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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沁人琴音,一場養眼舞蹈,換來了滿場的讚歎,不管是彈指撫琴的陳心隱,亦或是翩翩起舞的眾花神,還是此地名副其實的主人雲中仙,都是一副笑逐顏開的歡快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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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場曲舞節目才近尾聲,隨而進入了今日盛會的正題,也許是受了民間“民以食為天”強勢觀念潛移默化的影響,在這遠離厚德之土的雲中世界,眾位在常人的想象之中,本該清心寡慾、吸風飲露的仙靈一族,也難以免俗,所預備著的第二項大節目,就是食美味、飲佳釀,盡情歡樂……
人各有心,心若一多,就難以齊諧。這個極簡的道理,無論到了何處,是天上還是海中,都在冥冥之中把握著這一方世界上的所有生靈。
即使只是吃這麼一件小事……
小事,即是大事。
以衛君子為個中翹楚的一眾魯莽之人,或多或少都是口腹之慾的忠實信奉者,非但言行無羈,尤其中意於大口吃酒,大碗吃肉的綠林行止,今日來到這場露天宴席之上,他們早已嚷嚷著要雲中仙準備好各種新鮮牛羊鮮肉,好一展他們“烈火點豪情,沙場秋點兵”的男兒風采。
這點口腹小事,雲中仙雖然心有微詞,卻沒有任何理由加以拒絕。
於是,珍貴如山林猛禽異獸,碧海奇珍,尋常如家禽牲畜,應有盡有,早就叫底下眾僕從拾掇完畢。
各色食材才剛呈上,眾位老餮便是一聲歡呼,旋即烽煙四起,再過一會兒,那清香誘人的烤肉滋味,由各處火起處飄散而出,很快就盈遍了這一方世界,就連平日最重溫文爾雅的君子淑女,也難免放下架子,化身最為資深的吃貨,大快朵頤。
……
“魚兄啊魚兄,你可知這魚生苦短,正該及時行樂……你這一生,想來還沒怎麼經歷轟轟烈烈的暢快,就要不名一文地零落成泥……魚兄,你可知就這樣懵懵懂懂地度過一生,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這火一般的豪情啊!你可知這滾滾萬丈紅塵,是多麼令人激動?”
在那歸一水邊,衛君子與旁人爭爭搶搶,才勉強吃個半飽。他整個人趴在岸邊,將腦袋遠遠地探出,那兩道滿是憐憫的目光,穿透澄澈的水面,直勾勾地探入到了水面之下不遠之外的一條碩大黑魚的流線型背鰭之上。
不過說來也怪,歸一水並八道溪流,才剛經過徹底淨化,也不知這條大黑魚究竟是從何處而來的?
“子非魚,安知魚之意?”
比格斯中開啟手中聖典,操著一種截然不同的語言,沿著獨特的韻律,朝著那條黑魚嘰裡呱啦地誦唸起來。
“魚非羊,焉知汝羊文。”
方才和他搶食搶得最歡的,就是這個假羊人比格斯中,衛君子被無端挑釁,又被他的魔音灌腦,新仇舊恨合併一處,那熊熊戰意登時便被激起。
“誠心信主者,自然能夠聽懂主的福音,就比如這條渺小的黑魚,即使是再卑微的生命,也能夠得到做為我主僕從的榮譽,能得到我主光輝的照耀。”
比格斯中說著,那條黑魚似有所覺,眼白一翻,忽一轉身,身子調換了個方向,大頭朝裡,齜了齜牙,一對大魚眼滿是警惕地盯著岸上二人,見他們二人射來的四道目光之中的意義難明,它微不可查地搖動著胸腹之鰭,撥動水流,往後約略退了數寸之遠。
“假羊人,你別來蠱惑魚心了,人家的魚生單薄,需要的是充實,充實懂嗎?不需要平白無故多一個主人出來管東管西。”
衛君子專心看著潭中之魚,而對於比格斯中的野心,他是實在不感冒的,說他數典忘祖,都是輕的。
“主啊,請饒恕衛君子的出言不遜之罪。”
比格斯中跪地祈禱道。
“你……冥頑不靈……”
衛君子指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片刻之後,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到了黑魚身上,輕聲說道,
“魚啊魚,你想不想經歷一番世間的酸甜苦辣?這樣你的魚生才算完整。”
“衛兄,一條魚難道也知酸甜苦辣?”
約略食用了一些瓜果蔬食,陳心隱走近來好奇問道。
“當然有……哈哈,陳兄弟你來得正好,快快把你那好酒給拿出來,咱哥倆就著這條黑魚,今日必要一醉方休。”
衛君子雙臂往下一撐,從地上一躍而起,右手勾住了陳心隱的肩膀,而左手順勢搶入,悄然摸向了他的腰間,毫無阻攔地摘下了那只他垂涎已久的酒葫蘆。
“嚇!就著這條黑魚?你不是才說要幫它體會魚生的酸甜苦辣嗎?”
陳心隱忍不住瞥了眼水中那條聽了這話之後滿眼皆是兇狠之色的黑魚,心中油然升起些許熟悉之感。
難道,自己與它曾經相識?
不,自己全無印象,或許是天下黑魚生得都是一般模樣,自己才會認錯的吧?
而對於衛君子的這種小動作,他心中暗歎,故作不知,方才的那個陣法,他也有算是同謀之一,多少心懷點愧疚,那酒葫蘆重新落入他手,姑且當作是賠禮道歉了吧。
“嘿嘿,陳兄弟你有所不知,幫它經歷酸甜苦辣,與做下酒之珍饈,其實並不矛盾。”
衛君子大口灌下清香酒液,滿足地嘆了口氣。
“此話怎講?”
陳心隱大奇道。
“陳公子你與我主有緣,在下就與你說道說道,衛君子所說的酸甜苦辣,其實皆有講究,酸,約莫是酸菜魚;甜,大抵是糖醋魚;苦,想必是苦瓜魚;辣,恐怕是水煮魚吧……”
哪知,這衛君子還未開口,一旁的比格斯中搶先出言解釋道。
“哈哈,比格兄果然知我,看來你也是此道中人,這一魚多吃之法,不想除我之外,竟然還有人知,哈哈,知音吶知音。”
吃貨的世界,常人難懂,這衛君子變臉也是極快,只一句話的功夫,他就認敵為友,熱絡無比地搭上了比格斯中的肩膀,彷彿是在異國他鄉,見了一個闊別多年的密友……
其實,他們的確也算是一對闊別多年的朋友,只不過此番相見,物是人非,他們因東西方修行的門戶之爭,而在不覺間疏遠了許多罷了。
“那好,衛君子,你來逮魚,我去準備烹調用具。”
這真可謂是一魚泯恩仇,既然衛君子他先一步打破隔閡,比格斯中也是就坡下驢,即刻便放下了所有成見,迫不及待地跑東跑西,來收集各色調料與趁手炊具,好做一次美味的一魚多吃。
說實話,他多年西遊,自入了西方之教,對教派自然是忠貞不二,其心可表,只可惜那兒的伙食實在是……
唉,真是一把辛酸淚啊!
不過為了心中的那份信念,無論什麼樣的苦痛,他都能夠忍受。
……
PS:青黃不接,不接。