流,多情而不濫情,對每一個女子,他都付出了真心實意,其實是一個當之無愧的性情中人。

後來,本質上頗為喜新厭舊的他,註定不會為了某一顆盛放的樹,而放棄一整片無邊的森林……

歲月如刀,刀刀催人老,龍族的壽命悠長,又豈是普通人族女子所能相比?沒過幾年,那些曾經的如花美眷,經不住無情似水的流年洗禮,暮去朝來,紛紛韶華老去,容顏黯淡,終於成了半老徐娘,門庭冷落。

以堂堂三太子的行事,所求的乃是“為有源頭活水來”的瀟灑意氣。

縱使歲月無情,可是輪迴有意,這一茬的韭菜已老,春風吹來,吹綠了另一茬的新芽……

此乃敖豫所謂的“源頭活水”,辭舊迎新,新陳代謝,源源不絕。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韭菜雖老,卻老而彌堅。她們眼看著他冷落自己,將一門心思放在那些小狐狸精的身上,哪裡肯依?

眾女相聚一處,計謀一定,猝然發作,大鬧特鬧,著實令敖豫措手不及。可他終究不是一個薄情寡恩之人,即使熱情不在,可餘情未了,只好有求必應,將她們好吃好喝好住地供了起來。

而後他逐漸厭煩這些勾心鬥角的荒唐日子,從肉體的追求,慢慢地轉移到了純粹的精神之上,一至於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